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是警察吗?这里有人的东西不见了,受害者就在我的旁边!”
凌晨四点,一位女生正焦急地打电话。她站在车站窗前,背着书包,一手提着行李箱。
车站的灯光很冷,窗户破了个洞,漏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女生旁边矗立着一个黑发人,一身血迹。
“别害怕,我们是警察。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我叫今浅,刚考完高考,准备进城打工赚学费。但是进站后,受害者拦住了我,找我求助。我是乡下人,在山旮旯里的今家村长大,从没碰过这种事。书上说,遇到问题,就打电话报警。”
“遇到困难要报警是正确的。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就会到。你正在什么站?”
“我正在靠边站。”
“……?”
手机那头沉默了。
今浅望向窗外,火车站的标牌闪着红灯,写着:靠边站。
今浅点了点头。
她没说错。
这个火车站,名字就是叫“靠边火车站”。
“刚刚我们查了,全国没有靠边站这个火车站。”警察提醒,“不要因为开玩笑而报假警,这样真正需要的人可能就打不进来。”
今浅急着澄清:“我没开玩笑,我真觉得受害者很可怜,居然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好的,请问受害者遭遇了什么类型的失窃?一般而言,金银首饰、手表现金会多一些。损失过大的可以现在立案。”
“他丢了脸。”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便只剩一连串的忙音。
“嘟嘟嘟……”
今浅遗憾挂断电话,朝着旁边的人,无奈说:“看来警察不管这件事了,我也没办法了。”
今浅看了眼手机时间,离登火车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
她心想:妈妈的朋友蔡阿姨知道自己现在准备去A市,不顾这个月的全勤奖也要请假来接自己,自己可不能误车。
“不……不行。”声音嘶哑,且沉闷。
那人抬头,火车站前冰凉的灯光下,黑长如枯草的发丝滑落,露出里面刀削的面庞。
面庞没有五官,一片光滑,遍布着均匀的红肉和洁白的脂肪,就像切开的新鲜生肉。
它真的没有脸。
无面人说:“你答应过,帮我找脸。”
今浅叹了口气。
方才,今浅到达这个破旧荒凉的“靠边”火车站,通过了安检口后,就见有人问路过的乘客能否帮忙。
来到这个火车站的乘客不多,但每一位停下跟那人交谈片刻后,要么脸色大变,要么骂了句晦气就离开。
今浅想到爸妈交代她的话:“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和人相处。”
今浅热心上前帮忙。
谁知,这人没脸。
它说自己丢了脸,让今浅帮它找脸。
今浅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私自偷窃人体器官。
今浅虽然从小在山旮旯里长大,但是经过十几年的教育,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报警。
因此,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今浅把手机塞回口袋,问:“如果我不帮你呢?”
无面人没有说话,它虽然没有眼睛,但今浅能感到它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今浅:……
她可不想丢脸。
“我平生最爱帮助别人。”今浅从善如流地说,“那你知道,你的脸丢在哪里了吗?”
无面人抬手,指向车站内的一个角落。
“你是要我跟你一起进去?”
无面人点头。
“行。书上说了,帮人帮到底。”今浅拍了拍手,拎起行李箱,说,“你带路吧。”
无面人沿着墙,走向那个角落。
今浅跟在后面,瞟了一眼墙上贴着的信息告示。
告示里参杂着几张明星担任反诈大使时的宣传海报,见缝插针几张寻人启事。
一眼望去墙上花花绿绿的。
今浅想着闲得也是无聊,便放慢脚步,慢慢看着上面的故事和事故。
不知何时,寂静的车站,在脚步声和轮子滚动声中,响起了细微的水滴声。
今浅突然开口:“还有多久呀?”
