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芙蕖客栈
母蛊的蛊身逃生至镇内的活人之身,无人知晓它附在何人身内。白榆镇内只余下若许老弱病残的残缺者和一些未得身教的俗子之身,各宗门弟子的防身之术投身于镇宅修缮之事。母蛊和棺生子的活身有意设阵逃流,沿着白榆一带而顺。
白榆镇,柩花香胭脂铺子的废墟堆中活爬出一具尸身,众家之人还未惹身,东西长街之上堆满的废物之中又惊现了一声活婴儿的啼哭之声,而后白榆镇诈尸般的魔咒骤然升起,死尸诈起成了活人之皮存于镇内。东口李家府门之身悬挂着足足五十七具尸身,家中的奴仆、丫鬟和看守的杂役也悬于府门之上,李家老爷的尸体垂挂在李宅央身,李夫人身内裹着白榆镇裁缝铺最时兴的缎子,而后看去便是那些委身纳入府中的姬妾,足有一十九人。
唯有端倪便是不见李家小姐的尸身。
阿斗寻了李家的祖宅、祠堂和幕堂也未见踪迹,倒是压在幕堂之内的尸体堵住了去路。李夫人生前最为善妒之事便是李老爷纳新人入府之事,甚为不惜用堕胎药毒害小妾身内的孩子。可李老爷对此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视而过,于李家老爷所为李家所传的后生也仅此为李家小姐一人。
本为小姐之上还有长兄和次兄二人,李小姐在李家位列之中排行老三,取字璟,名为荆楚,不冠父姓,也不冠主母之姓,在李家之内是个独门户。李老爷常唤她李璟,家中下人和主母则以荆楚之名唤她。
阿斗早些年流浪于白榆镇,曾在东口的路段乞讨生活,对着路段之上的况术也有个知底情况。那日端木小姐娶夫之日在酒肆之内巧遇李小姐,也不为是件巧事。这李小姐真是个奇人,端木家和李家多年来虽不对付过活,可身为李家唯一女子之辈,端木家众人从未有所探之。
李家小姐是李老爷众多儿子之身中唯一的女儿之身,她的母亲是李老爷屋门内的小妾,听闻那小妾是个世家小姐出身,祖上也曾闻于六界之内,可后家道中落,家中女辈皆数沦为官妓之身,有的则被贩卖至各界为奴,宗门男子和弟子则迫身殉葬。
荆楚的母亲是没梨园的一个角,一个官家女子入了娼妓之道,此前耀身的琴棋书画之术今儿成了卖身的绝活。李老爷将人从没梨园内赎买,置办了一处院子赐给那女子,那名为幕堂的院子便是讨来度欢心之所。
李老爷逼身府内的小妾为荆楚之母献艺,又从没梨园内买了整院的角为其母陪身。可不想,从没梨园至幕堂的三年,这位毁命的女子尸身献在白榆镇的祠堂之内。白蛇灵像身下睡着一个裸身的女子,身上无丝衣遮身。
霎时间,坊间流言四起,李府的风流之事也成了众家论道的饭后闲谈。祠堂之内的蛇灵之像上裹着被子,众人掀开被身才惊觉这藏有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生岁在阴历八月。
这个在蛇灵怀中诞辰的孩子便是荆楚,孩子身内的带子还未剪掉,闷在被子中也没有半分的痛苦之声。听镇子上年岁久的婆子说,这孩子是李老爷从蛇像身内抱下来的,而后将人带回了李家,跪了祠堂,入了宗谱。
那个买来的女子身子呈蜷缩身形卧在神像之下,蛇像吐露着的舌头触身她的肤身。身下卷起的里衣也沾留了血迹。
也是由此,白榆镇内有孕者需得肚身涂抹籽油,饮下蛇灵大人赐身的凡水。
端木梓和端木泠二人自横祸濒临之际便从未现身,府内跟着的丫鬟犹雪也没了踪影。
那苟利的白三倒是留了一命,柩花香的横柱断落倒塌砸伤了一条腿。
亦如往日之常,阿斗理好后院的柴火,丢了几根扔进锅灶下,燃了一根蜡油丢进去。茱萸身子之蛊埋在身内,还未有苏醒之际,不时便跟在阿斗身后。阿斗将露在外侧的柴火向里踢了踢,又一脚劈开堆着的柴木。
锅中的池水还未煎熟,院门轰一声被人破开,一位身着玄色身衣的弟子匆忙进门,拉起阿斗便往门外而去。屋内的茱萸擦拭着竹乌尘唇中留下的汤药,不留神之际眯睡晕去。
