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是正五品官员,不明不白地死在茶楼里,因此尸体被拉回了大理寺的尸堂。
他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刺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官差们带回了茶室里找到的带血匕首,仵作验尸后下了论断:刘同确实死于匕首的刺伤。
大理寺丞坐在案桌前,案卷堆积如山,他的眉头紧锁,愁云不展。
顶头上司大理寺卿被收押,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如今堂堂五品官员又被一介娘子当街刺杀,简直像个笑话。
他翻看案卷,查阅了证据和笔录,吩咐下去,“先把嫌犯苏锦娘缉拿归案。”
刘同的死讯传回守备府的时候,府内的家眷们都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哀嚎声、啜泣声响彻府内,一片悲伤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府邸。
大门上方的铜环吱吱作响,侍卫们用力合上大门,锁上了门闩。
守备三公子刘松谢绝了前来吊唁的亲信后,将杨清唤到了书房。
刘松坐在书房的座位上,面色冷峻,目光如刀般锐利。
杨清站在桌前,神情萎靡,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刘松开口质问,“杨清,你老实告诉我,父亲为什么会去那家茶馆?”
“三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去茶楼,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杨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刘松拍一记桌子,眼神更加锐利,“他与你并不亲厚,怎么会带着你去?”
他倒是不曾怀疑杨清会加害父亲,这人就是个老鼠胆子。
上次在石门山狩猎,听闻他在老虎嘴下救了三皇子,他还讶异了好一阵,后面跟父亲求证时才知,杨清回来就吓病了,夜里恍恍惚惚梦魇不断,喝了好久的安神药才康复。
其实,杨清在守备府一直是个很尴尬的存在,四姑爷的名堂看似风光,实则家族的重要决策根本不需要他参与,就连家仆们也暗地里嘲笑他。
杨清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从太阳穴两侧滑下,他畏畏缩缩地答,“三哥,我也是到茶楼见了苏锦娘,才隐隐猜测出父亲带我前往的意图,至于他为何前往那家茶楼,父亲并未提过,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在守备府向来谨小慎微,窝囊的样子和平日并无两样。可在无人留意的地方,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腿微微发抖。
刘松的目光深深再次扫视着杨清,“你和苏锦娘自小就认识,她可有功夫拳脚在身?”
“没有。”杨清脱口而出。
“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子是怎么杀人的呢?”刘松冷哼。
杨清声音开始颤抖,言辞支离破碎:“三、三哥,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和我无关……”
“咯吱”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刘臻穿着纯白的麻布衣物,头上簪着一朵白花,她跌跌撞撞地闯入书房,无视书房内的紧绷氛围。
“三哥,整个守备府关上门就是一家人,杨清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加害父亲啊!”刘臻哽咽地说着,她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三哥是嫡子,父亲的案子还要靠你申冤,家中的门楣也靠你撑起,此时万万不可内讧啊。”
书房的大门敞着,外面的哭声和冷风一起呼呼地刮进来。
刘松脸色稍霁,他起身扶起刘臻,“四妹多虑了,我不过是跟妹婿了解一下事发情形。”
他也不想父亲刚刚过世,就落下一个苛待庶妹的名声。况且父亲经营浮浪尸的事儿,他也略有耳闻,其中隐情尚不可知,也不便大肆张扬。
想到还要处理后事,刘松暂时收起疑问,他吩咐仆人去准备各种祭品和纸钱。
刘同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抬回来,只能在中堂搭起一个空灵堂用于祭拜。
刘臻和杨清一前一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的风声显得更加凛冽,女眷们的哀嚎声还在府内回荡。
刘臻挥退了所有下人,又走到窗前把窗户合上,所有的嘈杂声都被隔绝在外。
她回过头,看向杨清,眼里带着一股狠劲,“今日你跟父亲出去到底所为何事,我不想知道,但是,父亲之死,你绝对不能牵扯进去。”
杨清的嘴巴张了又闭,终究没说出任何话,只点了点头。
凉州汾水河下游的平坦处,帐篷在风中摇摆,营地里的氛围十分阴郁,士兵们之间很少交流。
汤副将带着押运军粮的三百士兵,如今已经不足百人,都是残兵败将,此刻正垂头丧气地坐在篝火边。
军粮丢了,等待他们的就是朝廷的降罪。
凉州节度使李威昨日就带着三千驻军赶来了,驻军很快接手了大理寺的运粮军。
凉州偏北,夜晚的寒风呼啸而过,篝火的火光映照在汤副将的脸上。
两人之前有过交情,李威坐在他身边,违心安慰道,“这次你跟我一起戴罪立功,待夺回军娘,我定会在圣人面前为你求情。”
汤副将牵动嘴角,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军粮被抢、延误军情,每一条都是死罪。”
“你当时为什么要瞒报?”李威不解,若是及时传回消息,事态不会扩大到如此程度,听闻圣人震怒,白霁华没来得及面圣就已经被革职下了狱。
“水匪对押运粮食的漕运路线一清二楚,他们在汾水河水流最湍急的地方设下陷阱,借着大雾夺走了粮食。”
“我见水匪的人数与我们不相上下,就集结了押运士兵,准备夜袭水匪的营地,希望能够出其不意地夺回军粮。”他的眼神投向篝火,目光空洞,“却没想到却中了他们的空城计,还害得将士们丢了性命。”
李威听得认真,他眉头紧锁,“这么多粮食,他们是怎么运走的呢?”
“这也是我们中计的原因。”汤副将讲小石子丢进篝火里,火苗跳窜了一下,他苦笑,“水匪真实的人数远远不止我们见到的,我们之前揣测他们生活在船上,因为他们是用船运走的军粮,可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放火烧了船,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几千山匪和粮食就像变戏法一样不翼而飞……”
明明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他的语气无波无澜。
李威拍拍他的肩膀,也说不出什么安慰话来了,只能先找回军粮再说了。
汤副将仰头望着黑黢黢的天空,“我倒是不怕死,就怕牵连家人,还有这么多跟着我的士兵……”
未尽的话被打断,一列漆黑重骑声如雷鸣般奔疾而来。
马蹄声渐进,为首的重骑踏破夜幕,骏马呼哧着热气奔至篝火前。
李威带的守军和押运军粮的队伍轰然分散,所有士兵都挺直身子一分为二,为那一列重骑让开道路。
汤副将躲避不及,用手肘挡住头部,眼看马蹄就要从他身上踏过。
顷刻间,骏马被人拉了缰绳,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
来人径直到了汤副将面前,景星赴以千钧之力,一鞭子抽在他的胸口上。
鞭子与皮肉相撞的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打声,力道之大,让汤副将张口见血,他捧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世子,手下留情。”李威上前要拦,被景星赴寒如刀锋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景星赴眉眼间郁积的都是阴沉,一身杀伐气压都压不住。
他紧握着鞭子的把柄,第二次抽鞭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穿越了空气,抽在了汤副将的腰腹。
汤副将瞬间抽搐,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额头渗出阵阵冷汗。
所以人噤若寒蝉,只有强风猛啸的声音。
又一人翻身落马,缓缓走到景星赴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别搞出人命。
来人是都水监监正之子王冕,此行他也算代父出战了。
景星赴没回头,他缓缓收了鞭子,鞭子的皮革在他手中缠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周围的人也都屏息静待,不知道这个煞星还要做什么。
他在风中拢氅,又上前一步,用脚尖拨正汤副将的脸,凉凉道,“你的狗命我先留着,若是夺不回军粮,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过。”
汤副将齿间噙血,他毫不怀疑景世子会将他五马分尸。
待左右无人时,他才啐出嘴里的血沫子。
男主好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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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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