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持茗坐,忘言心自闲。
这是周砚川十八岁搬入绛园之后的生活。
那时他有意结识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碰巧遇到了彭来,他简历里写得满满当当,常青藤高校毕业,毕业以后便在全国一百强公司做事,经验丰富,前途不可限量。
彭来是个很优秀的助手,指哪打哪,舌战群儒,他们的计划有过延误但从不失败。
周砚川授意彭来进入景霆内部,这颗种子在八年里茁壮成长,实现彻底渗透。
周宸岳临危受命,发现景霆堆了个烂摊子。
在周砚川携各大公司施压的情况下,一个月里景霆的问题层出不穷,财务分配、预算管理、企业战略,现金流断裂导致这栋大楼进入岌岌可危的状态。
周宸岳才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支撑起这头巨兽。
十二月末,周砚川在景霆股东大会上露面。
即使整日在各处奔走脚不沾地,他依旧温文尔雅,神情淡漠,好像平常得只是来买一株白菜。
他带来了一份高额投资协议,为这栋大楼脱困的条件是,他需要景霆控股权以及实际控制权。
当股东们争相讨论,认为周鸣这个默默无闻的儿子难当大任时,周砚川放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他将一份合作书放在桌上,京城御时和南城景霆的合作书,双方法人写的是傅京渡与周砚川。
周鸣耗费了大半辈子都没能让御时看他一眼,周砚川一来,人家连合作书都拟好了。
“大哥,如果是你,你能争取到御时的合作吗?”
周宸岳说不出话,当年他想方设法让自己负责的航空公司跟御时达成合作,飞了不下十趟京城,却连傅京渡的影子都没见到。
股东们议论纷纷,惊讶于周宸岳的缄默不语,更惊讶于周砚川的一鸣惊人。
座中的彭来一看差不多了,出声:“周砚川先生能谈谈对景霆未来的规划吗?”
周砚川挑了挑眉,他知道有些戏要做足,张嘴侃侃而谈。
说完了,彭来带头鼓掌,“周先生很有远见。”
其实周砚川刚刚说的内容,有三分之一是彭来的提议,他变相得夸了自己。
股东们开始动摇了。
周砚川继续添加砝码:“我平日深居简出很多事情还不懂,拿到控股权后,还想请大哥留在景霆协助我。”
一听这话,股东们连连点头。
这样一来,既靠周砚川保住了景霆,就算他不靠谱,日后还有经验丰富的周宸岳盯着,一箭双雕,世上再无这么完美的解决办法了。
“这个办法可行……”
“是啊是啊,两个都是周鸣的孩子,也不会害了景霆……”
彭来轻咳一声,“我先表态吧,周砚川先生,日后多多指教。”
“多谢彭先生支持。”两人演得极为自然。
有了领头羊,股东们也纷纷站队。
股东们极力促成转让事宜,周宸岳和周砚川分别签下了控股权以及公司控制权转让协议,景霆在三个月里经历了两次变天。
散会后,周宸岳和周砚川留在会议室里,兄弟俩平时正锋相对,从来没这么自然地坐在一起过。
前者破天荒觉得愉悦,他率先笑了一声,“你的手段不像爸。”
“爸从来没教过我这些。”周砚川说。
“既然你都拿到了控制权,还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懒散惯了,这几个月体会了一下忙人,觉得不习惯。”说到这里,周砚川扬起嘴角,他眼底闪过柔情,“以后不经常来,要在绛园陪小满。”
周宸岳点点头,“有点烟火气了。”
周宸岳又问:“你的计划里,还想要什么?”
“没有了,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就是景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周宸岳落寞地起身,还没走出会议室,他又被周砚川叫住。
“大哥,小满很怀念去年春节我们在馨宿的日子,今年你和二哥还愿意去吗?”
周宸岳顿觉浑身轻松,挂在手上数十年的铁链被这一句话彻底斩断了。
对阿萝的无尽歉意也好,对周砚川的愧疚也好,成为手下败将的落魄也好,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那一刻,他们就只是一起长大的亲人。
周宸岳直起一直弓着的背脊,回头说:“当然愿意。”
“好。”
周砚川从景霆出来的时候,外头下起来一场大雪。
似乎已经下了很久,地上有了积雪,天空纷纷扬扬一片,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亮。
小方撑着伞小跑过来,“先生,不上车吗?”
“去年冬天,南城只下了一场雪。”
“是啊,去年也下得很大。”
想起那抹在雪地里转圈的红影,周砚川心底一片柔软。
那时他讨厌她事多话多,现在一月不见却万分想念。
“去风耀国际。”
*
这几日闺蜜俩鬼混在一起,生活作息一片混乱。
下午三点她们刚醒两小时,醒了也不着急吃饭,林清露挑了部恐怖片说要提神。
姜晞原本不想看,到最后抱着林清露看得津津有味。
周砚川打电话来的时候,恐怖片正好播完。
“你怎么有空打我电话?”
