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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人为棋

殿中一片死寂,滴答雨声敲击着众人的神经。

程慎之背脊上窜出一股凉意,顺着经脉一直蔓延到掌心。

他心头剧震,这才终于明白踏入大殿时,殿中群臣悲壮之色从何而来。

年迈贤臣深夜骤起,公公太监冒雨急奔,竟都是为了这场荒唐的“武演”闹剧。

“臣——”程慎之抱拳,作势行礼,才刚发出一个音节,却闻御座之上传来曜妃娇媚柔弱的声音。

“皇上,一人布阵,众臣演练,未免太无趣了呢”

程慎之余光轻瞟,那曜妃如蛇般缠向皇帝,惹得龙颜大悦。

随着笑意,天子面上皱纹堆成沟壑,飘然得不知姓甚名谁。

他轻拍了拍曜妃白嫩的手,粗糙的指节抚过美人凝脂般的细腻肌肤,声音嘶哑,“那依爱妃所见如何?”

“方才时将军父子相斗,虽是酣畅淋漓,可终究束手束脚,少了些痛快。”曜妃甜腻笑着,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要依臣妾说,还是少了些……生死相搏的趣味。”

皇帝眯起浑浊的眼,“镇南王,你以为如何?”

程慎之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若早知今夜情状,提前布置打算,或许尚可周旋。

可事发突然下,又接连遭遇拍卖会上异族搅局,白挽催眠术摄魂,桩桩件件,接踵而来,竟让他忽略了时大将军那日书房的警示!

亦或是,他并未料到,在曜妃的蛊惑下,皇帝竟能荒唐至此!

昔年百姓常谈,宫中宴会之中曾以活人为靶,射箭取乐。又有将侍从绑上火龙船,模仿火烧赤壁之典,供人观赏,如此种种。

那时皇帝昏庸无度,却尚不及今夜万一。

毕竟,今夜殿中,尽是朝中栋梁。

殿外,四更梆子声穿透雨幕,远远传来。雨声渐弱,似有停息之势。

殿内,文武官员已然到齐,分列两侧。

文官着绿袍如竹,武将穿红袍似火,绣纹图案皆按品级各有不同。

脚下金砖纹路纵横,齐整细密,倒真如步入那生死棋局。

“陛下既以棋局喻国事,臣不敢不从。”程慎之恭敬道。

他一礼未完,又话锋一转。

“陛下若是想要痛快,臣另有一提议,不知陛下可愿听臣一言。”

“哦?”皇帝略一挑眉,“爱卿但说无妨。”

程慎之正欲开口,却闻身后骤起一阵剧烈猛咳。

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时厉东大将军面色惨白,拍胸咳嗽间,竟是喷出一口热血。

程慎之大惊,迅速打量,那时鸿脸上,也有一道剑伤还在渗出血花。

电光石火间,程慎之脑中急转。

如此暴雨夜,圣上不顾宫禁、无视时辰,儿戏无比地召集群臣进宫,归根结底是曜妃在旁撺掇。

那么,曜妃最想看到的是……

“臣斗胆。”程慎之抱拳,双眸掠过寒芒,“陛下若是想要得趣,高座观棋,岂能与亲身执子相比?”

“放肆!”宁丞相立于文臣之首,厉声呵斥,“陛下千金之躯,岂可与臣子共嬉戏?”

程慎之不卑不亢,“宁丞相此话,是要替陛下做主?”

宁丞相面色一僵,冷哼一声,顿时哑了声气。

“妙极,果真是妙极!”皇帝抚掌。

御座上,皇帝骤然松开怀中温香软玉,浑浊的眼中竟泛起异样的神采。“宁爱卿……是僭越了。”

“臣知罪。”宁丞相脸颊滴下冷汗,躬身时官袍已是湿透一片。

殿中死寂更甚。

皇帝缓缓起身,打量金銮殿众人。

一瞬间,佝偻的老态竟是褪去几分,隐约透出几分帝王威势。

“程爱卿。”皇帝一展广袖宽袍,“朕领武将,爱卿率文臣,以这大殿为盘,对弈一局。”

“臣,遵旨。”

曜妃亦是施然起身,娇媚唤道:

“皇上战勇无双,定能大胜!”

……

转眼间,二人口述棋步,来回已是十数回合。

皇帝虽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但凭借多年权术玩弄,将活人棋子使得得心应手。

略加沉思后,皇帝倏忽抚须狞笑,“时厉东将军,上前三步,请王御史出局!”

时厉东面带痛色,踉跄前行三步,一掌抬起,就要狠劈下去。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期待而兴奋地睁大双眼。

其余臣子不管棋盘内外,皆面如土色,胆小的甚至闭目不愿再看。

若是吃子之时打得轻了,按照皇帝的规矩,那便是对君不恭。

那李侍郎正因不愿下重手,反倒被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眼见时将军掌风就要落下——

“且慢!”程慎之朗声开口。

时厉东猛一松了力道,顿时深喘上几口大气。

未等皇帝问话,程慎之转身行礼,更加恭敬道:“陛下,在王御史出局前,臣有几句话想说。”

“哦?”皇帝面带不悦,只觉扫了兴致,“讲。”

