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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檐前雨

郁故行自那日后就再没来过了,只安排了两人随侍在她身边,在教她怎样当奴仆的同时看管她。

虽说明面上只有这两人在,但徐宜总觉得还有第三个人在盯着她。

莫非是那位讳莫如深的“卫先生”?

她不知道此人与郁故行的关系,只是一旦在郁故行的面前提起这位“卫先生”,他总是有些不高兴。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人居然会露出那样不高兴的神情,徐宜越发好奇这位“卫先生”的身份了。

“徐姑娘,你又走神了。”一个长相慈祥的老者看着她,无奈地说。

这是郁故行派来教习她奴仆礼仪的老师。

徐宜回过神来,看到老者蹙眉皱眼的模样“啊”了声,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对不起……”

她将书捧在面前,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老者眯起眼睛,摸了摸胡须:“这是第三十七次了。”

徐宜:“……”为什么要数走神的次数,京中的老师都这样严格?

还是说,只有郁故行找来的老师才这样严格。

“还有,书拿倒了。”

老者威严的声音刚落,徐宜眼疾手快地将书转过来,望着老者又尴尬地笑了声。

“这次不会了。”徐宜眸光清澈,目视书本,极为郑重地说。

老者摇了摇头:“你每次回过神来都这样说。”

“哎,老夫何曾教过你这样的学生?想当年在太学的时候,个个都是天不亮到了学堂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只顾着学,学到太阳下山、月亮出来,仍是不愿离开。哪怕是他们离了学堂,进食、入寝、上茅厕的时候,他们的心思也没有一刻离开过书本的。这才是真正的学习啊!”

话罢,他格外痛心疾首地看着徐宜,“真是后生不可畏啊!”

徐宜:“……”

她勉强挤出个得体的笑来,“可我只是要学如何做个奴仆。还只是个马奴。”

许朝边境长年受北戎的骚扰,先帝在时好几次戎人直接攻进了交州的要领之地,只差一点儿就要占领京中,幸亏郁国公府的长公子出征才击退了来势汹汹的北戎,自那之后,北戎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了。奈何天妒英才,郁长公子后来突发恶疾死去了,北戎听闻其死讯又开始骚扰边境。

永光五年,北戎越发猖狂,不仅频繁冒犯边界,更是将北边的司州占为己有,少帝派出淮安王前去镇压,却吃了好大一个败仗。

戎人步步紧逼,害得许朝城池沦丧,百姓苦不堪言。后来还是那戎人首领起了恶兴,向少帝点名要了朝中的几位重臣来折辱,挖眼睛、断腿脚……这些招数便是家常便饭。败北的淮安王自是在重臣一列。

戎人擅长使马,坐骑是驽马,驽马看上去矮小瘦弱,在戎人手里却显得异常灵活。淮安王被放回来的时候瞎了只眼,断了条腿,自那以后,他就恨上了戎人,恨上了驽马。

久而久之,许朝人都恨上了戎人的坐骑——驽马。

驽马低下,马奴是为它们而设立的,地位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算是许朝一份最卑贱的差事了。

所以,一个卑贱的“马奴”要学什么四书五经?难道哄马匹睡觉的时候要给它们念这些晦涩的古文听?

“徐姑娘可知,北戎为何能打得我们节节败退,打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只得我们去委屈求和?”老者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像是刺眼的阳光。

徐宜愣住。

这是她夫君生前常常同她所探讨的话题。

老者继续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之所以能成为千里马不仅仅是因为它们的天赋,更是因为伯乐的赏识。但是许朝境内的千里马都被一些自诩为‘伯乐’的浪荡公子哥抢去玩弄了,根本不会教它们上战场作战的本事,只知道让它们跨跨围栏、偶尔打打猎。由此,千里马虽有千里马那样精神抖擞的样貌,它们的灵魂却不复存在了。”

“可驽马不同,北戎不嫌弃它们矮小瘦弱,能最大程度地发现驽马身上的用处。例如,敏捷迅速、坚韧顽强……”老者直直看着徐宜,道:“所以驽马就成了千里马。而且驽马的数量远远在千里马之上,北戎的坐骑几乎全都是驽马蜕变后成为的‘千里马’,许朝士兵自然难以抵挡。”

徐宜微微睁大眼睛:“先生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老夫想说的是,驽马并不轻贱,马奴也并不轻贱。”

徐宜倏然抬眼。

这番话她曾在言许口中听到过。

她曾经有一匹相依为命的驽马,因此她并不在乎驽马的身份。只是司州的那些人很讨厌驽马,就像她的姨母一般讨厌。

但同样身为司州人的言许却不在乎马匹的身份,他曾亲口对她说:“驽马是工具,真正可恨的是北方的戎人。许人内里怯懦,不敢恨、也不敢杀那真正该杀的戎人,反而大肆虐杀驽马。徐宜,你不用在乎他们的看法,他们惯会以偏概全,我们的马匹没有做过戎人的坐骑,它便不轻贱、不残忍。”

老者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继续说:“只是如今许朝人不喜驽马,肆意虐杀驽马,实在是让人心寒。说到底驽马也只是工具,况且当年侵入许朝边境的驽马并没有擒获,我们对北戎的恨,对戎人坐骑的恨,怎么能转嫁到许朝驽马的身上呢?”

