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像真的好久不见。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客厅安静得近乎窒息，只余钟表一下一下的滴答声，在空气里敲击出令人心悸的节奏。
何野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已看见了自己作为何将时的全部过往，也看见了玉佩碎裂之时被揭开的真相。
而沈槐序亦知，这短短一瞬，是数百年前的生死，爱恨与因果纠缠之后，终于重叠的片刻。
表面如水，心底却早已汹涌如潮。
“沈槐序，”何野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他的脑海里，沈清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断回响。
他怎么能忘呢？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些？
沈槐序盯着他，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欠你的，不止是一命，更是一整个春秋。”何野张了张口，眼睛红红的，“还有...”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迟到了一百多年，终于在今晚，成功送达。
沈槐序眼眶发热，酸涩，委屈，释然与窃喜混杂着涌上心头，胀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他抬起头，努力勾起嘴角，笑意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不敢去直视何野，怕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滑落，“我知道。”
得到回应的一瞬间，何野猛地将他抱进怀里。
这个拥抱用尽了全部力气，紧到像是要将人嵌进身体里，不留一丝缝隙。
沈槐序下巴磕在他的肩头，生生震得发痛，却也回以同样的力道。
现在，可能只有疼痛能让他们清楚的判断，这里，真的是现实。
幸好，他们还有机会；幸好，兜兜转转，我们再度相遇；幸好，一直是你...
两人这样抱了好久，久到拥抱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何野才将沈槐序放开。
他盯着沈槐序通红的眼眶，脸上还留着泪痕。
“怎么还哭了？”何野伸手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哭笑不得的捧着沈槐序的脸。
“我不知道这个玉佩，竟然会让你过的这样痛苦。”
沈槐序嗫嚅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何野喝醉酒后的自言自语。
那是他不明白，只以为何野是在悲春伤秋，装文艺青年。可现在再看，只剩心疼。
何野一愣，他竟没想到，沈槐序是在替自己哭。
“谁告诉你我过的不好了？”
他摩挲着沈槐序的背，轻声安抚道：“我很开心的，能活百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知道我秘密的人，都羡慕我呢。”
“对不起——”
沈槐序刚说出口，就被何野的吻堵住。
何野的舌尖顶开他的牙关，一寸寸侵占着属于沈槐序的领地。
手按着沈槐序的后脑勺，将他桎梏在自己的怀中。
唇齿相碰的刹那，所有的克制瞬间崩塌。
那吻急切又炙热，像是要把百年积压的思念与遗憾，一并吞进血肉里。
沈槐序死死攥住何野的衣襟，回以同样的炙热。
他被压在沙发上，背脊摩擦着柔软的靠垫，唇舌被侵占得毫无余地。
气息纠缠，心跳急促到快要撞破胸膛，不住的喘息着。
何野的手掌烫得惊人，扣在他后颈，掌心的力道强硬，几乎将他整个人按进怀里。
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游走，沿着他的肩臂下滑，指尖摩挲过腰侧的布料，带来一阵战栗。
直到两人都被逼到呼吸濒临断裂，何野才终于松开。
额头紧紧抵着额头，鼻尖相触，唇瓣带着背亲吻后的红肿，交错的呼吸热的似乎能将人灼伤。
何野蹭了蹭他的鼻尖，喘了口气，声音沙哑：“不是你的错...”
