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寄欢指尖划过那枚【末日学者】称号的虚拟投影，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看向泉水中自己的倒影，温柔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像一幅精心绘制却忘了添上灵魂的画。
“这泉水的涟漪，是不是太规律了点？”鬼道然忽然开口，赤足在鹅卵石上碾过，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划出的轨迹竟与三分钟前一模一样。她抬手接住一滴从钟乳石滴落的水珠，“七秒一滴，误差不超过0.1秒。”
余寄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洞顶，那些发光苔藓的明灭频率果然像被设定好的程序，连最边缘那簇快要熄灭的，闪烁节奏都与她们刚进来时毫无二致。“系统的渲染出了bug？”她笑意不变，指尖却悄悄叩击了三下泉边的岩石——那是在雾隐灵墟镇时，她们约定的“异常信号”。
鬼道然挑眉，忽然将那枚时空观测者徽章扔进泉水。银质徽章没入水面的瞬间，本该泛起涟漪的泉面竟像被冻住般僵硬了半秒，随即才慢悠悠漾开波纹。“不是bug。”她捞起徽章，上面的锈迹比刚才更重了些，“是加载延迟。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休息区，我们还在副本里。”
余寄欢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痕，那裂痕里渗出的不是惊慌，而是近乎贪婪的兴奋。“所以…‘通关’也是假的？”她想起雾隐灵墟镇最后那阵将她们卷入的漩涡，当时的失重感与此刻泉水深处传来的微弱吸力惊人地相似。
“你看看奖励。”鬼道然调出平板，指尖点在【文明火种（残片）】的说明上，“‘可用于修复时间沙漏，解锁时空跳跃技能’——修复道具，意味着沙漏的损坏是必然；时空跳跃，跳向哪里？系统没说。”她滑动屏幕，“再看这个称号，【末日学者】，永久提升精神抗性…但抗性再高，也挡不住规则本身的恶意。”
余寄欢的目光落在平板角落的玩家列表上，那串曾经显示“17人”的数字，此刻只剩下她们两个的ID亮着。其他名字都变成了灰色，后面标注着“已清除”，而非“已退出”。“清除…”她低声重复这个词，想起F教授工坊里被缝合线吞噬的净化者，想起星穹观测台那些闭上的眼睛，“雾隐灵墟镇里，最后活下来的也是我们两个。”
“巧合太多，就是必然。”鬼道然靠回石壁，红发被泉水蒸腾出的雾气打湿，黏在颈侧像凝固的血痕，“那个副本要求献祭三人，这个副本…明着是试炼，暗着是筛选。17个玩家，最后只剩两个能拿到‘文明火种’，你不觉得太刻意了？”
余寄欢忽然笑出声，笑声在封闭的洞穴里撞出回声，惊得几只蚀界水螅缩成了透明的球。“所以规则其实是——不亲手清除所有竞争者，就永远走不出这个循环？”她想起熵增贤者的课，那个关于“牺牲”的选择题，当时她们以为找到了第三条路，却不知那正是系统筛选“合格者”的考卷。
鬼道然掀起眼皮，红瞳在水光中亮得惊人：“雾隐的小女孩，默示录的教授们，都是系统的监考员。它们设置规则，制造冲突，就是要看我们会不会动手。”她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勾勒出默示录学院的地图，“但直接杀人太蠢，会触发自律傀儡的惩罚，还会涨污染值。”
“所以要用借刀杀人。”余寄欢接话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半拍，眼底的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与鬼道然如出一辙的冷静，“就像在血肉工坊，我们利用F教授的缝合体除掉那两个净化者；在禁忌书目区，故意让周衍抢到《绝对理性的代价》，看着他被污染值吞噬。”
“还有B教授的错误符文，熵增贤者的培养舱，星穹观测台的眼睛…”鬼道然漫不经心地数着，“每个NPC都有杀人的理由，每个区域都有致死的规则。我们要做的，只是把碍事的玩家，刚好推到那些规则的刀刃上。”
泉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水面浮现出扭曲的文字，像是系统在抗议，又像是在确认：【玩家已领悟核心规则：生存即清除】【默示录学院终极试炼——“终焉图书馆的毕业答辩”即将开启】【剩余玩家：2/17】【请于12小时内返回真理之塔，提交“文明火种”研究报告】
余寄欢看着那些文字，忽然弯腰掬起一捧泉水，掌心的水却诡异地凝结成了一本微型的《雾隐灵墟镇献祭记录》。封面上，秦逸、林宇、苏瑶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祭品合格”。“看来系统很满意我们的答案。”她将水做的书凑到唇边，像在品尝什么美味，“毕业答辩…听起来像是要我们汇报‘清除成果’呢。”
鬼道然站起身，暗紫色的纹路在她手腕上蜿蜒，像在书写新的计划。“真理之塔有个‘禁忌文献借阅区’，里面的书会主动攻击携带‘文明火种’的人。”她想起手册上的记载，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刚好，昨天看到有个玩家偷偷藏了本《虚数几何的凝视》，那本书的污染范围，足够覆盖半个塔区。”
“还要算上自律傀儡的巡逻路线。”余寄欢补充道，指尖轻点眉心，仿佛在重现整个学院的地图，“下午三点，074号会经过借阅区门口，它对污染值超标的目标会无差别攻击。”她抬眼看向鬼道然，温柔的笑意里裹着淬毒的锋芒，“就像在雾隐镇利用那个小女孩的哭声引开怪物，这次，我们只需要‘不小心’让那本书掉在地上。”
