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冰冷的死寂被沈璃那句“真相比你想象的脏”彻底撕裂。陆沉捏碎试管的手鲜血淋漓，混合着淡黄色的培养液，如同肮脏的泪滴，砸落在光洁的黑胡桃木桌面上。他眼中翻涌的暴怒和某种被颠覆认知的惊涛骇浪，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要将沈璃焚烧殆尽。
沈璃没有退缩。她迎着他噬人的目光，指尖拂过屏幕上那串指向陈明的、冰冷的基因关联数据链，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陈明的基因图谱，和灯塔案凶手烟头上的唾液残留，存在无法排除的父系单倍群关联。他不是偶然出现在现场，陆沉。他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凶手的血亲！”
这个结论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陆沉眼底最深沉的黑暗。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昂贵的实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陈明的名字，喉结剧烈滚动，仿佛要将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肮脏彻底碾碎！愤怒、被愚弄的耻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信任之人背后捅刀的彻骨寒意，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张狰狞的面具。
“陈明……”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血腥味。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鲜血和碎玻璃的手，指向沈璃，眼神如同看一个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无知而可怖的孩童，“你根本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就在这时——
“嗡……嗡……”
沈璃左手手腕内侧，那个“夜枭”植入的皮下通讯器，发出极其微弱、只有紧贴皮肤才能感知的震动！紧急联络！
沈璃心脏一紧，立刻集中精神感受那独特的震动频率。信息很短，却带着浓重的硝烟味：
「‘蓝眼泪’核心拍卖。暗网匿名渠道。坐标：西港老船厂B区13号仓库。时间：今夜子时。买家名单截获片段：……市长办张秘书……」
市长秘书？！沈璃瞳孔骤缩！周天海死前转账“渡鸦”，林薇车祸，秦明被灭口……所有线索都指向这种诡异毒品背后的巨大黑网！而这张网，竟已明目张胆地笼罩到了市政厅核心！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沉，声音带着一丝被真相冲击后的急促：“‘蓝眼泪’的地下核心拍卖！就在今晚！西港老船厂！买家名单里有市长秘书！”
陆沉眼中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取代，如同寒潭瞬间封冻。他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点，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张凯……”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赵振邦最忠实的看门狗。很好。”
他绕过工作台，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沈璃，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她脸上逡巡：“你想去？”
“这是撕开黑幕的唯一机会！”沈璃毫不退缩，“拿到买家名单，拿到交易证据，就能把陈明、市长、还有他们背后的‘暗河’一起拖出来！”
“机会？”陆沉低笑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冰冷，“是送死的机会。”他猛地抬手，一把扣住沈璃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强迫她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无尽黑暗的眼睛，“你以为‘暗河’的拍卖场是什么地方？慈善义卖？那是深渊巨兽的餐桌！每一个买家都是带着獠牙的豺狼！就凭你？一个被通缉的、连枪都没有的律师？”
沈璃被他扣着下巴，呼吸艰难，却依旧死死瞪着他，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那你就看着我死？看着陈明继续逍遥？看着那些孩子……”她猛地想起船厂那截编号“7”的冰冷脚镣，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继续在地狱里哀嚎？！”
陆沉的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沈璃清晰地捕捉到，那深潭般的眼底，在听到“孩子”二字时，翻涌起一丝极其痛苦、如同被灼烧的剧烈痉挛！扣着她下颌的手指，力道竟也下意识地松了一丝。
他猛地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沈璃。宽阔的肩背在灯光下绷紧成一道冷硬的线条，沉默如同山岳。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想死，我不拦你。但别指望我会替你收尸。”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淬毒的冰凌，“换上角落里那套衣服。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按我说的做，一个字都不准错！”
西港老船厂。B区。
废弃的码头区死寂无声，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锈迹斑斑的船体残骸，发出空洞的回响。浓重的海腥味和铁锈的腐朽气息弥漫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巨大的龙门吊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13号仓库像一个沉默的钢铁坟墓，巨大的卷帘门紧闭着，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但沈璃知道，那厚重的铁皮后面，是另一个世界。
她此刻的形象与平日判若两人。紧身的黑色亮片吊带裙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充满危险诱惑的曲线，腿上包裹着破洞渔网袜，脚踩一双尖头细高跟的漆皮长靴。原本柔顺的黑发被染成刺目的酒红色，烫成大波浪，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脸上化了浓重的烟熏妆，眼线夸张地上挑，唇色是近乎黑紫的暗红，如同吸饱了鲜血。脖子上挂着几条廉价的金属链子，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
这是陆沉丢给她的“装备”——一个在底层黑市边缘游走的、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蛇蝎女”。一个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背景板”。
仓库侧面的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红外夜视仪、手持□□的彪形大汉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冰冷的枪口和毫无感情的扫描目光瞬间锁定了沈璃。