“快了。”无面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今浅说:“我爸妈一直说我太老实,缺心眼,怕我被骗,所以从小就给我讲许多故事。”
无面人转身,不耐烦地说:“这跟你给我找脸又有什么关系?赶紧走吧。”
“其中一个故事,叫鬼引路。”
无面人脚步一停。
今浅像是没注意到它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鬼给人引路的时候,人会听见水滴声。当水滴声停下的时候,人也就死了。因为鬼走的路,其实是死路。而水滴,其实是人体里的血。”
无面人催促道:“别相信那些有的没的,都是封建迷信。”
今浅笑着说:“我也只是突然想到的。你说,这是不是跟现在的情况很像?”
水滴声仍在有规律地滴淌。
左侧墙上已经露出几片雪白的墙壁。
而右侧宽畅的车站大厅,看上去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如同墙上的壁画。
与其说这里是车站的角落,倒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狭窄的胡同。
无面人顿了顿,随后狞笑摊牌,道:“呵呵,不错。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蠢,实际上脑子也有灵光的时候。等你的血液流干了,我就能够拿到你的脸皮,夺走你的身份,从这里出去了。”
“什么?”今浅大惊失色,护住自己的行李箱,后退几步,移到墙边,说:“你居然是想拿我的脸皮?还想夺走我的身份?”
无面人:“……?”
不是,既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那为什么要说那个故事?
今浅痛心疾首,握拳锤墙,一脸失望地说:“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如此对待我。亏我还想给你找脸。”
无面人不装了,它冷酷地说:“等我吃了你,再把你脸扒下来,也算你给我脸了。”
无面人脸部的肉正在飞快地蠕动,中间破开出一个洞,里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齿舌,不细看,就像层层花瓣叠在一起的花苞。
无面人的头变成了一张像花的嘴。
嘴巴开开合合,说:“所以,就提前谢谢你了,清澈又愚蠢的人类。”
“撕拉——”
无面人手脚并用爬向今浅,头部的嘴巴发出“桀桀”的怪笑。
今浅却没有移动,说:“我爸最近很喜欢玩一部游戏,尤其喜欢里面的一把刀。在我离开时,他把刀送给我。”
“开什么玩笑,你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无面人嘲讽一声,口水因奔跑从嘴里流出来,就像花瓣挂着一连串的露珠。
火车站的安检不允许游客携带刀具。
它只闻到新鲜的血.肉在向自己欢呼雀跃。
“是呀,当时我也觉得我爸在开玩笑。”今浅回忆着,“他当时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跟我说,这把刀必要时能救一命。”
无面人一跃而起,大嘴张开,狠狠地朝今浅咬下去。
在它攻击到今浅的一瞬间,它依稀听见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一股大力阻碍着自己合嘴。
【已触发被动:名刀司命(抵御1秒以内的所有致命伤)】
【被动:名刀司命,陷入冷却中(cd:48h)】
什……什么情况?!
无面人震惊。
今浅趁无面人愣神之际,下腰避开它的大嘴,快速把刚撕下来的一样东西盖在无面人的嘴上。
“现在,轮到我了。”
无面人还没反应过来,视野一黑,嘴巴传来了剧烈的烧灼痛感。
“啊——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个条件的?!”
无面人痛苦嚎叫,跌倒在地打滚,就像因爸妈不愿意买玩具而在地上打滚的小孩。
“看来我猜得没错。”今浅擦去无面人落在她身上的口水,面不改色地说,“你要夺舍的条件,是先吃掉我,成为我,再戴上我的脸。所以我想,要是我提前让你戴上了不属于你的‘脸’,你会怎么办。”
结果显而易见。
“你哪儿来的脸?!”
无面人难以置信,但剧烈的疼痛让它无暇多想。
“明星海报。”今浅说,“你看,有了明星的脸,你看起来顺眼多了。”
书上说了,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今浅在跟着无面人走的时候,就注意到越往深处走,无面人越兴奋,而宣传反诈的海报越来越少。
今浅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一意孤行,反诈海报会觉得无力回天,从而放弃治疗。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救的。
无面人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类看起来老实愚蠢,居然在扮猪吃老虎!