泉水彻底平静下来，倒映出两张年轻却写满算计的脸。她们身后，【文明火种（残片）】的光芒透过口袋，在石壁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极了雾隐灵墟镇那口枯井里，引诱玩家坠落的幽蓝火焰。
“走吧，寄欢。”鬼道然率先迈步，金属管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像倒计时，“别让系统等急了。”
“好啊。”余寄欢跟上她的脚步，裙摆扫过蚀界水螅留下的凝胶，留下一串透明的脚印，“毕竟…毕业答辩，总得有足够多的‘听众’才像样，不是吗？”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洞穴深处，泉水重新泛起完美的涟漪，钟乳石继续以七秒一次的频率滴落水珠，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清除与生存的密谋，从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比之前更浓了些，像在预示着真理之塔里，即将上演的血色答辩。
余寄欢指尖划过那枚【末日学者】称号的虚拟投影，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看向泉水中自己的倒影，温柔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像一幅精心绘制却忘了添上灵魂的画。
“这泉水的涟漪，是不是太规律了点？”鬼道然忽然开口，赤足在鹅卵石上碾过，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划出的轨迹竟与三分钟前一模一样。她抬手接住一滴从钟乳石滴落的水珠，“七秒一滴，误差不超过0.1秒。”
余寄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洞顶，那些发光苔藓的明灭频率果然像被设定好的程序，连最边缘那簇快要熄灭的，闪烁节奏都与她们刚进来时毫无二致。“系统的渲染出了bug？”她笑意不变，指尖却悄悄叩击了三下泉边的岩石——那是她们进入学院后，在第一次共同避开自律傀儡巡逻时，默契定下的“异常信号”。
鬼道然挑眉，忽然将那枚时空观测者徽章扔进泉水。银质徽章没入水面的瞬间，本该泛起涟漪的泉面竟像被冻住般僵硬了半秒，随即才慢悠悠漾开波纹。“不是bug。”她捞起徽章，上面的锈迹比刚才更重了些，“是加载延迟。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休息区，我们还在副本里。”
余寄欢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痕，那裂痕里渗出的不是惊慌，而是近乎贪婪的兴奋。“所以…‘通关’也是假的？”她想起刚进入学院时，那阵将她们卷入的猩红裂隙，当时的失重感与此刻泉水深处传来的微弱吸力惊人地相似。
“你看看奖励。”鬼道然调出平板，指尖点在【文明火种（残片）】的说明上，“‘可用于修复时间沙漏，解锁时空跳跃技能’——修复道具，意味着沙漏的损坏是必然；时空跳跃，跳向哪里？系统没说。”她滑动屏幕，“再看这个称号，【末日学者】，永久提升精神抗性…但抗性再高，也挡不住规则本身的恶意。”
余寄欢的目光落在平板角落的玩家列表上，那串曾经显示“17人”的数字，此刻只剩下她们两个的ID亮着。其他名字都变成了灰色，后面标注着“已清除”，而非“已退出”。“清除…”她低声重复这个词，想起F教授工坊里被缝合线吞噬的净化者，想起星穹观测台那些闭上的眼睛，“从进入学院开始，每一次课程考核，每一次区域探索，淘汰率都高得不正常。”
“巧合太多，就是必然。”鬼道然靠回石壁，红发被泉水蒸腾出的雾气打湿，黏在颈侧像凝固的血痕，“这个副本明着是试炼，暗着是筛选。17个玩家，最后只剩两个能拿到‘文明火种’，你不觉得太刻意了？”
余寄欢忽然笑出声，笑声在封闭的洞穴里撞出回声，惊得几只蚀界水螅缩成了透明的球。“所以规则其实是——不亲手清除所有竞争者，就永远走不出这个循环？”她想起熵增贤者的课，那个关于“牺牲”的选择题，当时她们以为找到了第三条路，却不知那正是系统筛选“合格者”的考卷。
鬼道然掀起眼皮，红瞳在水光中亮得惊人：“R教授的误导，S教授的考验，F教授的筛选…每个NPC都在制造冲突，就是要看我们会不会动手。”她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勾勒出默示录学院的地图，“但直接杀人太蠢，会触发自律傀儡的惩罚，还会涨污染值。”
“所以要用借刀杀人。”余寄欢接话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半拍，眼底的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与鬼道然如出一辙的冷静，“就像在血肉工坊，我们利用F教授的缝合体除掉那两个净化者；在禁忌书目区，故意让周衍抢到《绝对理性的代价》，看着他被污染值吞噬。”
“还有B教授的错误符文，熵增贤者的培养舱，星穹观测台的眼睛…”鬼道然漫不经心地数着，“每个NPC都有杀人的理由，每个区域都有致死的规则。我们要做的，只是把碍事的玩家，刚好推到那些规则的刀刃上。”
泉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水面浮现出扭曲的文字，像是系统在抗议，又像是在确认：【玩家已领悟核心规则：生存即清除】【默示录学院终极试炼——“终焉图书馆的毕业答辩”即将开启】【剩余玩家：2/17】【请于12小时内返回真理之塔，提交“文明火种”研究报告】
