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乞巧妙女
二楼堂内的里屋之内,一声唏嘘之声鸣来,屋门吱吱呀呀的摇晃声阵阵入耳,连带着窗筏咯咯吱吱。岩堂之上的枯枝烂叶生出了几簇新鲜的绿芽,破败的橱窗之上绽放了一朵品红色牡丹花。
这血色枝桠挤破橱窗向外延伸,树枝交缠在侧,品红之色透过屋阳打在花瓣之上,红秀之气显得活人之血气映染,暮色浊气残食屋外之人。
一枝独枝的牡丹孤零搁置在那里,年老失修的窗门挡住了它的根茎,只露出一小身子的花瓣。这倒成了屋子内唯一点缀之物,这却是个索命的花灵。
风公子带人守在屋前,身后跟着绪青界的弟子。众家弟子随在一门之外,若无风公子之命,众家之人不敢上前。
弥公子守在窗阀侧门,寒宵抵在他身旁。怀信也跟在身侧,他就是好奇这血红之色的花瓣何以迷人,竟惹得死人之身席卷过活。从黄土窜出的那具黝黑尸身,身上绣着牡丹花在身内绽开,似那从窗内破出的生灵贪婪吸食命弦。
那血色牡丹饶身众人之身,奔着那黄土而去,几人还未见影,只觉身旁微风袭身,却不想下瞬臂膀之上种满了品红之色的牡丹和鹄白的秀节牡丹花。有的更是为双蒂牡丹,品红之色和鹄白素色混杂,更是让人心生怜悯之意。
肤身之上染指牡丹之色的弟子身内传来阵阵软筋散痛楚,个个手握长剑拐向别处,花家的弟子握着长剑直奔扶桑弟子而去,场面混乱难止。
“不长眼啊!对着我界内弟子插刀,花家怕是引得众家讨伐之战。刀剑无眼,手握长剑便可握好了,莫要丢了性命。”这人是扶桑界的小公子,仗着世家的横气和扶桑界主宠溺之气常在各界之内惹事,面子大又惹人嫌。扶桑界主是个儿子奴,两胎都是个姑娘,为得第三子是个儿子。却不想,日盼夜盼得来的儿子却是个假子。
这儿子虽为阴者,可自小便整日跟着姐姐们混迹在女儿家中,端木梓和端木泠两姐妹带着这孩子。自家的孩子辈中又多为女子,这独苗便也是小女身。从小便喜手工之活,更为喜爱那胭脂水粉,头上的珠钗更是多于那两位姐姐,不喜读书识字,却是对女本之物颇为喜爱。
“一个贱婢之子,不男不女的怪胎还敢整日露脸而论,真是个稀罕物,大伙说是不是?”回怼之人是逸洄界的弟子“不只是哪个野种之子,真是笑话,竟也如此猖狂无能。”
“你是何人?”小公子问道。
“沉家公子都不识,真如传言那般是个傻头。”
“你个杂子可听好了,我家公子乃是逸洄界长子沉檐礼,世人称为怀古公子。”跟在逸洄界内的弟子说道。
“论道只是个长子,那跟我这杂子又有何异,若论此道,也只是个妾生之子,和我这贱婢所生之子有何不同?我是贱婢之子,那你便是不入流的浪子,都是一样的。”端木熙一脸不屑盯着身前之人,手内卷好的辫子散卷打结“谁又比谁高贵呢。”
“怀古公子,莫要与那小奴一般稚气。”凑在沉檐礼身旁满眼显着阿谀奉承之意,溜须马屁似的讨好着世家公子。
这一场闹剧未有悖头,也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这跟井市的怨头颇为相似。
自作孽不可活。
丢人。
阿斗望着这几人,眼间仅存的对世家公子的魅气消耗殆尽。此前风公子便是如这般夺了阿斗的喜欢,今日才明晓这是何等的勾心斗角,一个个虚意逢迎,恶心的很“各位公子,我等应是入了这牡丹花阵局,各位还是存着力商讨何以破阵。”
两人同眸而去,瞳眼内映射之像为二人之影。弥砚山手中握着竹琼剑,靠在石柱旁,时不时理一下灵绳“寒宵,破门。”
雾寒宵自也是摹了这场闹剧,竟不知何等的货色也可入那世家公子擢选。他此前便已对各世家公子有所耳闻,可谓是百家之秀。
