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之上,正演到鸿衣羽裳、金带法冠的神仙,坐着宝莲,将妖物用红绳勒死的场面。
“你信吗?”漆雕隐问。
谈词异奇怪的看着她,“什么?”
两人盘坐在横悬的度生上,回望周围密密麻麻的御剑道士。漆雕隐挪近低声道:“你信九灵已死么?”
谈词异无奈地笑道:“自然.....”说完却找不到任何出处,于是沉默良久。正史中并未提及九头狮被处决,只留“收服”二字,戏剧、皮影中所见结局,皆是民间传谣,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
漆雕隐继续道:“百五十年前,第一座城被屠戮时,青华为何不现身惩治九灵呢?”
谈词异想起曾和师兄弟也私下探讨过,“信念足够,自然显灵。神本无形,乃凡人愿景所化。精诚所至,金石自为开。”
漆雕隐不屑一笑,“你既说心至诚则神至灵,那砸毁第一座庙宇时,能不能算心至诚时?那个时候太乙在何处?是在宝莲上睡大觉吗?
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我翻读正野史,也没见哪一页哪一段说的是青华以宝莲为座。”
谈词异一言不发了。他并不着急驳回漆雕隐的话,也不打算就这样听之任之。“也没有哪一句,说不是宝莲,不是吗?
也许神也有私心,想留着这祸害来博得香火。但总归是他救了黎民于水火。要知道,当时的仙门百家,真的是拿这个九头狮一点办法没有。”
透过卷宗,望穿戏台,仿佛能看见一百五十年前的生灵涂炭、活人哀嚎。
“君子论迹不论心。青华大帝,终归是人间的真神。”
漆雕隐不发话了。
并不是认为谈词异的认知是无误的。而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去随意摧毁他人的信仰。哪怕这个信仰本身足够阴险,但凡人的想象总归是无暇的。
“姑娘,后边儿还有一出‘两宗困穷奇’呢,买个吹糖吧。”一个小贩踏着铁板飞来,举着一根木棒,棒上插满了奇形怪状的妖兽。
“我就是一穷酸道士,没钱~”漆雕隐摆摆手。
谈词异却问:“多少钱?”随即摸向腰包。
“十文。”
吹糖人吆喝着又游荡起来,时不时降下去瞧瞧自己摊位,添碗热糖。
“真有意思,等我不当道士了,就去学艺吹糖人儿。”谈词异望着老丈离开的方向,颇有期待。
漆雕隐看着手里的“梨”,瘪嘴道:“去吧,以后你卖二十文。”
谈词异:“?”
“因为你比别人二一点——我是喜欢吃梨,梨!不是喜欢吃糖吹出来的梨。”她翻个白眼。末了还嘟囔一句:“比寻常吹糖贵了两倍,你居然敢买?”
“走吧,咱们先找个客栈落脚。想起下面这出戏我脑瓜子疼。”
这出戏,就是月余前会宁、信阳两宗在信阳丹库与穷奇的一战。
她目光游走,忽的有一半披发、头戴珠钗的女子大喊“我乃夜聆散人”云云,她一下锁定在了那貌若天仙的女子身上。随后双目紧闭,面容皱缩——惨不忍睹。
谁家打架的还仙气儿飘飘拖个长裙.....
被偷袭了还自己给贼人报上名来?
如此藻饰,是要用珠钗插死对面吗?
发丝三千如瀑,能冲走敌人吗?
她大多时候都只穿了一件中褂,子午簪起,一双圆口黑鞋走天下。
“居然把你扮得这么美?”戏剧本就虚幻,力求真感,一般演出都会尽量贴合真人。可这台戏明显用力过度了。
谈词异还没来得及疑惑,一个不惑之年的方脸男子留着长须,眉头紧锁,御着一把大长剑,手提拂尘就冲进了戏台。大喊着“芳青峰主在此,贼人休走!”,抽出脚下的剑就踏着四方步追击。
“噗哈哈哈哈哈!谈词异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漆雕隐差点笑断气。
随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从丹库里顶着一张黑脸跑出来,本看不清他的脸,直至他眨巴了下那双大如牛的眼睛。
言语时,能多见两排锃亮的白牙,“嘚!好一个爆破符!”
漆雕隐断气了。
“啊哈哈哈哈......沈仲谨......你也没放过我哈哈哈…..”
实则是谈词异当时赶到,抱起没气息的她就跑了;
沈仲谨恰在那时炼丹炉子炸了,并非穷奇党所为;
钟术儿也并未花里胡哨耍剑,设了个阵法就被穷奇一爪穿心。
当然,死于“众生归一”的敌人,也有八成。
不愧是人家的地盘,节庆的戏剧想怎么编怎么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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