余寄欢看着那些文字，忽然弯腰掬起一捧泉水，掌心的水却诡异地凝结成了一本微型的《学院规则增补条例》。封面上，几个玩家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清除合格”。“看来系统很满意我们的答案。”她将水做的书凑到唇边，像在品尝什么美味，“毕业答辩…听起来像是要我们汇报‘清除成果’呢。”
鬼道然站起身，暗紫色的纹路在她手腕上蜿蜒，像在书写新的计划。“真理之塔有个‘禁忌文献借阅区’，里面的书会主动攻击携带‘文明火种’的人。”她想起手册上的记载，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刚好，昨天看到有个玩家偷偷藏了本《虚数几何的凝视》，那本书的污染范围，足够覆盖半个塔区。”
“还要算上自律傀儡的巡逻路线。”余寄欢补充道，指尖轻点眉心，仿佛在重现整个学院的地图，“下午三点，074号会经过借阅区门口，它对污染值超标的目标会无差别攻击。”她抬眼看向鬼道然，温柔的笑意里裹着淬毒的锋芒，“就像我们利用R教授的‘免费学分’除掉那个贪心的玩家，这次，我们只需要‘不小心’让那本书掉在地上。”
泉水彻底平静下来，倒映出两张年轻却写满算计的脸。她们身后，【文明火种（残片）】的光芒透过口袋，在石壁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极了F教授工坊里，引诱缝合体的能量诱饵。
“走吧，寄欢。”鬼道然率先迈步，金属管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像倒计时，“别让系统等急了。”
“好啊。”余寄欢跟上她的脚步，裙摆扫过蚀界水螅留下的凝胶，留下一串透明的脚印，“毕竟…毕业答辩，总得有足够多的‘听众’才像样，不是吗？”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洞穴深处，泉水重新泛起完美的涟漪，钟乳石继续以七秒一次的频率滴落水珠，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清除与生存的密谋，从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比之前更浓了些，像在预示着真理之塔里，即将上演的血色答辩。
真理之塔的旋转楼梯像一条锈蚀的肠道，每级台阶都由压缩的书页构成，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虫豸在齿间爬行。余寄欢数到第三百七十二级时，鬼道然突然停在拐角处，红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缩成针尖。
“上面有人。”她指尖按在墙壁的浮雕上，那是一幅由微积分公式组成的狩猎图，此刻图中箭矢的角度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偏移——这是B教授课上提过的“动态预警符文”，会对半径十米内的活物做出反应。
余寄欢顺着她的目光向上望，旋转楼梯的缝隙里，能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灰影。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研究员制服，手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脚步轻得像贴地滑行。“是方时。”她认出那人的侧脸，在《末日伦理学》课上见过，当时他坐在最前排，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他怀里的包，形状和《虚数几何的凝视》的开本吻合。”
鬼道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稀释的净化液，这是她们在血肉工坊找到的备用物资。“还记得禁忌书目区的规则吗？”她将净化液抛给余寄欢，瓶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禁止喧哗，违者会被‘静默女士’的发丝缠住喉咙。”
余寄欢接住瓶子，指尖传来液体晃动的冰凉触感。“所以，我们要让他自己喊出声。”她旋开瓶盖，将半瓶净化液倒在随身携带的金属管上。稀释后的液体遇到金属，立刻冒出白烟，散发出类似臭氧的气味——这是低浓度的“反污染气体”，对高污染物品有强烈的腐蚀作用。
两人继续向上攀爬，脚步刻意放重，让台阶发出更响的“沙沙”声。快到禁忌书目区入口时，鬼道然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金属扶手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谁？！”上方的灰影猛地转身，正是方时。他怀里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封面扭曲的黑色书籍，书页上的几何图案正在缓慢蠕动，散发出淡紫色的污染光晕。
“抱歉，脚滑了。”鬼道然捂着膝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红瞳却死死锁定方时握包的手——那只手的指关节泛白，显然对突然出现的她们充满警惕。
方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当看到余寄欢手里那根冒着白烟的金属管时，脸色骤变：“你们是来抢书的？”他后退半步，背靠禁忌书目区的青铜门，“我警告你们，这本书已经和我建立了精神链接，你们抢不走的！”