逸洄界主有二子,一嫡一长。嫡子旧居江南轩不出,外界传言为早些年摔断了腿,整日在床帷度日。长子虽身体平安,却是直性子的莽夫,难以袭得大统之位。绪青界主有一子,便是风公子。这扶桑和肆月二界共育有一子端木熙。至于那南溟界,花升有两子,且皆为嫡夫人之子,嫡长子献祭身死,次子又蜷身痛病。
余下的便是绪青界公子弥砚山。
岁寒界的公子各家无所出,便无所欤。
听闻这绪青界主风客寒膝下还有一子,名为顾钰,跟着母性。可这三公子却不出扶海堰半步,绪青界的镇民也未从见过顾钰之容。各界公子之会或是家宴,三公子也不见客。倒是从奴仆口中所知,这三公子和风公子不对付,那顾钰自知难敌四手,便也自称患病,寻得个借口罢了。扶海堰内众人又唯嫡长子马首是瞻,自是对这庶子冷落了些。
弥砚山却不同,他不是风客寒之子,虽有着绪青界二公子之身,平日的吃穿用度和三公子也是不同。他和风公子自是举案齐眉,二人又常往。奴仆自也是多留了个心眼,不敢怠慢了二公子。
“你又是何家的人,本公子之事又与你何干?”沉檐礼又挑起一方事端,一祸未平,又招来一祸“往年的公子擢选之日为何不见于你?你是谁家的?”
阿斗捂好脚踝,又换着手摸了摸,肿起的骨头涂抹了膏药确实有所消缓“你又是何家之人?”
“你你你……我家公子乃是逸洄界沉檐礼,无知小儿,竟不认得公子。”那跟在身旁之人又是一阵催促,护着自家公子,又不敢肆意声张。
“这世家公子整日居于宅院不出,守着所谓的世家社稷,却不知民情此为何?敢问你可知街市之上米面何价?那花升花长老整日也只知身居高位,最终却是无辜的镇民替他挡下这祸根。世家公子之道,不论骑射之攻,却善令口舌之争。”阿斗心中很是不满,最气不过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公子,自是将怒气所发。
“你问我是哪家的?我名为阿斗,沉姓。沉公子,可真是不幸,竟和公子同姓为名。”
“六界之内唯我一家之沉,你何以冠沉姓。”
“沉公子说笑,我不为是沉家旁支之系,也不过是庶出之人。”
“庶子风流,哼!”
阿斗懒得与之较量,手中打转停下,顺手捞起之物扔了出去,那水壶破开洒在沉檐礼身前,衣摆下侧也沾上了些许水珠。
“你——”
“你当何为?”
“来人,将人给我带走。”跟在身后的逸洄界弟子个个挽起袖子,干架的势头长了出来,看起来不好惹。
“怀古公子。”那人腔调虚弱盖耳,却让众家之人助燃的苗头灭了下去,风如玉折摇着手中的玉扇,绣在扇面之内的藤翎花最是惹住人眼“这人是我风家的弟子,你便带不走他。”
“风公子此话何意?”
“这人——你带不走。”
“风家人,真是稀奇。都说这绪青界风家多是旁支,原来是收养之人。二公子和三公子又何尝不是,莫不是今日还要将此人纳入为四公子之身。”
“真是个蠢货。”阿斗在那人张扬之际,拾起地上的枯枝烂叶塞进沉檐礼的口中“噤声,若想夺命,脏了我的手也是个成统之事。你若死了,沉家长子的位子——哼!”
“卑鄙小人。”
“沉公子为何如此生气,这位公子不过是说了些笑语,竟惹得如此不快。”众人之内明里暗里藏刀而笑。
“端木熙,管好你的人。”
“哼!走。”
队伍分散为双成,风如玉和弥砚山带着扶桑、肆月和逸洄界的弟子蛰守于后门之处,余下的弟子则绕住那漩涡,身绣牡丹花色的肤色在土沙遮眼之下显得愈加秀气“别抓,这花纹是篆刻其上,抓痒之后便是伤疤,会留下印子,不好看。主家最是厌恶伤疤痛楚。”
唇中含着土沙,脖颈处的细纹布满,腐肉隆起的肤质粗糙硌手,细小的起伏疙瘩让人难以相视,面上右侧还有一道疤痕印,却被面上水粉遮得很重,散粉打在面上,掀起了一层层碎皮。每逢话语,碎皮便会碎散而动,如同活死之人的肤质,皱巴得紧“这疤痕便是证据,主家若是嫌弃,是要被众人唾弃的。还会牵连家中氏族三辈之人,花神也会降下诅咒之语,三世轮回也是受罪之身。”
“主家为何会遭此嫌弃,你究竟是何人?”