程慎之正了正身姿,转向满朝文武,眼含悲悯,却目光如炬。

“王御史三朝元老,曾七次前往灾地赈灾,为了不让百姓居无定所,甚至捐出大半家产接济灾民。”

“李侍郎清贫自守,三十载如同一日,每日皆是清粥小菜,用的是残桌陋椅,连一件新衣都不舍得添置。”

“时大将军驻守边关二十余年,浑身旧伤皆是为国所留,却从未向朝廷要过半分封赏,只求边陲安稳,百姓免于战火……”

……

他每说一句,殿中喘息啜泣之声便更重一分。

他低缓的语气逐渐激昂,在鎏金殿的梁柱间反复回荡。

老臣们佝偻的背脊略带颤抖,忽而挺直站立,困倦迷茫的眼中,恍然燃起点点星光。

“而今夜!”程慎之拔高声调,掷地有声,“诸位皆是朝中栋梁,今夜汇聚在此,不为黎民百姓,不为天下苍生,却要在这金銮殿内自相残杀,只为博陛下和娘娘一笑!”

程慎之猛然将手按向腰间,却只触到空荡荡的剑鞘。

臣子入殿,不得携带兵器。

腰带中软剑锋利不足,如此距离,难成大器。

可没了佩剑,沙场征战的记忆依旧汹涌而至。

他闭上眼,仿佛听见耳畔战马嘶鸣,刀剑相击,同袍们血染黄沙,尸骨未寒。

程慎之悲从中来,满心悸动,下一刻血溅五步也在所不惜,可事已至此,心中唯一挂念的——

“阿鸾……”程慎之低喃,唤出的名字恍若一声温热的叹息。

出门时,宁鸾面色疲惫,不知现下睡得可好?

若今夜自己难逃此劫,她……

程慎之眼下掠过一瞬温柔,再抬眼时,眸中只剩寒铁般的决绝。

御座之上,皇帝面如铁青,却一时无言反驳。

曜妃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鎏金扶手,眼中的恨意几乎难以掩藏。

程慎之,又是程慎之!

她在心中一字一顿,细细咀嚼这个恨之入骨的名字。

这个男人毁她家国,伤她父兄,让她堂堂族中贵女,沦为这坟墓般后宫中的囚鸟,日日对着年迈的仇人强颜欢笑!

雨声滴答,仿佛族人的冤魂在催促着她。

今夜,她一定要用他的鲜血,为死去的异族战士陪葬!

——

“小姐,四更的梆子都敲过了,您今日又忙了整夜,怎么还在看账?”

青露揉着酸涩的眼角,声音里强压着浓浓的倦意。

案前烛火摇曳,在宁鸾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她执笔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依旧未抬头,只轻声道:

“你先去歇着吧,我看完这本便睡。”

青露略一福身,正要退下,却突然一拍额头,“哎呀!差点误了正事!”

她急匆匆转入内间,打开放置杂物的雕花壁橱。

“您与世子出府后,不过多时,那边就递来了消息。”

青露从橱里摸出个玲珑瓷瓶,熟练旋开底部暗格,抽出两封密信,忙不迭递到宁鸾跟前。

“奴婢忙昏了头,竟给忘了!”青露懊恼拍着脑袋,又絮絮叨叨去收拾翻乱的壁橱。

宁鸾心思微动。

在拍卖行时,青霜并未提及要事,那这密信的情报,必定在分别之后收集。

她拆开信封火漆,细细扫过纸上内容,唇角终于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倒真是……送上门来的意外之喜。”

蜷曲的火舌舔舐尽淡黄的纸页,写满情报的密信瞬间变为一摊灰烬。

宁鸾这才搁笔,指节轻扣桌案,将拍卖会上的细节在脑中细细梳理。

这场拍卖会,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

那些稀世珍宝,不过是引人上钩的诱饵。

邀请函宾客名单之中,异族商团和朝中权贵赫然在列,俨然都是她试探风向的棋子。

异族在拍卖会的发难,本在意料之中。

而阴差阳错前来的时鸿和程慎之,则为意料之外。

宁鸾眸光微冷,眼睫仿佛结上一层寒霜。

镇南王府和将军府早已被盯上,若是在望春楼与异族产生争端,或是将祸水引至望春楼,对他们双方而言,都是损失。

所以原本按宁鸾所想,倒不如让时厉东大将军管束着时鸿,守在家中虽然拘束无趣,却也安稳。

密信中所言二事,一则已探查清楚闹事之人的身份,正是那慕达莎手下之人。

二则是……

“青露,”宁鸾抬头,突然扬声问,“我们与丞相府,多久未走动过了?”

正叠衣袍的青露手中一顿,略加思索道:“自去年宁大公子邀您前去祝寿,您称病推拒后,便再未往来过了。”

青霜眼珠一转,“如今算来,约莫也……一年有余了。”

“一年有余啊……”宁鸾重执墨笔,随意在账册上圈出错处。

她唇角微扬,“青露,可想见一见故人吗?”

“故人?!”青露手一抖,刚叠好的外衫应声落地。

宁鸾眉梢微挑,笑意渐深,缓缓翻过一页账册道:

“宁府的大公子给望春楼递了帖子,想与望春楼掌柜林公子见面一叙呢。”

她提笔蘸墨,“青霜不在,若你愿意,便随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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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人为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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