这一次，轮到了沈槐序主动。
他的呼吸凌乱，却突然伸手扣住何野的后颈，猛地拉近，两人的唇再次狠狠撞在一起。
何野愣了片刻，随即被点燃，反手攥紧他的腰，将人更深地禁锢进怀里。
两人的呼吸纠缠得几乎分不清彼此，齿间交错，唇舌厮磨，带着失而复得的疯狂。
沙发被压得轻微作响，沈槐序指尖在何野的肩背滑过，留下了一道道细微的痕迹。
他想推开，又舍不得推开，明明被吻得快要缺氧，胸膛却因为心跳的剧烈而滚烫无比。
两人从沙发到卧室，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
沈槐序躺在何野的胸口，听着何野的心脏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何野手臂环着他，掌心还留着余温，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背脊，不急不缓。
空气里仍残留着他们炽热呼吸的气息，渐渐被一种久违的安定感填满。
沈槐序眯起眼，声音有些哑：“你心跳得好快。”
何野低低笑了一声，“怪你。”
沈槐序手指点着他的胸口，像是真的好奇，又像是在打趣，“我之前看过一个说法，说每一个人心跳的跳动次数都是有次数的。那你这活了这么多年，心跳的次数岂不是很多很多？”
何野听着他在那胡言乱语，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看来的。”
“我觉得这说的就很有道理啊！”
一说起这个来，沈槐序就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来，开始掰着手指头举例子。
何野嘴角挂着笑，目光忍不住落在他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上。
锁骨上几处红痕醒目刺眼，顺着视线下移，他忽然瞥见左侧一抹浅浅的牙印。
我什么时候咬的？
何野眉毛微微蹙起，认真回忆着。然后看见自己手上的牙印，一下子记了起来。
沈槐序在床上跟狗一样，逮着他手就咬了一口。为了“报复”回去，自己才咬了沈槐序。
“何野！你在听我说话吗？”
眼前忽然一晃，沈槐序凑过来，整张脸都贴到他眼前，还晃着手。
“听，听呢...”何野有些心虚的应着，眼睛到处乱撇。
“是吗？那你说，我刚才说的什么？”
“呃...你在讲那个，心跳次数的事。”
沈槐序扬扬下巴，“比如？”
比如？
何野佯装思考，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说什么可以岔开话题。
“何野！”沈槐序直接抓过枕头，把他压在床上，咬牙切齿，眼底却染着笑意，“你根本没听，还敢狡辩！”
何野被压着，嘴角一点点勾起来：“嗯...没听也有办法补救。”
-
等何野再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本来打算起床的，但看见睡得正熟的沈槐序，他短暂的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继续睡。
或许过了半个小时？又或者十几分钟。
沈槐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身上的重量。
何野整个人半压在他身上，胳膊横着搭在他腰间。
他动了动，想把人推开点，结果那只胳膊立刻收紧，把他更紧地圈在怀里。
“别闹，再躺会...”
沈槐序忍不住笑了，轻轻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你压得我透不过气了。”
何野却一点没松，反而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含糊：“那就别呼吸，省点心跳次数。”
“......”沈槐序无语，又想笑，伸手拽了拽他乱糟糟的头发。
又躺了一会，沈槐序有点饿了，他巴拉巴拉一旁的何野，“几点了？我饿了。”
何野头也不抬，伸手在床边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十二点半了，想吃什么？”
“嗯...”
吃什么确实是一个值得好好思考的事情，沈槐序思考着，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见他纠结的样子，何野低头给刘图安发了个信息。
得到回复后，何野开口：“要是实在不知道吃啥，就去刘图安那里蹭一顿吧。我刚问了他，他正准备做饭呢。”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刘图安看着手里的一盖米，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叹了口气，换了个舀米的勺子。
早知道，做饭的时候就不应该看手机。
出门的路上，阳光正好，两人肩并肩走着。
到了刘图安家门口，门刚开，厨房里就飘来阵阵饭菜香。
“你们真是掐着点来。”刘图安系着围裙，调侃着，“赶紧进来吧，饭菜就要趁热吃。”
沈槐序和何野互看一眼，嘴角都带着笑意。何野轻轻拉了拉沈槐序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看得出来，沈槐序似乎真的饿的不行，吃饭的时候除了偶尔抬头夸赞刘图安手艺好，满心满眼都是饭菜。
“你慢点吃，别噎着。”
何野边说着，边给沈槐序夹着菜。
刘图安坐在他俩对面，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诶，诶，诶，何野，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就不能在我面前收敛一点吗？”
何野正夹了一块排骨，听刘图安一说，筷子调转方向，排骨落在了刘图安的碗里，“不用谢！”
刘图安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习惯了就好。
他刚想继续吃饭，何野忽然开口：“对了，那个木头，昨天晚上我们两个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刘图安眼睛一亮。
何野晃了晃手里的珠串，“这个就是。”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何野大概地讲了下经过，刘图安听得越来越目瞪口呆，饭都顾不上夹了，“真的假的，这么玄乎？然后呢？”
“然后？”何野低头看了眼消息提醒，“然后等田良月有空了一块和你们说。”
“对了，你手机呢？”
话题转的太快，刘图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厨房，“在厨房。”
“田良月给我发消息，说联系不上你，本来还打算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夜市。”何野把手机举着给刘图安看，刘图安眯着眼看了看聊天记录，直接跳了起来。
“那个，你们先吃，吃完了别忘了给我收拾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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