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抱歉,最后几盒刚刚被在下买走了。”
苏锦雯猛地转身,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在青楼被她捉弄的那个人。
苏锦雯怀疑这个人并不知道是自己恶作剧的。
苏锦雯试探性地问,“这位公子,可否让我一盒?价钱好说。”话音刚落。
“不能。”
简直快到,苏锦雯差点没听清。
“公子,这里可是有十几盒,你吃得完吗?”苏锦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心里却暗暗咬牙。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人,“这绿豆糕,该不会是专程买来气我的吧?”
只见他轻笑一声,眼中笑意更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在下不过是听闻醉仙楼的绿豆糕一绝,特意起早来买。倒是姑娘,总爱把人往坏处想。”
说着,他故意绿豆糕凑近鼻尖,“嗯,这绿豆香气,真是沁人心脾。”
嘉儿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公子,我家小姐就爱开玩笑。您看,能不能匀一盒给我们?端午家宴上若是少了这绿豆糕,可就失色不少了。”
他挑眉,目光在苏锦雯气鼓鼓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送给姑娘一盒吧。不过……”
他故意拖长尾音,“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的芳名?我们也算是……绿豆之交。”
苏锦雯恨不得立刻抢过绿豆糕,但想到家宴还缺这一味,只好咬牙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公子,既然是绿豆之交,小女就叫绿豆。”
他像是被苏锦雯的回答惊到了,宠溺的笑了笑,“小绿豆,这盒送你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说罢,他转身离去。
留下苏锦雯在原地跺脚,暗暗发誓定要找机会扳回一城。
还有,谁要跟他见面啊!
嘉儿看了看苏锦雯的反应,随即笑道:“小姐,太好了,这下老夫人喜欢的东西,终于买到了。”
自从鸢氏入府后,老夫人就搬出去住了,虽不常来,但是那份祖孙间的深情却从未消失。
她想起受伤失忆后,祖母派人送来的书信和补品,字里行间满是关切与心疼。如今祖母决定来府中一同过端午,这份期待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嘉儿,咱们再去寻些新鲜的粽叶和糯米,我想亲手包些粽子给祖母尝尝。”苏锦雯兴致勃勃地说道。
两人一路挑选,买了最好的食材,还特意选了些精致的香囊和五彩绳。苏锦雯想象着祖母戴上五彩绳、品尝她亲手包的粽子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夕阳西下,满载而归的两人回到府中。
苏锦雯看着手中的物品,心中满是期待。
这个端午,不仅是一次家宴,更是她与祖母重续亲情的珍贵时刻。失忆或许带走了她的过去,但带不走血脉相连的深情,也带不走那份对团圆的渴望。在粽叶飘香的时节,一段温暖的祖孙情,即将在这个端午重新续写。
回府之后,日光斜斜洒进苏府厨房,苏锦雯正将糯米铺在翡翠般的粽叶上,指尖灵巧翻飞。
身旁的嘉儿把蜜枣核剔得干干净净。
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响,青石板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长姐!”门帘猛地被掀开,苏时欢额前碎发微乱,粉嫩襦裙沾着几片花瓣。
她盯着案上堆成小山的四角粽,胭脂点染的嘴唇抿了又抿,像是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我......我有件事要你帮我。”
明明是请求,但是从苏时欢嘴巴里说出来,像是命令。
苏锦雯手上的动作未停,将最后一根棉线缠好:“何事?”
“明日,……明日家宴献礼,"苏时欢绞着绣金线的帕子,胭脂色的指甲掐出深深褶皱。
“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我实在......”她突然抬高声调,“你到时候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就说这些粽子是我们姐妹共同所制!”尾音未落,又心虚似的低下头。
嘉儿握着木勺的手顿了顿,锅里的红枣在沸水中咕嘟作响。
苏锦雯看着苏时欢鬓边那支珍珠步摇,苏时欢虽然是庶女,但是她被养得不像是一般世家的小姐,倒像是公主。
厨艺,苏时欢一窍不通,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
苏锦雯指尖抚过粽叶上细密的纹路,她轻声应下:“好。”
听到回答后,苏时欢踩着满地余晖满意的离去。
端午的晨雾还未散尽,苏府朱漆大门外便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轿子停稳时,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苏锦雯站在丫鬟婆子堆里,看着继母鸢氏揽着苏时欢往台阶中央挪了两步,锦缎裙摆扫过青砖上的艾草香灰。
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下台阶,和蔼的脸上依然挂着严厉。
她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猛地甩开搀扶,绣着金线缠枝莲的裙裾扫过满地雄黄粉,径直朝角落奔来。
“我的雯儿!”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住苏锦雯的手腕,带着沉香气息的帕子擦过她脸颊。
“听说你病了半月,怎的瘦成这般模样!”老夫人的手指抚过她眼下的青影。
苏锦雯调皮的拱了拱鼻子,“祖母,我的好祖母,我胖了足足两斤呢。”
台阶上的鸢氏脸色骤变,手中团扇停在半空。苏时欢绞着帕子的指尖发白,看着老夫人将随身的羊脂玉镯套在苏锦雯腕间,镯子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晨风吹过庭院,将墙角艾草的清香,混着老夫人哽咽的呢喃,“乖孩子,外面风大,我们进府说……”
雕花厅内,青铜香炉飘出袅袅青烟。苏任远将一盏新茶推到老夫人面前,赔笑道:“母亲此番舟车劳顿,可要多住些时日。”
话音未落,老夫人的目光已越过儿子,落在窗边低头绣帕子的苏锦雯身上。
她望着孙女艳红的裙角沾着的草屑,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疼惜。
继母鸢氏见状,连忙拽了拽身旁的苏时欢。
苏时欢莲步轻移,福身笑道:“祖母,前些日子女儿跟着母亲手抄了佛经,孙儿献给祖母。”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眼中满是期待。
老夫人端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青花盏中纹丝不动。良久,她淡淡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多为你姐姐分担一些,别让你姐姐这么辛苦……”话未说完,已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震得案上镇纸都挪了位置。
苏时欢僵在原地,脸颊涨得通红,鸢氏捏着绢帕的手微微发抖。
突然,老夫人猛地转身,枯枝般的手指戳着苏老爷胸口:“雯儿受伤的事为什么这么迟才告知我?不仅受伤了还失忆。”她声音发颤,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我把孙女托付给你,就是让她受这种罪的?!”
苏老爷扑通一声跪在青砖上,额头几乎贴地:“母亲息怒!是儿子的错......”
眼看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盏要砸,苏锦雯慌忙上前,攥住祖母颤抖的手腕:“祖母莫气,受伤是雯儿自己的问题,不怪爹爹。”
苏锦雯温软的嗓音似三月春风,老夫人举着茶盏的手缓缓垂下,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老夫人看着苏锦雯,心里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能让苏锦雯在府中不用惧怕任何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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