“阿斗兄,柩花香胭脂铺子有……有活尸。”弟子唇面绊了口,绕着锅身而坐,端起茶碗喝了下去“风公子命您过去。”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步调之声,来者是扶桑和肆月二界的弟子,邕金色的绣袍旁缝上了几只雎鸠鸟,袖角便落着休憩的仙鹤,一派贵族的仙气之感。衬着立在锅灶身旁的阿斗不免逊色之气,朝此以往的服饰,蓝白色混搭的学徒服。扶桑和肆月两界的金银出手自是阔绰,昔日搭建房子和棚子的流水账也是两界出手。
阿斗甩了甩手,双手抹在学徒服上,又握手压了压“风公子和弥公子过去了吗?”舀了一勺热水灌进瓶子之中,而后系在身间“带路。”
里屋的茱萸跟跑出来,将大师兄的药渣倒在树坑下,又找来一个新的瓦罐摞在上面。
——柩花香
各家宗门弟子围困住去路,阿斗钻了后门的洞进去,这地方前阵子是他常会顾之地。堂主和大师兄栓不住人,阿斗顺着坐客堂内的柱子爬上屋顶,又翻墙身去,踩着垛草堆上踩实下去,摸流着去了一趟端木府,又顺道转了一圈柩花香。
他身内自是没钱的,也只得从洞口钻身进去。
铺子内外共十余间厢房,挨着前堂的一间便是白三的厢房,还有一间堆满杂物的屋子,门锁是封住的。后院屋内间,花牌郎各一间,还有几间名为“雅阁”的上间,也落着锁。余下屋子只剩二楼阁间内的一间上等房和一间于房。
屋身的墙皮之上残留着黑色烟灰,铺子里面埋封的火花倒是炸身,皮屑露在外面,地上也泛着不入流的虫子吱吱叫。
那活尸便是在二楼上等厢房之内探出的踪迹,姜家的符咒贴着屋身而去,寻存一丝活人气息。众家又赶至而入,倒是惊着了屋内的活物。
阿斗踢开脚下的枯树枝和烂叶子,从兜中掏出一方绣帕遮在面上,这地方死尸的臭气还未完全消散,直冲鼻内的熏气让人阵阵反吐,屋子外也被这臭气浸染。
“屋子朝南坐向,主屋又面身南方。应不是风水之宅,这地方的株草倒是胜过祀关楚内。”阿斗一脚落在枯树叶堆堆中,脚身离地,便有数枚幽冥蝎和生肉活蛆从脚下窜过,屋内也袭来阵阵坎精的簇簇声“恶心。”
而后,阿斗拽出身内匕首撕拉一刀而破,外衣侧的一截身被割了下来,从而固在面上。愈发走向屋内,这弥天的臭气直直熏的让人头疼和反水“呕——”
这宅子内埋着的尸体应是不多,可这如昨日沉死的尸体浮在水面之上,院内的枯枝烂叶铺满院子,踩着也很厚实。铺子内只为花牌郎旧林、故渊和暮雪三人,诺白身前住的屋子掀翻了顶,屋内陈设的摆件蒙上了不免的足灰,阿斗循着声势而去。
匣子盒中首饰还未没身,倒是碎了一地的破镜嗝得他发木,镜像的碎片散在这堆枯枝败叶中,又参着丝丝毛发之内,心里仅剩的斗勇之心也成了怵术“阿斗。”
阿斗整个身子都窝在一堆废柴之中,那屋顶的梁柱斜斜塌着“公子。”他起身之际顺手捞起了地上之物和一枚镜像碎片。
待而身出屋内,摊开手面却发觉手上缠了细微的发丝线,像是活人或是尸体上的毛发、看起来又好似动物皮毛的织品“风公子。”
一身雅蓝的绣袍遮住了风公子的面庞,绣袍身下秀了两只未化成形的雏鸟,淡蓝之色的针线摹在雏鸟的瞳眼侧“阿斗公子。”
柩花香的铺门已然掀翻而落,宗门世家的主家落在身前,南溟花家的众人倒是落在门外“风公子,雅间之内有活人之息。”此人正是姜家弟子,手中缠握的画咒腾空而起,刻于咒面的藤萝花印雕饰于空,那雕花印打转而后,直奔二楼厢房而去。
众人围拢在厢房外侧,二楼整院的屋舍倒塌落地,那雕花印刻指的内向落在雅间门外“怀信、寒宵。”
下瞬,阁楼双侧立着两身之影,玄黑色的衣袍堵住门身,怀信划破窗纸相视而去,屋内之景是为雅间之象。陈设的物件错落有致,软榻之上绣着一朵莲花,应是女子的屋间。
寒宵探出窗身,掀开一处小口相看。屋内的屏扇和挂画之上是为百花之景。屏风所秀为茶花之图,绯红纯色的牡丹之花立在中身之侧,根茎盘错长落,花身略过屏风绣,贪婪吸食着地上陈设的猎物。
“公子,应是二品花灵。”寒宵踩着脚下枯叶,轻手掩住了侧边小口。
怀信立身寒宵身侧,慢声道出“身内并无尘术,也不可探出花妖的灵技,应是个二品妖灵。”
阿斗忍着奇心走身至门前,顺着怀信掀开之口相望。
屋内并无活人之际。