无面人痛斥:“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为何一直默不作声,还乖乖地跟着我走?”
“因为你还没伤害我。”今浅说,“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罪,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可是村里的高材生,早就做过这方面的功课。
无面人悔恨万分,可是它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它倒在地上,喃喃道:“我要……离开……”
无面人的身体正在融化,变成一滩“咕噜”冒泡的的血水,像是沸腾的粥,慢慢渗透进地面。
一张白纸出现在无面人消失的地方。
今浅上前,捡起这张纸。
【鬼怪篇:无面人】
【生前失去了自己的脸,死后便想找回自己的脸。】
【技能:只要交换鲜血,就能戴上对应的“脸”。】
这是一张关于无面人的介绍,右下角标着数字007,代表它排在第7位。
今浅只觉得这张纸莫名熟悉。
今浅翻开书包,找到一本活页册。
活页册的封面写着:鬼怪谈图鉴。
这本图鉴是妈妈给的。
在发生无面人这件事之前,今浅还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恐怖怪谈目录。
无面人的纸张和鬼怪谈图鉴的的大小非常匹配。
今浅将其夹入图鉴中,暗自琢磨:“难道,妈妈早就知道我会遇见这种事情,所以就把图鉴给我了吧?”
今浅思索片刻,决定上车后问问妈妈。
正当今浅将图鉴塞进书包时,四周如雪花般纷纷碎掉。
今浅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便是熟悉的车站大厅。
她回头,正好面向一张宣传反诈的海报。
车站的广播在播报。
“K404号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各位乘客有序检票。”
要上车了。
今浅看了眼时间,发现离发车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刚想拉着行李箱离开,然而手却扑了个空。
今浅:……
她箱子呢?!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尖叫。
“啊,我的行李!”
“这是什么鬼?!”
几乎在场的所有乘客手中东西都少了,他们怒从中生,却不敢动,甚至畏惧地后退几步。
因为,拿走行李的不是人。
是一群长着鼠头的类人生物。
它们和人一样高,只是头布满了细灰的绒毛,红眼睛只有米粒大小,手上拿着行李箱,其中就有今浅的。
它们望向人类的眼神垂涎欲滴,仿佛在看一顿大餐。
“求你了,还我箱子!我的车还有1分钟就要开了。”一个人苦苦哀求拿走箱子的鼠头人。
“不还,除非你用车票跟我换,嘻嘻。”
鼠头人抱紧他的行李箱,任凭那名乘客怎么打喊,都无动于衷,就像是黏附在墙上的大蜗牛。
“叮——”远处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
“啊,你的车已经开走了。”鼠头人说。
突然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乘客捂住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垂着头,嘴长得很大,吐出一大片一大片红色的,像是呕血。
不对,不是血。
今浅下意识否定这个猜想
血移动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乘客周围的人尖叫一声,纷纷逃走。
那些是红色的老鼠幼崽。
被吐出来的它们就像柔软的红色大手,轻轻地回抱了正在呕血的乘客。
“不……你们不要过来。”乘客虚弱地挣扎。
老鼠幼崽们置若罔闻,就像红色的潮水,而乘客就是陷入潮水漩涡的浮萍。
很快,乘客便没了声响,只有老鼠静静啃食的声音。
鼠头人拉开乘客的行李箱,红色老鼠幼崽便钻进去。
那里只剩下一摊沾有血渍的衣服。
全场一片死寂。
在场的乘客脸色煞白。
“嗯?你们是想抢回行李吗?”鼠头人疑惑地看向乘客。
乘客疯狂摇头。
“好吧。”那位鼠头人遗憾地舔了舔嘴唇,向众人行了个礼,心满意足回到鼠群。
像有所感,今浅扭头,便看见一个鼠头人,正拉着她的行李箱,朝她挥手。
今浅:……
怪不得她爸妈说,城里很危险,一定要小心别有用心的人。
这也是进城的考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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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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