那头的声音清润:“下楼看雪吗?”
姜晞从床上弹起来,飞速洗漱,穿戴整齐后不忘涂上口红,这才开门出去。
大厅门口,站着高挑的人,他穿着棕色大衣置身在纷乱的雪幕之前,外头风雪交加,寒风吹起他的衣摆和短发,他神色自若,温润如玉。
闻声,周砚川转身,姜晞已经勾住他脖子冲入怀里。
“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周砚川抱住她,“来接夫人回家。”
带上行李,道别闺蜜,姜晞跟着周砚川坐进车里。
“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嗯。”周砚川拉住她的手,看她右手中指上多了枚金素圈,问,“这是什么?”
“露露送我的,她说戴这根手指招财。”
“那钻戒呢?”
“哦,我放包里了,戴着太招摇了,还不如素圈呢。”
“……”
姜晞将这两天的财经新闻翻出来给他看,“你看,都是你的新闻。”
“不过你真的像传闻说的那样,留大哥在景霆吗?”
“很损哎,抢了他的位置还要让他在公司当董事,完了他给你干活,你回绛园享乐,太坏了吧!”
这个话题也不是周砚川爱听的,他心里反复询问: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她不亲亲我,反而关心起别人?
姜晞看到他捏着佛珠一直拨弄不停,皱起眉,嘴里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冒出来,“周砚川你是在嫌我烦吗?想不到你是这种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我们一个月没见,我才说几句话就烦了,以后要是……”
周砚川瞥了她一眼。
如实说:“我在想你为什么不亲我。”
小方在前面偷笑。
姜晞尬住。
她瞬间安分,像只小鹌鹑般缩在角落里刷手机。
走进合院,周砚川让方管家和李婶回去休息,姜晞这才如临大敌。
她转身要跑,却被他扣住手腕,逼到墙边“干、干嘛?”
“小满,我们一个月没见了。”他的表情挺委屈,更像是在说,我们一个月没亲亲了。
姜晞犹犹豫豫地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献吻。
他的唇微凉,在她靠近时张开,以往都是温温柔柔的,今天有些急切,勾着她深入再深入。
他的指腹托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下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钻进她的尾椎骨,她双腿一软靠到墙上。
一吻终了,姜晞垂下眼吸取氧气。
面前的人抵着她的额头,与她十指相扣。
“小满……”
“嗯?”
“那个,到了。”
周砚川看着她的眼睛,用鼻尖去挠她的,“一个月前就到了。”
姜晞紧张地抓住他的大衣,“洗澡。”
她羞得不行,由着他将自己抱上楼,周砚川将她放在房间门口,很客气地询问:“一会儿我去找你还是你去找我?”
“你找我。”
他又啄了啄她的唇瓣,“好。”
姜晞洗了很久,调整好自己后,坐到床上等他。
又过了半个小时,周砚川穿着浴袍走进来。
“你洗了一个小时?”
周砚川点头,生怕她嫌弃一样,说:“我洗得很干净,你可以检查。”
不知道他反反复复打了多少遍沐浴露,他一进来,鼠尾草和海盐味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姜晞被香得头昏脑涨,傻乎乎问:“你要坐上来吗?”
周砚川拿起遥控器将温度下调了几档,解释:“一会儿会热。”
“你别说了。”
“好。”
他上|床前,从口袋里掏出好几枚放在床头,姜晞暗自数了数,好像有七枚。
她吓了一跳,“这么多?你疯了?”
“以防万一。”
姜晞心脏乱跳,只能再次乞求他,“你别说了。”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俯身抓着她接吻,这回温柔似水,两片唇瓣被他舔舐了好几遍,再进去攻城略地。
他一路亲下去,听到姜晞恳求他给她一个痛快,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不行,会痛。”
姜晞要疯了,她胡乱抓着他的头发,忍受他无止境的亲吻。
直到她化成一滩水,他慢条斯理摘下手上的佛珠,取了一枚,轻轻拥住她。
用到第四枚的时候,姜晞实在没力气了,她问他:“你修佛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
“空不了。”他亲着她的背脊沉下去。
姜晞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串佛珠套在了她的脚踝上,她承受着震颤,紫檀佛珠也就震颤。
沉睡前,有热水拂过她的身体,还有一只小白兔顶着通红的耳朵,说:“喜欢你。”
小满:请你为你用佛珠的恶劣行径道歉!
周小白兔:我很抱歉(理直气壮)
范大成《赠李观》:“无事持茗坐,忘言心自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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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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