他抽着身子向后挪了半步,下瞬,一张满是窟窿的多面脸映在他的瞳眼之中。面肤褶皱,满是破损咬伤的痕迹,黑色压下去的窝里面吐着几条活虫,慢慢啃食这张窟窿脸。
猛得一个后步,一脚踩进了杂乱的树叶堆里,另一只脚立在台阶上,身侧垂挂的水壶也跟着摇晃,陷进垛草堆中的脚踝似是被何种活物扎住了脚跟,身子摇晃着,身侧的水壶也跟着落进草垛中“嘶——”
一阵阵唏嘘之声袭来,阿斗更加卖力扯着脚踝“公——公子。”阿斗打颤着结巴而言,握着脚踝的手指伸进枯草之中。
弥砚山和风如玉二人围着屋内,怀信和寒宵跟在身后。弥砚山掀开帘子,屋内的景象也随之而来,那花灵盘坐着身子跪倒在地。
“公子,这——这里面有人。”掺满热水的水壶散发出阵阵热气,一皮血红之色的肉皮浮了上来,那人只露出半手,小拇指和无名指紧紧凑在一起,手关节弯着。手背面的红印子显得惹眼。
阿斗转身抱着屋梁的柱子,一个蹬腿撤出来。下瞬,那块小地的皮土凹陷下去,层面铺着的树枝裂出几条口子,陷成一个漩涡沉溺下去。院内的土路旁炸起一只小臂,臂膀之上还绣着品红牡丹花。
黝黑肤色的皮囊之上绣着一朵姑娘家喜爱的牡丹花,这倒是个稀奇的景。
“啊——”破土而出的人嘶吼般呻吟一声,引得众家之人相继看去,这人双手抓着一把灰土塞进唇中,接着又鼓足了劲向上蹦跶“啊——啊——”
“这……这院子中,莫不是闹鬼吧!”扶桑界的弟子对着那人高声喊道。
“白日何来鬼怪之说?我说远兄,莫要再同师弟嬉闹了。”这人便是此前去坐客堂求助阿斗之人。
“怀信、寒宵。”风公子掩住屋门,走过身去将阿斗从地上搀扶起身“阿斗公子,莫要小看了这人。”
“传闻百花一带曾有崇尚花灵之说,花灵之品不论高低,皆可奉于家中供奉。花奴眼中,百花不可违、不可歧、不可采。更不可私下交易贩卖,若有此落入花奴之手,便是百花镇的罪人和叛徒。朝如白榆镇村民信奉蛇灵之像如此,百花境内,无人不供奉着花灵。袭传至今,镇子更迭也不过百年,可镇内的花术却是占据天下一方的席位。因而镇子也得命于百花镇。”风如玉将人靠在屋门上,从腰间取出膏药递于他“百花之主的牡丹更是奉万人敬仰。”
弥砚山脱下外袍铺在地上,又将那袍子折了几次,之后身起便去了寒宵身旁。
阿斗身靠在屋内上,单脚立着,另一只脚踩在门上。扎进漩涡之中被虫子蛰了一下,脚背处稍微有些蛰疼和发麻,他用另一只脚狠狠踩住受伤的这只“嘶——”
“阿斗公子,这药膏需尽快涂抹在伤处。”风如玉衣身内的刺绣花惹得阿斗稍微停留了些许,盯着那花纹呆愣“多谢。”
“本公子之幸。”风公子一脸傲气的笑意,直盯着阿斗而去。
阿斗发觉,这人的脸皮似是天下之首厚。
倒是己身惭愧不如,逊色了几分。
弥砚山用灵绳将那人捆绑住,寒宵扒开这人的衣领,脖颈处布满了一排排的刺绣花纹,皆是些秀气之色。
“公子。”寒宵默契朝向弥砚山点头示意。怀信又将这人的裤腿扒起,腿部的皮肉破裂开,尘土渗进肉身之内,怀信伸出两指摸了摸,那尘土已然固在他的皮肤内。
这人的伤情显然比阿斗还要严重。
弥砚山折回身去,靠在阿斗刚才站身的地方,双手伸到身后固住。阿斗便坐在他的身前,盯着那膏药发呆,脚踝处参杂的血迹露在外面,也粘上了一些灰土。
弥砚山盯着那人,眼皮往下看去,眉眼间的陈色黯淡些许,转而又是一副木板脸。又用手勾了勾背身,而后踩住阿斗的衣摆,狠狠踩了一脚。
“回身。”弥砚山眼皮微抬,盯着那人的脖颈,猛得蹿起又落下,肩膀也跟着抖动,又不经意间落下,蜷缩着身子“沉阿斗。”
晚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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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芙蕖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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