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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最终宋苡仁也没有去崔家参加崔老太太八十大寿。

许是回了家珍稀药草不要钱般的供应,崔崖崇已经在老太太寿辰当天凌晨苏醒。为着不刺激崔崖崇再一次昏迷,他婉拒了苏山栀的上门邀请,决定闭门不出。苏山栀本也不去。她自听到崔崖煦今日不会在宫中早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王后处,谁知王上突然发了兴致也要去给崔老太太祝寿,王后自当陪同,还把她给拎过去了。

崔崖崇的苏醒对崔家来说无疑是件大喜事,整个崔邸里都喜气洋洋,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王上王后的出现将气氛引向更大的**,崔家家主携太太亲自来迎,恭敬的请到了邸中。崔崖煦本是守在崔崖崇院子里看着药炉,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一番行礼过后坐在了王后下首。

王上笑着对崔老太太道:“寡人本是前些日子听崖煦说起今日乃老太太寿辰,特带着王后过邸讨碗长寿面。”

崔家家主崔庭之忙陪着笑脸,恭声道:“王上王后肯赏脸来臣寒舍,臣等简直是蓬荜生辉,王上还是莫开臣玩笑了。”

王上道:“今日寡人来,一来为老太太祝寿,这二来嘛......”话语一顿,继续道,“听闻令郎中毒昏迷,现已醒来。寡人带了些药材给他,顺便过来探望探望。”

崔家上下自然大喜,忙不迭的跪下谢恩。当然,以王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亲自前去探望,因此由王上身边得力的内侍夏林海代表其前去。然而未等他走出正厅,就见外面慌慌张张的冲来一个小丫头,被守在门口的羽林侍卫拦下后直接跪倒在地,哭道:“大少爷、大少爷他......”

她整个人已是泣不成声,她话里的意思更是让人不由得心中发颤。崔太太指着她,声音有些颤抖:“说,大少爷怎么了?”

小丫头抬起泪流满面的素白小脸,哭叫道:“大少爷,刚刚毒发身亡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直直劈进在座所有人心中。崔老太太本就是八十高龄,忌情绪波动,之前一直为自己心爱的大孙子忧心,今日又接连经历孙子苏醒、王上祝寿的喜悦及孙子死亡的噩耗,大喜大悲之下,整个人突然就往后倒下去,人事不知,整个正厅顿时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崔庭之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但还是顾忌着君臣之礼,好在王上也不是迂腐之人,当即恩典其先退下,又派了夏林海一同前往。崔庭之谢过恩典,后退几步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在其身后是扶着几乎快哭晕过去的崔太太的崔崖煦。

苏山栀本是如隐形人般坐在王后身边绣花凳上,自然将事件全部看在眼中。其实此刻她的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一方面崔崖崇再也不能缠着她,自然是轻松畅快,但另一方面,她也没想到崔崖崇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一时间她的情绪错综复杂,完全不知道该么办好。

有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她置于膝上略有些冰凉的手背,她一惊,瞬间反应过来,抬眼便看到王后关切的脸。她心中一暖,冲姐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崔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想来他们也没有心思再管寿宴的事儿,王上站起身,决定先回宫。苏山栀现在急需找个人交流一番,准备送王上王后回宫后就去一趟宋邸,这时又有小厮急匆匆跑了过来,这次不等侍卫拦下,他看了眼厅内自己就跑走了,令人深感可疑,羽林侍卫当即冲过去拿下押了上来。

那小厮抖抖索索,话都说不太完整,只是一个劲的道:“王上恕罪,王后恕罪......”

王后温和的开口道:“你放轻松些,你是崔家的小厮,自然是有事要禀报吧。”

小厮连忙道:“是,是,小的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有急事要禀报老爷太太。”

二少爷?崔崖岚?

