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梧的日常不太忙碌。
作为东都大学的一名大四本科生，他如今的主要任务便是毕业论文，在一年的时间里将过去几年未修的课程修满，最后与同届生一起迎来即将毕业的一年。
在送完晚冬玖后，他来到东都大学，准备将自己的半成品论文给导师瞧瞧。
办公室空间不大，只容纳了两个办公桌，其中一个位置空着，另一个座位坐着他如今的导师。
空调的嗡鸣像一剂镇静剂，冷风裹着薄荷般的凉意灌进来，瞬间浇灭了晚冬梧被暑气蒸得发慌的烦躁——仿佛有人把燥热的夏天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
他看向导师办公桌的方向，而那里却被一个男子的身体遮挡了个严实。
粉色头发？
这颜色太扎眼了。晚冬梧盯着那抹柔和的粉，脑海里突然闪过漫画里那个FBI探员。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晚冬梧复习了一下主线内容，并没有找到关于冲矢昴研究生具体专业的内容，只说了是工科。
“多谢你咯，小伙子，若不是你，我这个老太婆可就真的要去医院了。”
平日里严肃刻板的导师如今正对着一个人语气如此柔和，这让晚冬梧感到一丝丝的违和，也因此，他前进的脚步顿了顿。
走至距离导师两米处，晚冬梧便停下脚步，乖巧地装成一个花瓶摆件，等着两人的对话结束。
同样，在这个距离下，晚冬梧能够看清粉头发男子的侧颜，这赫然便是冲矢昴。
“我也只是顺手，见您步伐有些蹒跚，这才多留意了一下，刚好接住您。”
冲矢昴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整个人像是教科书里‘谦逊学生’的范本。
两人聊了半响，约莫十多分钟后，冲矢昴像是才发现晚冬梧的存在，他退后一步，将被挡住的晚冬梧漏了出来，让老教授刚好可以看见站立一旁的晚冬梧。
“我看您的学生来了，便不打扰您了。”
“导师好，毕业论文初稿我邮件发您了，想问一下还有哪里需要改正的？”
一说到这里，老教授的脸色便阴云密布，晚冬梧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他就说，自己最讨厌这种文字性任务了！
作为一名带着系统的穿越者，以前这种活都是交给系统干的。
可如今，系统成了小孩，完全失去了辅助功能，而可以使用系统部分权限的萩原研二不愿帮他作弊，于是晚冬梧就只能自己上了。
“你看你的第二章与第三章，逻辑性在哪里？”
“我跟你说过了，写论文就是要把一个故事讲清楚，你看看你讲了个什么？”
“这里还有错别字，图太小了看不清，你还要仔细检查一下你的格式。”
……
晚冬梧低着头，眼里饱含绝望。
要是系统还在，三秒就能生成一篇完美的论文——可惜现在他只会耍赖撒娇卖萌。
“还要加油啊，小梧，你放心，我帮你记着呢。”
萩原研二的声音自耳坠传到鼓膜，又传进心脏，让晚冬梧拔凉拔凉的心有了一丝丝温暖。
结束批斗，晚冬梧幽魂般离开办公室，却不曾想撞见早已离去的冲矢昴。
“同学，这里食堂怎么走？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冲矢昴主动搭话，拦住了即将飘走的晚冬梧。
“出了大门右拐，在第二个岔路口左拐，便到了。”
心如死灰的晚冬梧不在状态。
获得教授好感的冲矢昴状态极佳。
“抱歉，你有时间带我去一趟吗？我有些记不住路，担心走错了。”
“可以。”晚冬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魂回归身体，尽量不露出破绽地敷衍冲矢昴。
校园内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牵着手的情侣，抑或是脚步匆匆的学生路过，这生机盎然的一切让晚冬梧受挫折的大脑清新起来。
这是他与冲矢昴的第一次见面，很难说这是不是冲矢昴故意为之的。
那么问题来了。
冲矢昴为何注意到了自己？甚至于亲身上阵来接触他？
是怀疑他就是灰雁，还是说怀疑他不是原住民，亦或者是其他什么？
晚冬梧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面上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自觉地寻找起逃跑路线。
“你或许不认识我，柯南向我提起过你，我叫冲矢昴。”冲矢昴声音温和，眯起的眼睛像是月牙，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是吗？冲矢昴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压下心中纷繁的思绪，晚冬梧偏头看向冲矢昴，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对方。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凑巧遇上了，又因为柯南说你是个环球摄影师，我有些好奇，想来见一见。”
“是嘛？没想到柯南会觉得我是一名摄影师啊，那些都是随便拍的，最多只能说是业余。”
前几年他一直在全世界各地奔走，寻找系统碎片，为了掩盖真实目的，还特意将自己说成是立志走遍每一寸土的摄影师。
可FBI关心这个做什么？
摄影师？难道他在无意间拍下了什么不得了的照片？
想到这里，晚冬梧一惊，他回忆起自己的电脑、装载SD卡的相机中的照片。
晚冬梧脚步一顿，询问性地看向冲矢昴：“学长，我打算去一趟厕所，食堂也快到了，你是等一等我，还是先进去？”
只见冲矢昴沉吟半响：“那便一同去吧，正好我也想去一趟。”
“行。”晚冬梧大致猜到冲矢昴的目的，他也不再急了，反而冷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至少自己灰雁的身份未曾暴露，在众人眼中，他依旧是一个清澈的大学生。
带着冲矢昴去了趟食堂，又被对方请了一顿饭后，直到下午一点多，晚冬梧才终于回到了花店。
此时的花店关着门，晚冬景也出门去送花了，因此，这里只剩下了晚冬梧一人，他没有守店，而是径直去了二楼的家中。
他环视一圈，没能发现房间里与他离开时有什么不同。
晚冬梧轻脚走进室内，按晚冬景教过的方法认真探查了房间内没有监听器后，松了口气。
无光的室内，电脑屏幕的光印在青年脸上，将他唇角一抹笑意映照得格外幽深。
将自己困在学校，让晚冬景去送货，这是调虎离山。
可问题还是那一个——为什么？什么照片值得他们大费周章？
“找到了。”
他按照萩原研二的指示，找到了被删除的照片。
放大，再放大。
直到密密麻麻的像素点暴露在眼前后，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FBI探员卡梅隆的脸出现在照片的背景板中。
这是一名在黑衣组织眼中已经死去的人。
原来如此。
晚冬梧轻笑一声，带着些自嘲：“研二哥，我果然还是太依赖系统了。”
完整的系统是先进的人工智能，在电子数据领域无人能及，但在系统受损后这些功能不复存在。
“没关系的，小梧，你已经很棒了。”
这是实话，萩原研二从自己的灵魂被救下后，便一直跟随晚冬梧，他见证了晚冬梧最狼狈的时期，也见证了他磕磕绊绊的成长之路，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要了解他的存在。
“你还有我们。小玖、小诸伏都会帮你的。”
“嗯。”晚冬梧将自己摔在沙发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就是因为你们，我才会想要伸出手来亲近这个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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