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还是去和别人换一下吧?”
“为什么?”
陶岸锦心想: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太高了,我害怕。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刚才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同事取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陆锦安挑眉,一脸“就这?”的表情。阳光从窗外斜切进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衬得那双狭长的眼睛愈发深邃。
他忽然屈起修长的手指,朝她勾了勾:“过来。专心训练”
陶岸锦见拗不过他,只能在心里长叹口气,认命地向他小步挪过去。陆锦安低头看了眼站在跟前的陶岸锦,又补了句:“少想些有的没的。”
半小时后,基地空地上。
“沐沐,这里!”完成训练的陶岸锦最先到达集合点,朝远处的闺蜜挥手。
夏沐爽小跑过来,眼睛却不住地往陆锦安身上瞟,与陶岸锦小声咬耳朵:“安静,你学得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陶岸锦白皙的小圆脸顿时垮成苦瓜相,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那些被陆锦安按着脑袋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动作,此刻全都化作了身体记忆里的“酸爽”。
陶岸锦累得直接瘫在地上,脑子慢半拍地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他这分明是在嫌弃自己柔韧度差!
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人,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的手脚是粘了胶水,离不开地面?”陆锦安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阴沉的表情,继续火上浇油。
陶岸锦发誓,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谋杀”冲动。她也想坚持,可腰酸得像是要断成两截,能怎么办?最可气的是,她还不敢反驳,生怕招来更多毒舌攻击。
陶岸锦甩开回忆随口问道,“还行。你呢?”
夏沐爽得意地扬起小脑袋,“完全没问题,钱教练说我是他见过最有跳伞天赋的学员!”
陶岸锦被逗笑:“果然什么都难不倒沐沐。”
“那是当然。”
这边,钱教练扫视一眼在场的学员和教练,确认所有人都在场,便走在人群前面,扯着嗓子喊:“各位学员紧跟着自己的教练,我们准备登机了!”
然而大家几乎充耳不闻,三三两两聊得正热闹。这里的人都是结伴而来,刚刚分开训练此刻才聚在一起,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
陶岸锦正听夏沐爽讲训练趣事,余光瞥见陆锦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正和钱教练说话。他单手插兜,神情慵懒,与训练时的严苛判若两人。
等所有教练都找到各自的学员后,钱教练这才拍拍手,组织众人向登机处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得耳膜发颤,连带着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转过最后一个弯,陶岸锦远远就看见那架直升机停在空地上,螺旋桨疯狂旋转,卷起的强风扑面而来,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在距离直升机五米处,众人停下脚步,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直升机,陶岸锦不自觉地往前探身,手臂却被拽住。她回头一看,夏沐爽的脸色有些发白。
“安静,我……有点紧张。”声音被风吹散,但陶岸锦从口型不难猜出她的害怕。
没有半分犹豫,她轻拍夏沐爽的手,凑到耳边喊:“要不就算了?反正是抽奖来的。”
令陶岸锦没有想到的是,夏沐爽一口回绝,只是想要看着她先跳做个示范,或许就能变勇敢。
怕就是怕,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先跳,就可以带给她勇气?但看着她既害怕有雀跃着兴奋的眼神,陶岸锦无法拒绝。
陶岸锦转身想要呼喊身旁的陆锦安,可一米八几的身高让她的声音还没传到就被呼啸的风声吞噬。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衣料突然传来的拉力让陆锦安低头,目光落在那只作乱的手上。他抬眼看向陶岸锦,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陶岸锦小嘴一张一合,陆锦安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忽地他倾身靠近:“什么事?”
距离骤然拉紧,眼前是他突然放大的俊脸,陶岸锦下意识后仰,心想:靠太近了。
“等会儿,我们能比沐沐他们先跳吗?”
