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得过下去,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
像谢洋爸他们在奶奶那里领菜是先要在买菜群里接龙登记的,自己要买什么,住哪个单元,叫什么都要在接龙里写清楚,奶奶会做表格一一登记。当然也有时间长了,大家熟悉了,写写昵称什么的,比如谢洋爸就写南区三单元老谢,那栋楼就他一个姓谢的,也不会弄错。
有时候会有那种限量的菜上架,尤其是肉类,比如某某产地的小黑猪,一上架,大家就报猪的各部位,五分钟就把一只小猪瓜分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次也是一样,卖猪的在群里吆喝,有时间限制,黄毛的妈李梅也在群里,但她一开始没看到,等时限过了才接上龙,写了一个“肋排,梅。”不管是群里的还是群外的人都知道这家人的品行,也没计较,奶奶统计的时候特意跟卖猪肉的提了一句把李梅的算上。
结果,李梅来领菜时就闹上了。她觉得自己没按时接龙也能领上菜是理所当然,但是奶奶少给她菜就是天大的错误,说奶奶偷她的东西,讲的那叫一个难听。奶奶涨红着脸跟她理论,怎么就少了,你不是登记的要肋排,群里规矩都是按斤卖,你要两斤要在前面写上的。李梅拍着桌子喊,我说你偷肋排了吗,我明明后面写了梅条肉,我那一斤梅条肉哪去了,是不是你偷偷拿回家了。奶奶那个气,说你后面写个梅,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大家都按照格式写,你不写名字谁知道是哪个买的。李梅很不服气,指着外面围观的人说,我李梅的头像你们还有不认识的,写个梅就是梅条肉,你老糊涂了,不能干就别干了。反正退休工资也够活了,还要出来占别人的活干啥。
奶奶气得扶着桌子直打晃,隔壁要搬走的超市阿姨赶紧跑上前让奶奶坐下,把保温杯打开让奶奶喝点水。奶奶流着眼泪对阿姨说,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错,你说是不是?这回怎么就是我的错了。阿姨一边帮奶奶顺气,一边说,别气别气,多少钱,我来买,我让老何去买两斤梅条肉来。奶奶摇摇头,自己给卖猪肉的打电话,卖猪肉的也为难,说这只小猪都分完了,下批货要下周才到。奶奶也不放弃,问他同批的猪还有哪个菜场有,卖猪肉的说在市里其他区的菜场还有,奶奶就让卖猪肉的赶紧打电话叫人留两斤肉,她马上叫人去买。
李梅就一边跟外面围观的人抱怨,一边瞥着奶奶。奶奶冷静下来,做事是有条不紊的,她跟李梅说,你等会儿,我让人去买,保证你猪肉品质,是同一批猪的。李梅还是不依不饶,说不吃怎么知道品质和以前一样。奶奶看都没看她,给卢非打电话,说了这事,卢非人在医院陪小杰换最后一次药,听完奶奶的交代,二话没说就去买肉。他跟小杰说在医院等等,给谢洋打了电话,谢洋马上说你去,我来接小杰。
卢非拎着两袋肉来到菜点,李梅上下打量着他,人是真帅,脸也是真冷。奶奶让李梅选一斤,李梅真左挑右挑,还伸手进去翻着,然后拎起一袋就走。卢非拦住她,“交钱。”李梅看了眼卢非,又看向奶奶,“你少我的,还要我钱?”奶奶没说话,卢非把李梅手里的袋子飞快地拿过来,另一只手指了一下外面围观的人:“大家都看着,现在不少你的了,你不给钱算偷还是抢呢?”“你!”李梅伸了根手指要戳到卢非眼睛里,卢非躲都没躲,眼睛眨也没眨。“等着吧,你!”李梅把钱拍桌上,拎着肉走了。
卢非想留在菜点帮奶奶干点活,奶奶叹口气说:“你回去吧,带小杰吃个饭,我晚上不想弄了,等会儿和蔡婶一起吃。我没事的,别担心。”卢非只能说好。
卢非拎着李梅挑剩的那袋梅条肉上楼,还没到家门下面的台阶,就听到谢洋和小杰的笑声,还有一股炸鸡的香味。果然,打开门,就看见小杰抱着KFC的全家桶在挑鸡翅。卢非摇摇头,说谢洋:“他伤还没好全,要吃清淡的。”谢洋放下啃了一半的鸡翅说:“已经淡了快一个月了,差不多可以了,不要那么严格呀,小非哥~”
卢非无奈,他看着手里的梅条肉,嘴也有点馋,想着家里还有上次给谢洋炸鸡翅没用完的脆皮粉,想着要不做个小酥肉,自己吃一点,其他的放冰箱,留着下次吃火锅。他刚把这个念头说出来,谢洋就跳起来说好,还不忘抓了一个鸡块塞进卢非嘴里,说:“先犒劳你一下,好好炸,上次鸡翅炸得真不错。可惜,小杰你没吃到。”小杰果然就跟着叫起来,喊着要吃。
