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少萌发了堕落念头是许曳在一家咖啡馆里留下明信片的时候。这家咖啡馆的店长是一对结婚二十年了的中年夫妇。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决定在咖啡馆里发放福利，只要伴侣二人携带结婚证入店即可享受免单服务，限300单。
许曳和韩青少到的时候恰好就是第三百位，不过他们还不够幸运，因为两个人根本没有结婚证。韩青少和陆瑾的婚姻证明还留存在塔里，即使韩青少已经被判定为失踪，但没有超过年限，两人的关系依旧合法。
当店员委婉表达两人将不能享受免单优惠时，韩青少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人。许曳偏头瞥了一眼店里，开口道：“听说店里有卖许愿签是吗？”
店员笑了笑：“是，很灵的！店长和店长夫人早些年一起在南边山上的善安寺禅修过两年，听说经过了大师点化，境界早就与常人不同了。他们每年都会亲手做些愿签，卖来的钱再捐给需要的人，也算是做善事。善举结善缘，不少人都想来买一支许愿心想事成。”
许愿签的事是刚刚许曳排队的时候听说的，莫名一直记着。其实许曳不信神佛，但如果是和韩青少的事情，那也不妨试一试。所以这是他唯一排了队的项目，因为觉得这样至少算得上心诚。
“我们想买两支。”
两支愿签的价格并不低，所以店员把愿签拿来的时候还附赠了一张店里独立设计的明信片。
许曳将其中一支愿签递给了韩青少：“你也许一个吧。”
“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些。”韩青少听到那个愿签的价格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是很灵但依然很有库存了。
许曳看向韩青少：“你要许什么？”
韩青少看着手里的木质愿签，挑了挑眉，并没有告诉许曳答案。
两个人坐在桌子两端开始在愿签上写东西，许曳很快就写完了，没有什么犹豫。他看了一眼韩青少，很想知道韩青少写的什么东西，但韩青少反手将愿签盖住了，淡淡地道：“被别人知道就不灵了。”
于是许曳再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个答案。
临走时许曳拿着明信片写了好一阵子，让韩青少都好奇侧目，疑惑平时不爱写字的人这次怎么这么用功？
许曳写完后没有给韩青少看，而是直接交给了店员，然后就牵着韩青少走了。
韩青少后来知道明信片上的内容还是因为，□□派来的地陪委托酒店经理送过来的一张照片。许曳的那张明信片被店员挂在了咖啡馆的侧墙上，店员觉得有趣就用相机拍了张照。
□□的地陪个个都精明得出奇，知道许曳的地位和身价，又顺理成章地默认韩青少和他是情侣关系，于是想借这张照片献殷勤，欲留给两人做个纪念。
许曳当时正在洗澡，于是韩青少就有机会打开那个信封，有机会看到了许曳鲜少瞒着他的事情。
明信片上不是字，而是一幅简笔画，当然不是很美观——许曳艺术上的天赋没有很多。
韩青少拿着那张照片，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许曳画的是一张结婚证，上面的两个人像画得很简单，下面却标注了两个字母：X、H。
很直白的方式，是许曳的风格。
韩青少看着照片，转眼盯着浴室的门。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阵，然后将照片原封不动地又放回了信封里，装作没看到过一样。
韩青少一直以为许曳并不在乎这种书面证明类的东西，他要的应该是实实在在的，比如被关起来可以随时看到的自己……
觉得喉咙有些干，韩青少喝了一小口酒，鬼使神差地起身朝浴室走去。浴室门虚掩着，韩青少一推就进去了。
直到看到里面正泡在浴缸里的人，韩青少才回过神自己莽撞了——他都没有想好径直闯进来的理由。
许曳睁开眼，脸被烘得微微泛红，额发湿了几缕，仰着头盯着韩青少，眼睛雾蒙蒙的。许曳的眼睛很漂亮，韩青少第一眼见他就有这个念头。
从这双眼睛里，韩青少读出了疑惑。他转眼瞥了一下旁边，架子上有两套浴袍。韩青少走过去拿过了浴袍：“太热，换个衣服。”
这个解释很多余，韩青少后知后觉。
他拿起浴袍要转身离开，许曳忽然叫住了他：“过来。”
许曳对韩青少的勾引永远不加掩饰，他撩了撩水：“一起泡吧。”
韩青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转过身。许曳的身子埋在水里，透过水的折射，白皙的皮肤惹人晃眼。他张开手朝韩青少做出拥抱的手势，乖乖的。
韩青少觉得自己的喉咙持续发紧，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他把浴袍又放了回去。
看到韩青少解衣扣，许曳的眼睛亮了一亮。他以为以韩青少的性子会直接转头离开。许曳已经做好了追过去的准备，但他却主动走了过来。
浴缸很大，两个人躺进去还是有很多富余。韩青少特意躺到了离许曳远的另一边。
许曳没有讨到抱，睨了他一眼，娇纵地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像撒娇，像嗔怪。
他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韩青少游了过去，双手张开攀在他肩膀上，埋在他身前。
他们做过最露骨的事，做过最疯狂的事，但这次很奇怪，暧昧中总是透露出一点纯情。或许是因为韩青少看着他光裸的脊背，破天荒地主动伸手覆了上去，一路摸到他的肩胛骨，拍小朋友一样地拍了拍，像是安抚。
许曳浑身过电般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韩青少，水汽氤氲，韩青少折叠度如此高的脸如今似乎柔和了不少。