陆锦安扫了眼两人,无所谓地点头。
不到片刻,陶岸锦注视着夏沐爽登上直升飞机,指尖掠过被风卷进唇间的发丝,轻轻拨至耳后,却仍有一缕不听话地黏在唇角。她闭了闭眼,深深吸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不安。
“没事的,陶岸锦。” 她在心里默念,“就是坐一个时间长一点的过山车而已” 可指尖仍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月牙形痕迹。
“小心脚下。”工作人员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借力踏上舷梯。金属踏板在风中微微震颤,像是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跳。
直升机舱内空间逼仄,陆锦安比陶岸锦先一步登机,肩宽腿长的身形在狭小机舱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一跨,刚好为陶岸锦腾出一个位置。
陶岸锦弓着腰爬进机舱,刚在他身前坐下,就听见耳畔传来四声低沉的“咔哒”。陆锦安修长的手指勾住她腰侧的安全卡扣,利落地扣进自己身上的锁扣里。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她下意识地想往前躲,却被安全带猛地一扯,后背彻底撞上他的胸膛。男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灼热得像一块烙铁,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陶岸锦耳尖一热,不自在地微微往前挪动。
“别乱动。”陆锦安的声音擦过她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拽了拽两人之间的安全带,确认绑紧,“掉下去我可捞不回来。”
陶岸锦瞬间绷直了背,连呼吸都放轻了。
舱门外,地勤人员竖起拇指,退到安全距离。引擎轰鸣骤响,跑道两旁的大树飞快向后跑去,眨眼间连成一片。
突然,直升飞机猛地抬升,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陶岸锦死死抓住安全带,掌心渗出冷汗,她感觉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她,自己可能就这样滑到飞机尾部,掉下去了。
这是陶岸锦第一次坐直升飞机,还是没有舱门,只有几根钢管作护栏的直升飞机,心情有些复杂。
地面以可怕的速度缩小,狂风裹着高空寒意灌进来,冻得她牙齿打颤。
“怕?”风声呼啸,陆锦安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作为教练,从登机时起他就一直关注陶岸锦的情况,发现她就一直保持着双手攥紧胸前安全带的动作没有变换过。
风太大,陶岸锦没听清,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发丝被气流拂起,细软的发梢扫过陆锦安的下颌,带着淡淡的樱桃甜香,几缕碎发甚至顽皮地钻进他的领口,毛茸茸的触感,像只奶猫用脑袋蹭他,痒痒的。
陆锦安喉结微动,皱眉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偏头看向舱外翻涌的云层,声音依旧是低沉闲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不用怕,一切有我。”
神奇的是,这7个字不偏不倚地落进陶岸锦耳中,像一颗石子砸进湖心,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心跳快得不像话。
难道她是缺氧了吗?
如果此时有人回头,一定能看到少女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对红得滴血的耳尖。
二十分钟后,舱门旁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脚下云层如纱,缥缈铺展开来,地面的轮廓早已模糊成一片遥远的色块。
陆锦安的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无声告诉她:到我们了。
陶岸锦深深吸气,指尖无意识地揪紧身上的安全带。不害怕,不害怕……她在心里默念,可心脏却像要撞破胸腔。
她感觉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任由身后的陆锦安推出舱门,无力拒绝,也无力阻挡。
双脚踩空的瞬间,陶岸锦匆匆瞥了一眼脚下的云海,云层翻涌,深不见底,猛地就闭上眼睛。
陆锦安就在她的身后,单手撑住舱门边缘,脚踩在细细一根的踏板上。他将陶岸锦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窝,“靠紧我。”。
她的背脊与他严丝合缝地相贴,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三——”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像是暴风雨中唯一的锚点。
“二——”
陶岸锦死死闭上眼睛,指尖深深掐进手掌肉里。
“一——”
世界骤然颠倒。
陆锦安带着她纵身一跃,失重感瞬间吞噬了所有知觉,尖叫声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颤抖,死死攥着安全带,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出舱后的第十秒,陆锦安利落地拉开引导伞。气流稍微变得平稳,他轻拍陶岸锦的肩膀,这是训练时说好松手的信号。
第一次,她只是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瞥了眼脚下遥远的陆地,又立即紧闭上眼睛,手指死死绞着安全带,指节泛白。
第二次,他加重力道拍了拍她的肩,可怀中的人依旧毫无反应,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
第三地,陆锦安眉头一皱,右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直接覆上她冰凉的手背,用力握紧。陶岸锦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抓住他,力道大得惊人。
感受到她的回应,陆锦安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可双人跳伞单手控伞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他当即用力抽回手,第四次拍了拍她的肩,这次几乎是带着命令的意味。
终于,陶岸锦颤抖着松开安全带,缓缓睁开眼睛。
云层在脚下铺展成无垠的雪原,阳光穿透薄雾,将整个世界染成金色。她怔住了,连呼吸都忘记。
陆锦安看了眼手腕上的高度计,抓住时机,猛地拉开主伞。
“砰——!”一声。
伞绳绷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升力将两人托起。陶岸锦双腿受惯性影响,往上一蹬,右脚的白色运动鞋倏地脱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知飞向何处。
“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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