十五日后——
花溪的夜色依旧平静。街市的灯火刚熄,偶有犬吠声在巷尾响起,随即归于寂静。城门口的士兵倚着长矛打着哈欠,虽说沈明智担心有人潜入花溪刺杀他,所以加强了戒备,但说到底也只是例行巡守。
一连几日都毫无异样,士兵们也都放松了警惕。
沈明智与县令正饮酒议事。县令奉承地笑道:“大人,城中已是铁桶一块,外头就算真有人想进来,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明智抬手抿了一口酒,唇角勾起一抹笑,“但愿如此。”
城外,夜风骤紧。郑聿礼带领李家军悄然逼近。张勇握刀在前,林昀手里也紧紧握着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今晚便一举破城。”郑聿礼低声喝令。
霎时间,无数火把骤然点亮,李家军如洪流般扑向城门。
城门守卫一时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吹响警号,便被不知从哪飞来的虫子扑面,方寸大乱。张勇率先挥刀,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两人,血光溅在石板上。
与此同时,城内的某处暗巷,沈清与柳衡早已等候。听见城门口的动静,沈清目光一凛,摸向腰间的飞镖,“动手!”
城中顿时烽火骤起,早已埋伏的暗桩纵火、杀敌,街巷里爆发出混乱的喊杀声。百姓惊慌躲避,不知何事骤起。
短短片刻,花溪城已如惊弓之鸟。
柳衡派了一小队的人负责疏散百姓,带他们安全离开花溪。
沈明智正与县令对饮,席间笑语未散,忽而城楼方向传来沉闷的战鼓声。鼓声如雷,震得酒盏中的清酒晃荡,溅出几滴在席上。
门口的亲兵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大人,不好了!城外突有兵马逼近,已杀到南门下!”
“什么?”县令猛地变色,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
沈明智却缓缓起身,面上并无慌乱,反而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意外,“终于忍不住了么?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
—
城外,夜风猎猎,火把连成一片,将原本的黑夜瞬间照亮,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李家军虽然人马不多,皆是铁血之士,杀声震天。张勇当先冲锋,虎目圆睁,手中大刀翻飞,刀光霍霍劈开敌阵。郑聿礼紧随其后,长枪横扫,将一名守城兵挑飞数丈之外。
林昀立于阵中,衣袂翻飞,袖中蛊虫化作一道黑影,扑向城门守卒。那些人只觉心神骤乱,手脚僵硬,刀枪竟握不稳,被身后的同袍挤得东倒西歪。
“杀!”随着城门的木栅被撞开,李家军如怒潮般涌入。
然而,花溪本就盘踞着沈家与县令的势力。城中早有数百兵马待命,此刻号角吹响,火把齐举,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倾泻而来。铠甲森然,长矛密集,迅速封住城口。
刀光对撞,鲜血溅洒,惨叫声和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双方短兵相接之时,街道另一侧忽然传来阵阵哭喊。只见十余个百姓踉跄而出,手里举着菜刀、锄头、木棍,眼神空洞,面色灰白。他们脚步踉跄,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人肩头几乎裂开半边血肉,仍旧面无表情地扑了上来。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
“是百姓!?”张勇一愣,下刀的手硬生生顿住。
回头望向郑聿礼,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一瞬间,那些人已扑到面前,木棍砸在甲胄上发出沉闷声响。张勇用刀背将百姓推到数丈外,谁知对方落地后竟然不哀不嚎,反而拖着扭曲的身子再次扑来。
林昀面色骤变,袖口一抖,几只蛊虫飞出,在半空盘旋。只见那些百姓的颈侧与手腕处,竟然有细微的黑纹蠕动,是寄生在血肉里的虫影。
“是‘无痛蛊’!”林昀低声道,声音几乎在颤抖,“沈明智竟把这种蛊下在了百姓身上!”
郑聿礼手中长枪隔开数名百姓,望向林昀,“什么意思?”
林昀咬牙,“中了这种蛊的人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因伤口而退缩!他们被迫以血肉之躯冲锋,直到力竭身亡为止!”
话音未落,数十名百姓再次涌来。李家军瞬间陷入两难:若不还手,就会被他们拖住阵脚;若真下杀手,又等于血洗城民,落人口实,徒增无辜杀戮。
这一迟疑,花溪的兵马立刻趁势反扑,长矛如林,杀声震彻云霄。战线竟被硬生生逼退了十余丈。
“混账!”张勇挥刀怒吼,额头青筋暴起,“拿百姓当盾牌,这是畜生不如!”