许曳依赖般抵住他的鼻尖：“我想亲。”
又是试探，许曳想知道今晚韩青少的纵容有没有底线。
可是韩青少微微张开了嘴，微弱的酒气漫了出来，这是种邀请。韩青少又在勾引，许曳心热地想，猛地凑上去含吻住他的唇。
水温恒定在合适的度数，要比人的体温高。可是许曳压在韩青少的怀里，就是觉得他怀里的温度更高，热得他额头覆上一层细汗，喉咙发干。
“韩青少，你今天好乖。”许曳掩饰不住地开心，蹭蹭韩青少的鼻尖，像是夸奖自家的小狗一样。
韩青少退开一点，又被许曳吻住，于是他也就不再动了。
许曳不知道那个底线还在不在了，他忽然心思一动，迟疑地放出精神触手，一点点地靠近韩青少的精神屏障。
许曳从没进去过。在他的认知里，那里只属于陆瑾。
许曳的精神力充沛，韩青少能够看见，触手样汇聚起的一股股精神力在朝自己这边靠近。以往他都会制止，但这次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低哑地开口说了一句：“会疼。”
许曳试一次疼一次，可每一次试还是义无反顾。他对爱很霸道，他要韩青少就要完完全全地要，不允许有缺失。因此他一直在关注医学界有关无损清洗结合的前沿研究，不过进展缓慢。解除结合对任何一个哨兵来说都是灭顶的灾难。
许曳闭上了眼睛窝在韩青少的怀里，精神触手开始了试探。
第一次，失败了。许曳的精神触手被无情地挡在外面且遭受到反弹，瞬间他的脑袋就像被撬开了一样疼。
许曳下意识皱眉，往韩青少怀里缩了缩，咬住了他的肩膀。
许曳开始了第二次尝试，韩青少看着他的脸，搂着他腰的手缓慢地收紧，但还是没有制止。
第二次，许曳也失败了。
疼痛让他的精神力混乱了一阵，下意识抵触再接近韩青少。
许曳彻底低下了头，搭在韩青少的肩上，疼得浑身冒汗。
“韩青少……明年今天，我会想办法弄一张结婚证的。”许曳声音低低的，像是用气声说出来的一样。
韩青少抱着他，想起了今天在咖啡馆的事情。许曳真的很在乎。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韩青少语气淡然，丝毫看不出异样。
许曳没想到他还会接话，迷蒙地睁开眼，有点虚弱地抬起头抵住了他的鼻尖：“嗯……想结婚……想……”
韩青少的堕落念头就是在这一刻产生的。他消失了三年，中央塔肯定早就已经将他认定为失踪了。如果他一辈子不离开地下一层……
这个念头有点低劣，因为韩青少丢掉了一切，这已经配不上他南区精英军人的身份了。
许曳是种让人堕落的东西，韩青少想，他策反成功了。
就在这时，许曳开始了第三次的尝试。这一次精神触手在接近精神屏障的同时没有立刻遭到反击，而是与韩青少的精神力有了短暂的交汇。第一次，韩青少的精神力对他不是抵触，而是温顺。
许曳的精神力消耗不小，他瘫在韩青少怀里，兴奋地搂紧他的脖子：“成功了？”
下一秒，韩青少的精神力就再次做出了反击，精神屏障呈防卫状态。
许曳疼得一抖，韩青少眼眸更深邃了，呼吸开始变重。
强制压抑精神力的自卫反应是种自伤行为。就像是知道那是瓶喝了就会死的毒药，身体下意识产生恐惧和抵抗心理，他却要逆着这种心理尝试把毒药喝下去。
也就是说这样的行为像是自杀。而韩青少要推翻认知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机制，训练自己将毒药看成是无害的。
军队里的反渗透训练与此有点相像。一个向导或者哨兵被俘虏了，他们首先会接受敌人为获得情报而进行的精神渗透。他们会被催眠然后进入一个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世界。
在那里，敌人会以各种各样的角色出现，甚至是他们的血亲爱人，他们会诱导俘虏交出秘密。这样的渗透可以进行成千上万次，直到把人逼疯，精神力彻底衰竭。
因为催眠神游后他们在精神空间里受到的伤害是痛感真实而现实无害的。俘虏没有价值了才会被放弃进行渗透。
为了进行反渗透训练，哨兵和向导需要在脑机装置模拟出的空间里一遍遍识破敌人的诡计和伪装，明白自己身处的不是真实世界，然后以自杀或者杀死伪装者的方式来结束渗透。这需要钢铁般的意志。
反渗透训练被称作是最恐怖的精神屠杀。
不过韩青少在这个训练中的成绩是满分。他对自己意志的控制甚至可以超出生理限制。所以此刻面对许曳，他强制压抑因为与陆瑾完成精神结合而有识别性了的精神力，承受精神崩溃的痛感和风险，只是想哄一哄眼前的人。
许曳不动了，虽然结果还是失败，但他第一次与韩青少的精神力交汇了一瞬，还是勾起唇角腻着韩青少轻声道：“许愿签真的有用……”
韩青少知道他许的什么愿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热，韩青少觉得心率有些快。他低头看着许曳：“搞张结婚证可是很有风险的事情。”韩青少主动将话题拉回了结婚这件事情上。
许曳挣扎着让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往上靠近亲了亲韩青少，“我可以花钱买通他们，我有钱的……”
韩青少轻轻哼笑了一声，将他抱出了浴缸。
许曳觉得这样的氛围下不做一次太可惜了，他们在浴缸里的次数很少，于是缠着韩青少赖了一会儿。
韩青少知道他精神力损耗太大，没有同意。
“一次都不做吗？”许曳现在头有些疼，闭着眼睛，说话闷闷的。
“不要撒娇。”
五一小放松[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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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要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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