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目光紧锁在铁一身上。
“你说什么?”也不等铁一的答话了,他步伐匆忙地往外走,突然,他又停住了脚步。
景星赴折身就看见苏锦娘还站在远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返回房间,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苏锦娘也用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听到紊乱的心跳声。
“这段日子我会很忙,你照顾好自己。”
景星赴的下巴抵住她头顶,轻轻在发梢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又一次转身,大步走出船舱。
军粮被劫,圣人震怒。
负责押运军粮的大理寺卿白霁华被亟刻收押,圣元帝压根儿就没给他申辩的机会,只等着找回军粮秋后算账。
景星赴没有官职,不能参与军机政务,在太和殿外候了好久未得圣元帝传召之后,他转头出宫去了大理寺。
微弱的月光透过小窗户洒在地面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狱卒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景星赴快步穿过昏暗的牢房走廊,牢房内传来的低声哀嚎和呻|吟声,他充耳不闻。
白霁华毕竟是大理寺卿,圣人又没有降罪下来,虽然是收押,但不至于惨不忍睹。
他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虽然昏暗,但有一点点自然光透过小窗户投射进来,墙角堆放着一些干净的稻草,白霁华穿着整洁的囚衣坐在上面 。
“你来了?”见到景星赴,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些激动。
他发型蓬乱,胡须杂乱,一下老了十几岁。几个时辰而已,白霁华就从五品官员成了阶下囚。
他双手撑住木栅急迫地直起身子,“景世子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一点……”
“能不能替我给圣人带句话……”
景星赴拉了把木椅坐在他面前,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瞬间光芒闪烁,露出了锋利的刀锋。“最想砍掉你狗头的就是我。”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匕首的刀刃在空气中呼啸而过,然后狠狠地穿透了白霁华的大腿,发出刺骨的声响。
“啊~”
白霁华的惨叫立刻响彻整个牢房,他的身体痉挛着,脸上扭曲了痛苦和绝望。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囚衣,形成了一摊渐渐扩散的血迹。
狱卒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不敢在此刻逆景星赴的麟,任谁都能看出,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景星赴嘴唇紧抿,整个脸庞仿佛被怒火笼罩,握住匕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鲜血沿着刀刃缓缓流淌,形成一道鲜红的线。
“所以,还用我给你带话吗?”
白霁华几乎痛到昏厥,他早就知道顺王府世子纨绔不堪,可没想到他竟胆大妄为动用私刑,他脸色苍白如纸道,“我死不足惜,可惜景世子就要八百里加急询问粮草的消息了。”
“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是的嘴硬,还是我的手腕硬?”
景星赴表情仍然坚定而冷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他用均匀的力道,缓缓地转动匕首,白霁华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求求你……放过我……”白霁华的声音颤抖地响起,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扎在他大腿上的伤口,试图止血,但鲜血仍然在指间流淌。
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沾满鲜血的匕首这才迟迟脱离白霁华的大腿,拔出的瞬间,匕首上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军粮被劫十日才传回消息,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冤枉啊……我也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汤副将恐圣人怪罪,欲从山匪手里……夺回粮食送抵西州……将功补过。”
白霁华的表情扭曲,每句话都如同一只受伤的动物发出的哀鸣。
“具体在哪里被劫,对方多少人马?”景星赴将匕首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凉州汾水河的中路……不低于三千……”
问到自己想要的,景星赴展开锦帕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迹。
“对方……山匪对押运军粮的漕运路线……了如指掌……” 这也是白霁华急于面圣的原因,押运路线除了大理寺,涉及的部门还有兵部和都水监。
有内鬼?景星赴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眸光微闪。
而市井小民们还在茶馆、酒楼里谈笑风生,对于朝堂上的动荡全然不知。
“东家?”
“东家?”