“邀请码。”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
沈璃的心脏在狂跳，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麻木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媚态。她从那个廉价的亮片手包里摸出一张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金属卡片——这是陆沉给她的“门票”，代价是植入她后腰的那个追踪器。
大汉接过卡片，插入手中的读卡器。幽蓝的微光一闪。
“毒蛇？”另一个大汉瞥了一眼读卡器屏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璃浓妆艳抹的脸和廉价的装扮，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进去吧。规矩懂？眼睛和耳朵都管好，乱看乱听……小心被做成鱼饲料。”
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冰冷的海风。
仓库内部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空间被刻意改造成了某种地下“水族馆”的诡异风格。墙壁和天花板覆盖着深蓝色的防水布，上面投射着缓慢游动的、巨大的深海鱼类和发光水母的全息影像，幽蓝、惨绿的光线在空间中流淌、变幻，营造出一种光怪陆离、如同深海墓穴般的氛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甜腻得发齁的香薰味，混合着高级雪茄、烈酒，以及一种若有似无的、令人神经亢奋的奇异甜腥——那是“蓝眼泪”特有的气味！
仓库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拍卖台，被一圈圈升高的、如同罗马斗兽场看台般的黑色皮质卡座环绕。卡座里影影绰绰坐满了人。光线刻意调得很暗，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偶尔闪烁的雪茄红点。每个人都戴着特制的、能扭曲面容和屏蔽身份扫描的电子面罩，沉默如同幽灵。只有拍卖师高亢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通过隐藏的音响系统在空间中回荡：
“……编号G-7！‘蓝眼泪’第三代提纯结晶！纯度99.8%！精神引导效力提升300%！副作用显著降低！起拍价，五百万美金！每次加价，五十万！”
拍卖台上，一个穿着暴露紧身皮衣的女郎，戴着猫女般的面具，正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恒温保险箱里，取出一支细长的水晶试管。试管里，盛放着大约十克左右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碎屑般的晶体。在幽暗的蓝光下，那些晶体内部仿佛有幽蓝色的星云在缓缓旋转、流淌，散发着妖异而致命的美丽光泽！
“蓝眼泪”！而且是最高纯度的核心产品！
沈璃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和恶心，按照陆沉的指示，像一个寻找金主的边缘女郎，扭动着腰肢，踩着高跟鞋，在卡座外围的阴影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那些戴着电子面罩的模糊身影和偶尔显露的肢体细节上快速扫过。耳朵里塞着微型骨传导耳机，陆沉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直接在她颅骨内响起：
“注意第三排靠左，戴金丝边电子镜框的男人。袖口露出百达翡丽星空。他旁边的胖子，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还有第五排中间，那个一直用指节敲击扶手的人，节奏是摩尔斯电码……”
沈璃的目光随着指令精准移动。百达翡丽、断指、摩尔斯电码……这些都是“夜枭”提供的、可能指向关键人物的特征标记。
突然！她的目光猛地钉在第二排右侧，一个看似低调的男人身上！他同样戴着电子面罩，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姿态放松地靠在卡座里。但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袖口处露出了一枚极其眼熟的袖扣——蓝宝石材质，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密的碎钻，在幽蓝的光线下折射出独特的光泽！
市长秘书张凯！她曾在市政新闻发布会上见过他佩戴这枚独特的袖扣！
目标确认！
沈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强忍着立刻冲过去的冲动，手指在亮片手包的内侧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微弱的震动信号——目标锁定。
就在这时，拍卖师亢奋的声音再次响起：“成交！恭喜七号包厢的贵宾！以一千八百万美金的价格，拍得G-7号珍品！”
七号包厢？沈璃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最高层、被单向玻璃完全封闭的几个VIP包厢。其中一个包厢的指示灯亮起了幽蓝的数字“7”。
是谁？能坐在最高包厢，一掷千金拍走最核心的毒品？是陈明？还是……更可怕的存在？
没等她细想，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煽动性：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重宝！也是‘蓝眼泪’计划划时代的突破性成果！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编号序列！我们称它为——‘钥匙’！”
全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似乎消失了！所有戴着面罩的头颅都转向拍卖台，无形的贪婪和渴望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拍卖台中央的升降装置缓缓升起一个更加精密、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恒温箱。猫女郎戴着特制隔热手套，极其小心地从中取出了一个更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瓶。
瓶子里，没有晶体。只有一滴液体。
一滴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着、散发着深邃到近乎墨黑、却又从核心透出妖异幽蓝色光芒的液体！那光芒比之前任何“蓝眼泪”晶体都要强烈、纯粹！仿佛一滴凝固的、来自深渊的星辰！
“‘钥匙’！”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它不仅仅是一种催化剂！它是打开精神世界终极之门的‘钥匙’！它能彻底重塑认知，锚定忠诚，让佩戴者成为……神最忠实的牧羊犬！起拍价——无底价！”
“钥匙”！精神锚定！沈璃瞬间想到了周天海，想到了林薇，想到了秦明！这就是控制他们的东西？！是“灯塔计划”的核心？！
巨大的惊骇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她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是这一步！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在她脚下响起！她踩到了一根被丢弃的、不起眼的金属吸管！
这声音在死寂的拍卖场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几道冰冷锐利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从不同方向锁定了她这个在阴影里“游荡”的“蛇蝎女”！