“精神链接？”余寄欢轻笑出声，向前逼近一步，“B教授说过，《虚数几何的凝视》的链接是单向的，它在看你，而不是你在看它。”她晃了晃金属管，白烟飘向方时，“你现在的污染值是多少？80%？还是90%？”
方时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他下意识地抱紧帆布包，喉结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余寄欢突然将剩下的半瓶净化液泼向他的脸。方时惊呼一声，抬手去挡，怀里的帆布包应声掉落。
“就是现在！”
鬼道然早已绕到侧面，在帆布包落地的瞬间，用脚尖将其踢向禁忌书目区内侧。黑色书籍从包里滑出，重重摔在地板上，封面上的几何图案骤然炸开，化作无数旋转的三角形，刺向周围的一切。
“啊——！”方时被三角形碎片划伤手臂，伤口处立刻浮现出蓝色的几何纹路，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完全忘了这里的禁声规则。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禁忌书目区深处传来一阵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一道银色的发丝悄无声息地从书架后钻出，如同活蛇般缠向方时的喉咙。那是静默女士的“执法工具”，任何在她辖区内发出声音的生物，都会被这些发丝绞断气管。
“救……”方时的呼救只发出半个音节，就被越来越多的银发死死勒住。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眼睛瞪得滚圆，最后定格在极度恐惧的表情上。那些几何纹路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位置，让他的尸体在被银发拖走前，就变成了一具由无数三角形组成的诡异雕塑。
【检测到违规者已被清除，静默领域恢复正常。】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走廊里回荡，余寄欢弯腰捡起那本《虚数几何的凝视》。书页上的几何图案已经平息，却在她触碰的瞬间，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方时在禁忌书目区找到这本书的过程，他用三具玩家的尸体作为“祭品”，才让这本书暂时驯服。
“看来他的‘精神链接’，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余寄欢掂了掂书的重量，“正好，省了我们找祭品的功夫。”
鬼道然看着方时消失的方向，银发拖曳的轨迹上残留着淡蓝色的冰晶——那是静默女士的领域特征。“自律傀儡快来了，我们得进去。”她推开青铜门，“熵增贤者的‘毕业答辩’，需要这本书作为‘入场券’。”
禁忌书目区比她们想象的更空旷，没有书架，只有一片由无数几何图形组成的地面，每个图形里都镶嵌着不同的书籍残页。穹顶是透明的，能看到真理之塔外层流动的能量流，那些能量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闪烁，像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两倍。”鬼道然看着平板上飞速跳动的时间，“我们有六个小时准备答辩，六个小时后，熵增贤者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她走到区域中央的圆形平台上，那里刻着一个复杂的六芒星阵，每个角上都有一个凹槽，“需要六本不同的禁忌书籍才能启动。”
余寄欢将《虚数几何的凝视》放进其中一个凹槽，书籍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六芒星阵亮起一角红光。“还差五本。”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西侧墙壁上的一道暗门，“那里有能量波动。”
暗门后是一个狭窄的储藏室，堆满了被遗弃的禁忌书籍。余寄欢随手拿起一本封面写着《熵增的终极颂歌》的黑色封皮书，书页自动翻开，露出里面用干涸血迹写成的公式：“这本不错，熵增贤者的‘同乡’。”
鬼道然则从一堆残页中抽出半本《血肉构装体基础原理》，书页上的缝合图案与F教授工坊里的缝合体如出一辙：“F教授的教案，或许能用来对付他的‘作品’。”
两人很快找齐了另外五本书，将它们一一放入凹槽。当最后一本《星穹坐标与虚空陷阱》归位时，整个六芒星阵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地面上的几何图形开始旋转、重组，最终化作一张巨大的星图，与星穹观测台看到的星空完美重合。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观测台。”余寄欢看着星图上标注的红点——那是她们之前找到文明火种残片的位置，“院长室就在第三颗哭泣的星星正下方，也就是真理之塔的最顶层。”
鬼道然的目光却落在星图边缘的一行小字上：“‘当火种点燃时，守墓人将苏醒’——守墓人不是在遗忘回廊吗？”她想起那个穿着破旧斗篷的身影，“他说过，‘时间沙漏的碎片不止一块’。”
余寄欢突然想起李明那本被净化的《绝对理性的代价》，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三个沙漏的碎片图案，分别指向学院的三个区域：遗忘回廊、星穹观测台，以及一个未知的符号：“遗忘回廊有一块，星穹观测台有一块，第三块……”