“徐娘子,你说是吧。”

郁故行为她请来的教书先生,居然会跟她夫君有同样的想法。

徐宜并不接话,她看着老者,犹疑几番还是问了:“您曾在……太学里任职?”

“自然,”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故意笑着调转话头:“郁故行还是老夫的学生呢。”

“我不是问他,我……”

她刚想说出‘言许’二字,却又想到眼前这个似是而非的老者或许正是郁故行找来迷惑她的,于是她换了语气,“我的意思是,老先生座下是否还有别的出色的学生,例如从其他州来京中求学的学生。”

“有吗?”她问。

老者看见面前女子小心翼翼的神情后,只是笑:“老夫出色的学生遍布九州,不知徐娘子具体想问的究竟是哪一个州?抑或是,哪一个人?”

“卜晏。”徐宜立刻答,接着又问。“先生可认识此人?”

老者的表情变了几变,看着徐宜的眼神一瞬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这两个字是什么禁词。

“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从其他州去京中求学的学生?”他止了笑,认真逼问。

不好。

徐宜心跳得快了些。

原本只是想借卜晏来试探下。但这老者的反应实在异常,仿佛对‘卜晏’这人过往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她只得硬着头皮编下去,“卜晏在我年少时来司州砚山打猎,我们见过几面,他说他是随父从扬州一路经商过来的。过了几个月,他便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说是要来京中求学。所以,我对此人有些好奇,见先生教过许多人,就想着问问先生的学生里是否有他。”

老者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任何裂痕。他又扯出一个笑来,说道:“徐娘子若是想玩哑谜,老夫倒也奉陪。只是我很闲,时间也很多,至于徐娘子,你的时间可不多罢?”

的确。

郁故行只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学习各种奴仆的礼仪,以及淮安王府的一些禁忌。

之后,她应当不会再与面前这位老者有交集了。

而且这位老者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她想要问谁了,但他却不肯直接提出来。

徐宜仔细想了两秒,终于问出来:“请先生告诉我,与言不许相关的任何人、任何事。”

老者看她片刻,笑了:“你这姑娘,总是不专心。老夫刚开始就说了他啊。”

“是与驽马有关的那些话吗?”徐宜说,“夫君的确与我说过那些。不瞒先生,我就曾养过一匹驽马,我对它们没有偏见。因此,我很赞成先生的看法。”

她急切地说:“我夫君也很赞成。先生你还记得三年前他是如何被定罪的吗?就是因为一句话,‘驽马之用甚大’。他不会给戎人的驽马坐骑开解,而是看不惯淮安王大肆虐杀许朝境内无辜的驽马,不瞒许朝官员对驽马的态度。像先生说的那般,驽马也是可以成为千里马的,它们的作用,甚大。”

“先生。他没有罪。”

徐宜三年前向无数人说过这番话,有的赞许,有的同情,有的冷漠,还有的嗤之以鼻。她早已不抱希望,但现在她还是想要抓住这一丝机会,说出这句话。

说出这句——他没有错。他不该死。他不该受绞刑。

可等到她说完,老者就冷不丁地瞥她一眼,开口又是先前那副威严的做派,“已逝之人,无须挂怀。人还是得向前看。徐娘子今日须得把桌上的书给看完,三日后,郁公子来代我抽查你。”

说完这番话,老者起身要走。

窗门大开,绿树掩映。三月的风扑在人面上,还是没有一丝暖意。

屋内光线逐渐黯淡下来。

“先生。”

老者顿了下,却没有停住脚步。

‘吱哑’一声,檀木门彻底合上,地上的光线被带走了不少,只剩些在衣裳上跳跃着的光点。像是雪。

她记得三年前她曾这样不甘地喊了许多人。

裙摆翻飞,书页也被吹得翻飞,碰到指缝有些痒。

徐宜垂下眼睛。书上的字符歪歪扭扭,她有些看不清书了。

先做吧。

心底突然有个声音这样说。

找不到她夫君的死因,她总可以杀了淮安王,为她的马报仇。

徐宜轻轻咬牙,下意识地想要去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却不慎将桌上的书本碰落。

一张雪白的纸条抖落了下来。

上面写着:言不许没死。他在北山王府饱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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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窗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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