“什么人？！”靠近沈璃最近的一个卡座里，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壮汉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被惊扰的暴戾！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暴露了！
沈璃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一绊！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拍卖场的死寂！
不是冲着沈璃！
子弹是从侧上方的高处射来！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打爆了拍卖台上方一盏投射着深海影像的强力射灯！
“哗啦——！”
巨大的玻璃爆裂声！无数碎片如同冰雹般砸落！幽蓝的光影瞬间被打破！整个拍卖场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和刺耳的警报尖鸣中！
“敌袭！！”
“保护‘钥匙’！！”
“抓住捣乱者！！”
怒吼声、尖叫声、桌椅翻倒声瞬间炸开！原本如同幽灵般沉默的买家们瞬间露出了獠牙！黑暗中，枪口喷吐的火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四处乱窜！
混乱中，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袭来！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
陆沉！
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沈璃身边，一把将她狠狠扑倒在地！两人翻滚着撞进一排翻倒的卡座后面！
“噗噗噗！”
几发子弹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呼啸而过，狠狠钉入后面的墙壁！
“你他妈找死别连累我！”陆沉压在沈璃身上，声音因愤怒和剧痛而扭曲嘶哑！沈璃清晰地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温热的、迅速蔓延开的湿濡感！
血腥味瞬间浓烈！
他中枪了！
混乱的枪声、警报、嘶吼声中，陆沉沉重的喘息喷在沈璃的颈侧，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他受伤了！为了扑倒她！
“钥匙”水晶瓶被打翻在地的碎裂声隐约传来，黑暗中响起气急败坏的怒吼！买家们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在幽蓝光影破碎的混乱中盲目射击、推搡、试图冲向出口或保护目标！
“走！”陆沉低吼一声，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他猛地撑起身体，用没受伤的右臂粗暴地将沈璃从地上拽起！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晃了一下。
沈璃被他拽得踉跄，借着远处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她惊恐地看到陆沉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左肩位置，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近乎墨黑的污渍！血！而且出血量极大！
“你……”沈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闭嘴！跟着我！”陆沉打断她，眼神在混乱的黑暗中锐利如鹰，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微型手枪，看也不看，抬手就朝几个试图冲过来包抄的黑影方向“砰砰砰”连开数枪！
枪声在狭窄空间里震耳欲聋！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影应声倒地！
“这边！”陆沉拽着沈璃，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和追兵，朝着仓库深处、一个堆满废弃集装箱的黑暗角落猛冲过去！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速度依旧快得惊人，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左肩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色轨迹。
身后的怒吼和枪声紧追不舍！子弹打在周围的集装箱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
“趴下！”陆沉猛地将沈璃按向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后面！几乎同时，一排子弹“噗噗噗”地打在集装箱厚实的铁皮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沈璃蜷缩在冰冷的铁壁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看着陆沉紧靠着集装箱，大口喘息着，脸色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苍白如纸，冷汗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左肩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你的伤……”沈璃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死不了！”陆沉咬着牙，声音嘶哑，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神如同困兽，“他们封住了出口……在包抄……”他猛地看向沈璃，那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听着，前面第三个集装箱，侧面有个维修通道口，被铁链锁着！钥匙……在我右边裤袋里！你去打开！我断后！”
“不行！你……”沈璃下意识地反对。让他一个人留下面对那么多枪口？他伤得那么重！
“少废话！”陆沉厉声打断她，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想一起死在这？去开门！这是命令！”他猛地推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
就在沈璃被他推开的瞬间，几个黑影从集装箱的另一侧包抄了过来！枪口喷出致命的火舌！
陆沉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转身，将受伤的左肩死死抵在集装箱上作为支撑，右手那支微型手枪爆发出最后的怒吼！
“砰砰砰！”
精准的点射！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影惨叫着倒地！但更多的黑影涌了上来！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来！
“走——！！”陆沉的嘶吼在枪声中显得格外凄厉！
沈璃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再犹豫！她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陆沉所指的第三个集装箱冲去！
身后，是陆沉孤身断后、在枪林弹雨中如同浴血修罗般的身影，和他那压抑着剧痛、却依旧狂暴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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