“在院长室。”鬼道然接口道，指尖点在星图上的院长室位置，那里有一个与沙漏碎片完全吻合的标记，“系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带着完整的火种离开。”
就在这时，禁忌书目区的入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身影缓缓走入，正是熵增贤者，他的雾气面容比上次清晰了些，能隐约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看来你们找到了正确的答辩地点。”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准备好展示你们的研究成果了吗？”
余寄欢将文明火种残片放在星图中央，金色的光芒立刻与星图上的红光交织：“我们发现，所谓的‘文明火种’，其实是污染的源头。”她指着星图上的红点，“每个区域的火种残片，都在缓慢吸收玩家的精神力，当它集齐足够能量，就会引爆所有携带者的认知污染。”
熵增贤者的雾气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有趣的结论。”他抬手一挥，星图上突然多出无数灰色的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失败的玩家，“但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打破这个循环？”
“因为我们知道规则的漏洞。”鬼道然调出平板，上面显示着她们刚刚破解的学院核心代码——那是从B教授的黑板擦背面、F教授的缝合记录和静默女士的银发里提取出的碎片重组而成，“学院的污染值设定是双向的，它能污染我们，我们也能反向污染它。”
她将《绝对理性的代价》（净化版）放在星图上，书籍立刻与文明火种残片产生共鸣，金色光芒中渗出黑色的污染丝线，被书页上的文字贪婪地吞噬：“就像这样，用绝对理性压制无序污染，用净化的知识反向同化规则。”
熵增贤者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你们通过了答辩。”他抬手指向星图上的院长室，“钥匙就在那里，打开它，你们就能获得完整的文明火种，成为学院的‘新院长’。”
“新院长？”余寄欢挑眉，“也就是新的NPC？”她想起那些徘徊在学院里的学者幽灵，“那些永远困在图书馆的幽灵，是不是也是失败的‘院长’？”
熵增贤者的雾气面容剧烈波动起来，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他身上的灰色雾气开始沸腾，“要么去院长室，要么被规则清除，你们选！”
“我们选第三个选项。”鬼道然突然笑了，红瞳在白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芒，“让守墓人苏醒。”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时空观测者徽章，将其狠狠按在星图中央的红点上。
徽章与文明火种残片接触的瞬间，整个真理之塔剧烈震动起来。遗忘回廊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那个穿着破旧斗篷的守墓人竟从星图中走出，手里的拐杖重重顿地，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涌出淡蓝色的时间碎片：“终于……等到你们了。”
守墓人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熵增贤者极为相似的脸，只是他的五官没有被雾气笼罩，而是布满了时间留下的沟壑：“我是第一任院长，也是第一个被污染的学者。”他指着熵增贤者，“他是我的影子，负责筛选‘合格者’，但所谓的合格，只是成为新的影子。”
熵增贤者发出愤怒的咆哮，化作一道灰色闪电扑向守墓人。两道身影在星图上展开激战，灰色雾气与蓝色时间碎片碰撞、湮灭，每一次撞击都让真理之塔剧烈摇晃。
“快走！”守墓人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对余寄欢喊道，“院长室的钥匙就是文明火种！用反向污染术激活它，就能打开离开的通道！”
余寄欢和鬼道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她们顺着守墓人开辟出的时间通道，朝着星图上的院长室位置狂奔。通道两侧的景象飞速倒退，她们看到了默示录学院的诞生过程——一群绝望的学者用自己的精神力构建空间，将文明火种封印其中；看到了第一个被污染的学者如何变成守墓人；看到了无数玩家在学院中挣扎、死亡、最终被同化的轮回。
“原来这里的每一次试炼，都是筛选的一部分。”余寄欢看着通道壁上闪过的画面，“禁忌书目区是‘知识筛选’，血肉工坊是‘生存筛选’，而院长室……”
“是最终的‘同化筛选’。”鬼道然接话道，她的红瞳在通道尽头的光芒中亮得惊人，“但我们不会成为其中一员。”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水晶门，门上雕刻着与文明火种残片一模一样的图案。余寄欢将残片按在门中央，金色光芒流淌，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圆形房间，没有家具，只有正中央悬浮着另一块文明火种残片，与她们手中的那块遥相呼应。房间的墙壁是由无数玩家的脸组成的，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两人，嘴里无声地诉说着痛苦和绝望——这些都是曾经“通关”的玩家，最终变成了院长室的一部分。