“啊?”苏锦娘恍惚地应声,已经不知道是她今天的第几次失神了。
“该您加蜂蜜了。”琴娘子双手扶着陶罐,略显担忧地看着她。
十里船舫的娘子们正在酿酒,她们年前就把冬天存下的梅花和青梅洗净泡进清酒中,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浸泡已经入味,今儿该兑蜂蜜调甜度了。
苏锦娘打起精神,轻轻摇动蜂蜜罐,让蜂蜜慢慢流淌。
蜂蜜沿倾斜的陶罐缓缓流入了浸泡了梅花和梅子的白酒中,苏锦娘用木箸蘸了一尝进口里。
“好像可以再放一点……”她又继续添加蜂蜜,一滴一滴,眼神专注地,继续走神。
“东家在为景世子担心?”琴娘子目光漆漆地看向她。
“嗯。”苏锦娘眼神始终落在一滴一滴的蜂蜜上,“我心慌得厉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琴娘子用手托住蜂蜜罐,再放下去,这梅花酒就要变成梅花浆了。
“顺王乃圣元战神,自有上天庇护,景世子人中龙凤,定能追回军粮。”琴娘子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她也看出来了,顺王世子也不似流言传得那般不堪。
苏锦娘点点头,但愿一切顺利。
“咚咚咚”的脚步声把船板踩得吱嘎作响,木门被人大力推开,凉风一股脑地刮进来,青青喘着气急促道,“东家,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锦娘站起身子沉声问。
“守备带着侍卫来了!”
船舱的回廊里还挂着彩色绣球,被鱼贯而过的官差们刮得一片狼藉,走廊瞬间变得逼仄。
苏锦娘从女娘们身后走来,她刻意回房间换了衣服,此刻一身华服站在守备的面前,嘴角扬起客套的笑意。
“是什么风把守备大人给吹来了,有什么事儿你派人知会一声,十里船坊定全力配合,怎么还能劳您的大驾?”
证据还没呈上,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她笑意不达眼底。
“青青,还不给各位大人上茶?”
刘同一身墨绿色官服,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昨日听闻安阳河闹水怪,今日特来叨扰一下苏娘子,了解一下始末。”
苏锦娘心底冷笑,这人的嘴脸变得真快,她回头对娘子们道,“你们可见过水怪?”
娘子们齐齐摇头,“不曾见过。”
她顺手摆正了梁上的绣球,漾着笑意道,“刘大人,说来惭愧,娘子们日日住在船舫,竟是对水怪之事闻所未闻,不信的话,大人可以让官差搜搜?”
刘同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语罢他眼神犀利地看向侍卫们,“还不去河道两侧查看一番!”
侍卫们领命而去,刘同这才调转视线,“叨扰苏娘子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侯府寿宴两人远远打个照面,再就是布施那日,她被景星赴抱在怀里被他撞了个正着,刘同对她的态度就从杀之而后快变成了“叨扰”。
呵!
到底是铜臭地儿混迹过的人,苏锦娘很快将刘同请进了待客的厅堂。
香炉里飘出丝丝烟雾,沁雅的暖香萦绕于室。
刘同踱步进来,眼神四处打量后,落在墙壁上的一幅字画上,他抚着下颌感慨道,“这是怀素的《自叙帖》的吧?”
“果然是气韵生动,笔势雄健,堪称佳作。”
“赝品。”珠玉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锦娘为他释疑,“十里船坊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之地,书画作品定不能少,可惜我识人不清,拿着大把银子买了赝品。”
都是聪明人,刘同自是听懂了她的指桑骂槐,杨清就是她口中的赝品。
既然她搭上了景世子,他也想把这页彻底翻篇,“既然是赝品,就不劳你我费神了。”
说完他径直落座花梨木座椅,看向相对而坐的苏锦娘道。
“我此番前来,一是想查清安阳河水怪之事,二是过去和苏娘子有所误会,何不趁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他端起了茶盏,吹了吹茶面。
想得倒是轻巧,先是玉娘的一条命,再是成百上千个无辜惨死的浮浪尸,他想轻易翻篇?
若不是景星赴有言在先,要等顺王班师回朝再把他的罪状公之于众,他还能有狗命在这里跟她化玉帛?
苏锦娘坐在椅子上,双手叠在腿上淡淡道,“刘大人严重了,我与守备大人并无龃龉,何来的化干戈为玉帛?”
刘同面色一僵 ,他以手掩唇轻咳道,“想来我还是苏娘子的贵人,若是不是我招了杨清为婿,你哪会结识顺王世子。”
这人真是无耻得厉害,虽说话里似在恭喜她,可语气却没有多少敬意,皇家贵胄,世家郎君就没有会娶市井娘子的,她顶多算景星赴的一个玩意儿。
苏锦娘点点头,“刘大人的媒人大礼我会给您备下的。”
这份大礼足够大,大到可以让你上断头台。
刘同眼神闪烁,嘴角微微上翘,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
他放下茶盏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告辞了,今日多有打扰。”
苏锦娘以礼相送,“大人慢走。”
望着刘同远去的背影,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刘备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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