王上王后不由相视一眼,彼此皆觉得此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他们猜测的那般渐渐走向不寻常。这边厢崔崖崇刚刚过身,那边就有小厮来报二少爷崔崖岚面容青紫,呼吸不畅,看上去恐怕有性命之忧,请崔太太赶紧延请御医,以便及时救治。

一天内家中两个儿子都出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崔庭之震怒,当即和御医一同前往崔崖岚的院子,正与闻讯赶来的杨姨娘碰了个正着。后者扑进他怀里不住的哭泣,反被他一把推开,毫不留情的就走进了院里。杨姨娘抹了眼泪,紧跟其后。

崔崖岚现在已是面色金紫,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御医连忙上前诊治,废了好大的劲儿,终是将之稳定下来。御医擦干手中的秽物,示意崔庭之出去详谈。后者此时也是满腹怀疑,当即请了御医往书房而去,屏退众人后,御医开口了:“崔大人,目前来说二少爷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不过还不能放松警惕,今天晚上会是关键时期,只要能守住今晚,二少爷就会平安。”

闻言崔庭之不由眉头紧锁,沉思片刻,问道:“御医,阿岚这是不是中毒?”

御医心中计较一番,才迟疑的道:“依脉象和症状来看,二少爷应该是风邪犯表所致,然观其咽喉处却红肿异常,以致呼吸不畅,实不常见。请问二少爷最近是否服用了什么药物,或是进食了什么发物?”

崔庭之哪里知道,最近他一直为大儿子的病情忧心,倒是忽略了这小儿子。他高声唤过崔崖岚屋里的大丫头青稚:“我问你,二少爷最近饮食如何,可有服药?”

青稚仔细思量,回道:“回老爷的话,二少爷因偶感伤风,嗓子疼痛,这几日食欲不振只吃了些青菜肉末粥,至于服药,二少爷只是命奴婢找了些车前草、鱼腥草、夏枯草泡了水喝,其他便没有了。”这些药草都是寻常可见的草药,能清热解毒、消肿疗疮,按理来说应该是改善咽喉红肿的情况才对。

“这就奇怪了,怎么就恶化了呢?”

“对呀,怎么就恶化了?”宋苡仁不解道。

此时已是几天后。这几天内,崔家当时发生的事如同长了脚般传遍整座王城,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在听,各种消息真假难辨,让人如坠云里雾里。苏山栀也是在御医回宫后向他打听来的。

她无奈的一摊手:“御医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崔崖崇的死因倒是找到了。”

“是什么?”

“御医说是服用了人参所致。”

宋苡仁听了不由得目瞪口呆:“人参?那不是补强不补弱的吗,崔崖崇那小子从毒发到回家一路上咯了多少血,我都知道不能用人参,那些御医是怎么治的?”

苏山栀摇头道:“并不是御医无能,而是有人,偷偷喂他喝了人参汤。”

“谁?”

“他的丫头,御医说喂的量很多,这样崔崖崇必死无疑。”

宋苡仁冷哼一声:“我倒觉得这丫头很可疑。”

他的话得到了苏山栀的赞同,只听后者道:“这丫头确实可疑。首先她的人参从何而来,其次她为何要偷偷摸摸,还专门选在崔太太和崔夫人都不在,由御医看着药炉的时候喂药——她完全可以献上人参,不仅没有危险,说不定还能在主子面前得赏。最后,也就是最为可疑的,崔崖崇死后众人寻她时,却只找到她的尸体及一封遗言,说是听说人参很补,所以炖了汤喂给少爷喝了,希望他早日康复,没想到害死了主子,只能以死谢罪。”

呵。宋苡仁冷笑。他可不相信这番说辞,估计崔崖煦也不会相信,且看吧,崔家还有的瞧呢。

他不再关注此事,转而向苏山栀提出要去看看空青:“当初是怕走漏风声,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今晚宵禁后,你和茜草想办法溜出来,我去城北巷子口接你们,咱们一起过去。”

“好。”

虽说如此,但是路上还是废了一般波折。首先便是分布在宋邸四周看似平常实则紧盯着邸内动静的王上派来的暗探,其中不乏有追踪异能的高手。宋苡仁没敢大动作使用异能,只是制作了几个空气包吞入肚里,然后跳进了邸中的深井。这口井连接护城河,沿途都有其他井口可以连通,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宋苡仁干脆不管方向,只选择远离宋邸的井口,听外面无动静后一跃冲了上去,接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冬天的晚上是很冷的,更何况一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哪怕宋苡仁隔绝了寒风侵袭,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山栀主仆俩已经到了,免了他在寒风中等人的心酸。

后两者看到他也是大吃一惊,茜草忙解下自己的披风帮他围上了。

宋苡仁道过谢,带着她们往巷子里去,齐通就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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