林昀脸色苍白,袖中蛊虫一**飞出,试图驱散那些‘无痛蛊’的气息。但蛊虫数量太多,且早已牢牢盘踞在血肉中,根本一时无法解除。
就在此时,另一道喊杀声骤然从城内传来。沈清与柳衡率领人马,趁乱从巷道杀出,与城外部队成功会合!
两股力量合拢,终于稳住战局。
他们小心的避开无辜百姓,在面对他们时大多数人选择用刀背,均不愿意伤害他们。可是这样也严重拖垮了进攻,花溪的士兵再度占据上风。
然而,百姓的惨叫、兵刃的交击、蛊虫的低鸣混杂在一起,月色下的花溪宛如炼狱。火光冲天,血水顺着石板街流淌,杀伐声震得天地皆变了颜色。
“沈清!快去找沈明智,杀了他,这些百姓才能恢复理智!”林昀一边奋力抵抗着百姓的进攻,一边朝着沈清大喊。
沈清捡起地上的长刀格开一名挥棍扑来的百姓,臂膀被震得发麻,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直流。
“你确定是他在操控?”他的声音嘶哑,咬牙看向林昀。
林昀袖口一抖,数只蛊虫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低鸣:“是母蛊的气息!若不斩了他,那些百姓便会被耗尽生机,直到一个不剩!”
话音未落,一名面目狰狞的百姓猛然扑向林昀,眼神空洞但是力量惊人,几乎要将他压倒。郑聿礼当机立断,长枪横扫,将那人击飞数丈,闷声喝道:“去!我们挡住这里,你若不杀沈明智,这场仗就是死局!”
沈清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长刀,将逼近的数人扫退,随即纵身跃上一旁的矮墙,朝县衙方向掠去。
李家军和柳衡的人马合力,将前方兵马死死挡下。刀光闪烁间,甲胄碎裂、血雾飘散,街道化作人间炼狱。
县衙内,灯火通明。沈明智静静看着墙上悬挂一串铃铛。
“再撑一刻......”他低声喃喃,笑容阴鸷,“等母蛊彻底融入血脉,你们便只能在我的棋局里挣扎。沈清,柳衡,还有林昀,你们再怎么样也翻不了身。”
嗖——
数枚飞镖破空而出,守在门侧的两名士兵只觉喉头一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在地上溅开一片腥红。
沈清轻巧落下,黑色长刀握在手中,一步一步逼近,眼神死死锁定在廊下的沈明智。
沈明智负手而立,似早已等候多时,眼中带着一抹玩味。铃铛余音绕梁,铃铛轻轻摇晃,发出诡谲的脆响。
“来了啊。”他慢慢开口,语声阴冷,“我倒是该夸你一声有勇气。可惜——”
他指尖一抬,袖口的蛊虫窜出,细若游丝,瞬间在他身周织出一层透明的蛛网。铃铛声随之愈发清晰,带着渗入骨髓的压迫感。
“勇气,不等于能活命。”
沈明智的笑意更深,他指尖轻轻拨动悬挂在身侧的铃铛。
叮——
清脆的声响穿透夜幕,瞬间钻入沈清的耳骨深处。那声音不是寻常铃音,而像是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血脉。
沈清只觉心脏猛然一滞,随即疯狂跳动,血液狂涌,耳畔轰鸣作响。刹那间,他全身青筋暴起,肌肉紧绷,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扭曲。
长刀握在掌中,沉若千斤。
他咬紧牙关,努力要迈出一步,可每动一下,血液便似要冲破皮肤,带来撕裂般的灼痛。额头青筋鼓动,眼眶布满血丝。
“呵呵。”沈明智冷冷低笑,“真当我全然不知你们的小动作?早在你们还未合兵之前,我就已察觉了。于是将蛊毒溶入花溪周围的井水里,只要喝过一口,就等于任我驱使。”
他抬手指了指那一串悬挂的铃铛,唇角勾起残酷的笑意,“这铃声一响,血脉中的蛊便苏醒,你们便会血气翻涌、经脉错乱,生不如死。花溪是这样,渔村、柳树村,同样也在我掌控之中。”
他向前踏了一步,阴鸷的眸光直直落在沈清身上,“你不是要救人吗?现在连你自己都难保。倒是因为你这份自以为的正义,不知道还要拖多少人下地狱。”
“哦,对了。这个毒,还得感谢林昀的爷爷呢,他可比他这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孙子厉害多了。”
铃声再度一响,沈清喉咙猛地一甜,鲜血涌上,硬生生被他咬牙吞了下去。他的手指死死攥紧刀柄,目光仍牢牢盯住沈明智,胸口剧烈起伏。
与此同时,院落四周,哀嚎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兵刃交击、百姓惊恐的叫喊,整个花溪宛如炼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