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悲风等的东西还没来,孤竹子却已觉得不耐烦了。
他不再留力,决定快速破局,一旦他使出全力,三人更是难以招架。
松草和王琮泽看出了孤竹子并无杀人之意,只想力求突破,他们在防御的间隙间对视一眼,都有了暂且退却再图的想法。
许悲风却不管这些,他根本就没想过这次还要活着回去,孤竹子的攻势越凶,他也越战越勇,非要将孤竹子留下来不可。
“啧。”
孤竹子发出啧声,面上却依然挂着笑容,狂风却忽然大作,每一束风似乎都化为了刀剑,将三人步步逼退。
眼看孤竹子就要抽身离去,已经变成血人的许悲风阻止不及,只听他发出一声恍若来自身体深处的怒吼,忽然凌空变作一只巨大的白色妖狐,他昂首谛视,两条尾巴横身一扫,就将孤竹子逼回了原地。
松草眼尖地看见他身后的两条尾巴中间缺了一条主尾,那处断口如同完美之物上的一处残缺,令人见之心颤。
孤竹子定睛一看,笑道:“原来悲风你已经完成了化形?”
白狐没有理会,冲破了风障,与孤竹子缠斗在一起。
变作白狐后,许悲风的进攻都更显威能,但他似乎失去了许多理智,招数变得少了,也更受到本能的控制,用尾巴甩、扫,用牙撕、咬。
孤竹子刚开始还受到压制,熟悉了他单调的招式后,很快他又从容地掌握了战斗的节奏。
但许悲风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松草和王琮泽也上前默契地与白狐配合,三人终于第一次全面压制了孤竹子。
见状,孤竹子突然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他趁着躲闪的间隙,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柄雪白的拂尘,巨大的白狐似有所感,口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孤竹子用拂尘向左一扫,两人一狐都感到一阵火焰般的热风迎面扑来。
风一旦沾到身上,便像是找到了落点猛地开始诡异燃烧起来,那火不似一般可以简单扑灭的火焰,需要他们动用灵气驱散,然而一旦分神,他们就再也无法压制孤竹子。
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最快克服焰风的办法,孤竹子又将那柄拂尘往右一扫,随即就是结了冰霜的风落在他们身上,几乎将他们的手脚冻住。
松草看清那柄拂尘的真身时,更是不由在心中倒吸了一口气。
她认出那是一条狐狸尾巴做成的拂尘。
难道,这条尾巴就是许悲风被人斩断的断尾……?
若果真如此,孤竹子的厚颜无耻简直超出了她生平所见,让她愤怒。
但眼下别说惩治恶人,就是将恶人留下,与他平分秋色都已经极度困难,话本中畅快淋漓的行侠仗义,真的执行起来面临的便是种种徘徊在危险边缘的生命危机。
拿出狐尾拂尘后,孤竹子重新占据上风,但他一时也难以击溃这一狐二人,他的使命也并非与他们殊死缠斗,于是再次萌生退意。
他很快退至潭水一侧,见许悲风依旧纠缠不休,不管身上留下怎样的伤口,今日也定要不惜一切地将他杀死的模样,他略一沉吟,忽地浮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放出了致命的攻心之术:“悲风,你可知道你父亲许清放并非是因病去世,而是死于我手?”