那男子拽着木绳,拴住身子靠在木柱旁,叹了口气道“奴家名为品红,是个侍奉的婢子。”
“婢子?”几人之眼而过品红之身,宽大的腰身凸出一道,眼袋垂落无色,呆滞般的血色吊着一口气过活,润色之气也踪迹全无。怕是身出几人也拦不住,宽厚的耳垂挂着不知从何处讨来的耳珠“品红?”
“奴家正是品红。”
那人自语而道,暮色深厚的眼袋不而振动,消弱了脸上血气。
“你方才所说的主家又是何意?”
“花神,你莫不是是为百花镇之人?”
“公子所言正是,奴家是百花镇芙蕖客栈的堂奴。”那人敦厚的身子又弯着腰身,相较而言的身体叠肿浮起。
众家弟子退后半步守住这人,又是一阵乱动之语“百花镇信奉花灵之神,相传花神有一株名为拂紫花的花骨,育养于鬼界之地,花神呈七瓣,共为七色之骨。”
“公子所言为是,百花镇之人自是信奉拂紫花之骨,骨花七株,共为七子。首株便是绯红花骨,故而奴家之名也是取道拂紫花。”言罢,撑着身子向众家之人行礼而坐“奴家素喜。”
百花镇芙蕖客栈在六界之内所闻之名不过屠苏驿,可也入得了世家之眼,悄然得身于姜家庇佑,自是熏染了仙家灵气“你身侧为何绣着一朵绯红之色的牡丹花髓?”
“这牡丹花髓是为堂奴之身,身中绣满牡丹花髓便是入了尘世之道。奴家虽不喜这牡丹花,可拗不过客主欢喜,自也是多为顺从之意。”品红所语引得众家弟子羞涩,盯着膀身的牡丹花瓣呆愣不语。
“在下斗胆请于公子,公子甚怜之花是为——?”阿斗撸起袖子,扯出一带布条捆绑在脚踝处,惹着痛楚。他厌恶虫身,自小便是最怕这种东西,常年枕头下放着一个荷包,里面塞满了若种花草。多年入而,自是不喜之味也有了沁脾之味,生生厌恶之物成了难以脱身之物。
也多是罪过而活。
“回公子的话,奴家甚喜莲花,俗若淡雅之气朦胧罩在花骨之上,鹄白秀气的灵气更是让人忘返。正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为花中君子。牡丹之花是为百花镇的百花之王,多色之骨参杂着独有的高傲之气,可奴家不喜。”品红端着身子,双脚齐并跪坐着,高出的身子盖住了身后之人。
“濯清涟而不妖。濯清涟——”阿斗复语而读,发觉身侧有人为意打转,便不及抬头而视,而后又难寻踪迹。那人相视看眼,而后背过身去,埋藏已久的目光转瞬而散。风公子抵在二人身前,抬手拍了拍肤衣外侧的花骨,双指抵在上侧悄然打转摩挲。
屋顶的飞虫绕过,猛得窜过阿斗的眼皮之下擦身而去,阿斗裹身退后离步,又发觉暮眼打转在身,等及抬头相视,踪迹全无。
“公子若是喜爱莲花,愿去芙蕖客栈观赏这天下最莲,满园盛莲绽放,公子定会欢喜。”
“百花镇,芙蕖客栈。百湖莲花图,天下之莲。”
“公子所言极是,这百湖莲花图便是芙蕖客栈的镇店之宝,观图之人需垫付黄金一两方可远观一目。”品红眼中浸满豪气之意,本为呆滞木楞的瞳眼活散瞳光“公子。”
不日前蛰居的母蛊所绣之图便是这闻名于耳的百湖莲花图,也正是出为芙蕖客栈。而后,母蛊逃身而去。白榆镇内涂炭生灵难复,外镇之人却登主入堂,又为芙蕖客栈之人,所为此道皆在于此。
“有劳。”弥砚山暮而所语,风公子护在身侧打眼而去“品红公子,请。”
众家弟子不解,脚下跟着那品红,众人身内的牡丹花飘过一丝桃红般的秀气,点缀之色朦胧晕染,是个胭脂水气之魅。
是为白灵之狐身,鹄白遮面,绯红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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