卢非被两人推进厨房,洗干净手,开始做。那两个人也没走,站在厨房门口当监工,其实都馋得要流口水。第一锅好了,两个人就喊着要尝尝咸淡,卢非夹起一块小的,吹凉了,左右看看两人,给了小杰。谢洋的嘴角马上就撇下去了,卢非哈哈哈地笑,回身挑了一块炸透的,再吹了吹,递到谢洋嘴边,谢洋的菱形小口里伸出一点粉色的舌头,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去,用门牙轻轻叼起肉的前端,叼的位置太少了,卢非怕肉掉,就伸手托在他的嘴边,谢洋很快地把肉吃进嘴,还伸舌头舔了一圈油乎乎的嘴唇,卢非不由自主地跟着咽了咽口水……
这样混吃混喝的日子过得尤其快,谢洋来卢非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天气暖和了,卢非就带谢洋去花园翻土、种菜、种花。两人有时在花园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卢非后来又去猪头章那儿跑过一次,猪头章对他说,你害我儿子进去蹲两星期,你觉得我会给你盖章吗?卢非很冷淡地把材料都收拾好,对猪头章说,你是你,儿子是儿子,你要是真想帮他,可以替他进去蹲一蹲的。把猪头章气得砸桌子。
回来后,卢非把这个烂尾的情况全跟奶奶交代了,还安慰奶奶,这次有了经验,下次如果要开店,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奶奶拍拍他说,你是有主意的,驿站做不起来就算了。这周边的违建也快拆光了,有空来帮我把棚子拆了,小就小点,这么多年习惯了。周边邻居大家信任我,我也放不下大家,咱们就在家里领菜,没什么的。
卢非是说干就干的,第二天就来把奶奶的菜点支在路边上扩张用的棚子拆了,收纳的架子全搬进屋里。幸好奶奶一直和小杰住楼上,这边租的当菜点用的屋里没有什么家具,卢非把剩下的桌椅搬到阳台院子里,再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忙得一身汗。奶奶让他坐下歇会儿,让他吃水果,顺便说说话,说着就说到卢非妈妈之前自己出院了,也没跟卢非说,但是跟奶奶说了,让奶奶放心。奶奶说卢非,你妈是不是4月过生日,你回家看看她,带点像样的东西。我看她在老家住得挺好的,周围都是熟人,又养鸡养鸭还养了一窝兔子,每天忙得很,她可能真的不喜欢住这里,你就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卢非点点头,说好的,我早点买票回去。
这事卢非当然也跟谢洋说了,谢洋让他赶紧买票,毕竟高铁只要坐一个多小时,比动车快多了。又说礼物我来准备,不许说不。卢非跟谢洋相处了这么久,也摸清他的脾气,就没推辞,说行吧,干得好有赏。
谢洋最近已经从包装卢非的脸转到包装他的身材,他拿着软尺给卢非量尺寸,卢非眼睛都瞪大了,说不会吧,你还能干裁缝?谢洋眼睛骨碌一转,说怎么,你现在才发现我有十八般武艺吗。其实他是在网上定制了一件衬衫一条西裤,为了卢非回家见妈妈,感觉妈妈应该是喜欢孩子打扮得体面有价值的。妈妈开心了,是不是她和卢非之间的关系就能热络一些呢……
卢非走的那天,谢洋又一大早跑来,给卢非从上到下整理妥当。看上去普通的衬衫,因为版型和材质,优秀地烘托出卢非平整宽阔的肩背和没有肚腩的腰腹,西裤的剪裁更是直接展示卢非的长腿,不贴身不松垮,恰到好处,走起路来裤脚带风,很是飒爽。鞋也是谢洋坚持的薄底皮鞋,整体风格干练沉稳,其实很贴合卢非本人的气质。
全部弄好,把准备好的保健礼盒拎到卢非身边,谢洋又摇了摇手机,说我前天下单了一盒蛋糕,今天应该送到你家,记得签收。卢非看着谢洋,突然有点舍不得,其实他就回家待两天,但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和谢洋分开那么长时间过。他突然俯下身,搂住谢洋,轻轻抱了抱,在他耳边说:“谢谢。”
卢非的怀抱很温暖,谢洋亲自挑选的衬衫丝滑服帖,他把脸靠在卢非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手也环上他的后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真不想松开啊……可是发车时间不等人,卢非松开手,笑着说:“记得给我的,我们的花浇水。”然后,推开门走了。
谢洋靠在门边,看着卢非下楼,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望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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