几乎仅存本能的白狐浑身一震。
孤竹子却怡然自得:“当年你爹名义上说是为了寻求突破而闭关清修,实则是不相信你娘亲姜玉通真的去世,闭关后就独自离开了许家,去了姜玉通命陨之地,并意欲为姜玉通四处谋取复活之法。”
“我在他抵达姜玉通的命陨之地时伏击了他,在他的不可思议中杀了他之后便回到许家,宣称许清放在突破时走火入魔而身死。因为许清放最信任的是我,平常也没有人能够接触到他,所以,整个许家上下几乎没做什么验证,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的话。”
“说来也真是有趣得紧,不仅是你,就是所有的世人都在那之后依然认为我是许清放和姜玉通最好的朋友,从没人怀疑过是我杀了许清放,也没人知道姜玉通的死也是我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小的手脚。”
看着两人一狐看他的眼神,孤竹子轻轻一笑:“或许你们也要问我‘为什么’了?但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为什么,可能只是一种……非做不可的消遣,在我诞生之初,唯恐天下不乱的因子就已经植入了我的身体,如果不按照与生俱来的本能去做,我就彻夜不能安生,唯有毁灭让我感到我的存在……”
他的攻心之术显然起了非同一般的效果,在两人一狐惊愕不已时,他已笑着淡然退到湖中,眼看就要抽身离去。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属于剑的尖啸,孤竹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泛着幽蓝的斩妖剑已悄无声息地贯穿了他的身躯,空气中传来一个陌生的低沉女声:
“我仗此剑,斩妖除魔,惩奸罚恶,纵横修仙界七百年,在我去之后,将此剑留下镇守修仙界又是百年,若察有妖魔现世,便以此剑凌厉击之,捍卫天道。”
这道声音想必就是五术宗的剑道祖师,显然是孤竹子的一番发言,让斩妖剑捕捉到了猎物。
王琮泽也没想到手中的剑像是突然绽放了灵性,竟会脱离他的控制,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孤竹子比任何人都要错愕,他的表情一度狰狞:“邓佳期……你就是不在了也要和那人一起妨碍我的好事!”
然而很快,他的脸上再度露出冷冷的笑容,随即两人一狐都看见了数道裂痕从他的脖颈爬上他的面颊,随即,这具“孤竹子”便土崩瓦解,化为了齑粉,仅有装着邓建马元神的葫芦落在水面上,凄凉地随波飘荡。
松草本以为他与他们势均力敌是因为他曾受了伤、还未恢复的缘故,原来这个“孤竹子”也不过是正身放出的一具傀儡而已,恐怕只具有孤竹子正身的几成功力。
他们抱着必死之心死战许久,得到的也不过是这个结果,让松草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咳咳……”
打断了松草和王琮泽思绪的是许悲风,他以狐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地面,在碰到大地的那一瞬间便恢复了人身,全身上下都是伤口与飞溅的鲜血,狼狈至极,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英俊面目。
松草去潭中捡了那只葫芦,慢了师兄一步来到许悲风身边,忧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许悲风随手掐了一个“洁净诀”,将自己身上的污秽一扫而净,看着也相继用了“洁净诀”的两名同伴笑道:“放心,我暂时没事。”
王琮泽:“暂时没事?”
许悲风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嗯,我在来之前服下了‘焚舟丸’,以牺牲自己未来潜能的办法来提升自己眼下的修为,一旦焚舟状态结束,副作用就会立即显现,不过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与外界有所隔绝,只要阵法还不结束,后遗症就不会发作。”
他扬头笑了笑,是一个澄净的笑容:“所以我现在姑且还是个战斗力,而不是个拖累,你们大可放心。”
松草和王琮泽这对师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一种复杂。
王琮泽开口道:“不管你是否是战斗力,你都不会是一个拖累。”
许悲风:“哦?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松草:“孤竹子……”
死战已久结果对手只是孤竹子的一具傀儡,许悲风当然心情不佳,但他收拾心情比他们都要更快,竟已能风轻云淡地露出笑容:“和孤竹子成为敌人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也许是修仙界有史以来最狡猾的敌人……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万世万代缠斗不休并且失败的准备,他要真的就这么轻易栽在这里才更让我吃惊。”
真的吗?
松草和王琮泽都心情复杂,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尤其是王琮泽,他最初一直怀疑许悲风,戒备着许悲风,现在他已经和孤竹子交过手,与许悲风是过命的交情,自然知道许悲风从没说过谎,那些他曾经相信过的外界污蔑谣传就更加触目惊心,让他难以释怀。
许悲风察觉到他们三人之间沉闷的气氛,道:“先不说这些,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王琮泽这才回神:“我们此前还是把这炼丹大阵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真正的孤竹子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现在邓建马已死,孤竹子的真身下落不明,炼丹大阵却依然没有自行解除的迹象,若是这样下去,预言也许真的会实现……到了那时候……”
他想到那座空无一人的东至城,就心中发毛。
许悲风也皱了皱眉。
松草却忽然道:“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你们看,我们搬的救兵到了——”
他们齐齐抬起头,看见东至城就像一个蛋,强光弥漫的上空忽然凭空破了一条口子,有金色的佛光透过裂缝渗了进来,即使只有那一缕金光,就已经比日月齐聚更加明亮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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