“看来守墓人没骗我们。”余寄欢看着那些脸，其中一张赫然是那个抢夺《绝对理性的代价》失败的周衍，“通关就是同化的开始。”
鬼道然却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控制台，上面布满了与六芒星阵相同的凹槽：“但离开的通道也是真的。”她将时间沙漏放在控制台中央，“守墓人说过，沙漏的碎片不止一块，这里的应该是最后一块。”
随着沙漏归位，控制台亮起绿光，房间墙壁上的玩家脸纷纷闭上眼，露出后面的金属管道——那是学院的能量核心。余寄欢立刻将《绝对理性的代价》（净化版）按在核心上，黑色的书籍瞬间融入金属，管道里流淌的紫色污染液体开始变清。
“反向污染开始了！”鬼道然大喊，同时启动了时间沙漏，“我们有五分钟时间！”
金色的沙粒开始倒流，整个房间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余寄欢能清晰地看到能量核心的变化，那些被污染的线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露出下面闪烁着银光的原始线路——那是未被污染的文明火种能量。
“找到了！”她指着核心中央的一块蓝色晶体，“这才是真正的火种！”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熵增贤者的身影踉跄着闯入，他的雾气面容已经变得稀薄，显然在与守墓人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你们不能拿走它！那是学院的心脏！”
“现在不是了。”鬼道然抬手，暗紫色的能量纹路顺着地面蔓延，缠住熵增贤者的腿，“守墓人拖住了你的本体，现在的你，只是一缕残魂。”
熵增贤者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挣脱束缚，但他的身体正在快速消散。当最后一丝雾气散去时，他留下一句模糊的警告：“你们逃不掉的……规则会记住你们……”
余寄欢将蓝色晶体从核心中取出，晶体入手温润，没有任何污染波动，只有纯粹的能量在其中流淌：“看来这才是通关奖励。”她将晶体与文明火种残片放在一起，两者立刻融合成一块完整的蓝色水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玩家脸重新睁开眼，露出狰狞的表情：“快！通道要关闭了！”
两人冲向控制台打开的传送门，那是一个闪烁着白光的漩涡，与她们进入学院时的猩红裂隙截然不同。就在踏入漩涡的前一秒，余寄欢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崩溃的院长室，守墓人的身影站在能量核心旁，对她们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然后与整个房间一起，化作无数光点。
当白光散去，余寄欢和鬼道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草原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没有扭曲的星空，没有污染的雾气，只有清新的草香和鸟鸣。
“我们……出来了？”余寄欢看着手中的蓝色水晶，它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没有任何异常，“这是真的？”
鬼道然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红瞳里难得露出一丝放松：“检测不到污染值，没有系统提示，应该是真的。”她侧头看向余寄欢，“接下来去哪？”
余寄欢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座古堡上，古堡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像极了默示录学院的哥特式建筑，却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不是说…想体验「槐阴记事」吗？”她的眼底再次燃起熟悉的兴奋。
鬼道然轻笑出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
两人并肩走向古堡，蓝色水晶在她们手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在为她们照亮前路。远处的风带来隐约的钟声，清脆而悠扬，仿佛在欢迎新的冒险者。
属于她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默示录学院的废墟之上，或许正有新的规则在悄然诞生，等待着下一批“适格者”的到来。
让我们给主角打call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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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默示录学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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