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愣愣望着眼前因为震惊而睁圆的凤眸,唇上异乎寻常的绵软触感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呼吸倏地紊乱起来。
距离那荒唐混乱的夜,已经过了数日,他与赫连容谁也都没再提起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雁过留痕,做过就是做过。
就算他一直将那晚当做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自那晚之后,每日面对一如往常清冷的赫连容之时,萧凛心底便会不自控地生出许多阴暗腌臜的疯狂念头。
就譬如眼下。看着赫连容的眼睛,他就会想他被自己弄哭时的样子:水光潋滟的双眸水雾迷蒙,漆黑的眼珠被雾气萦绕不复往日锐利冰冷,眼尾似染了胭脂般通红,妩媚动人,摄人心魄……还有那双薄削的唇。明明单薄的没什么唇肉,但却意外的柔软娇嫩,只稍稍用力揉、搓,便会充血肿胀,红艳艳的像是枝头熟透了的莓果,引得的人总是想咬上一口——上回他净顾着维持的脸面,没能尝一尝那薄唇的滋味,以至于,后来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倍觉渴念。
而今这双唇就贴在他嘴上,那软的不可思议、甜丝丝的触感登时令萧凛心生惊异的同时,贪欲也随之猛地疯涨起来。
喉间上下滚动,萧凛凝着赫连容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危险起来。然就在欲、望之兽即将破笼而出之时,经历了最初震惊之后的赫连容立即稍显慌乱地撑坐直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萧凛也坐起身,目光仍一瞬不瞬的凝在对面的赫连容身上。
赫连容随手理了理衣裳,后背贴着车厢壁坐的板正挺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已恢复如常,可是……萧凛默然瞧着他。目光自那窜出绯色的细长脖颈,落到躲闪不定不敢与他对视的墨黑眼珠上。
不知为何,望着死撑着脸面装作云淡风轻模样的赫连容,萧凛竟觉得有些可爱……
他一定是疯了。
片刻之后,赫连容似乎彻底恢复了冷静。顿了顿,他沉声对外面问道:“何事?”
“回太子殿下,方才从道边窜出一个畜生,小人一时躲闪不及……请殿下恕罪!”外面车夫答道。
话虽恭谨卑微,但语气却平静的过分。细听下来,竟还有一丝笑意参杂其中。
萧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立刻被荡平一空。他神色一凛,看向一旁的赫连容。
赫连容神色未变,一边朝他别具深意的看了眼,一边淡淡道:“继续驾车吧。”
“是,谢殿下。”
随身的匕首自袖间悄然滑出,萧凛不动声色靠近车门处。
马车行进了片刻后,被骤然勒停,紧接着,一柄寒光凌厉地长剑穿破车帘刺了进来。
萧凛闪身避开。长剑长驱直入,带起的劲风扑袭向赫连容的面门。赫连容神色淡淡不避
不闪。
就在剑锋即将刺中他的眉间之时,被人及时截挡住。萧凛抓住持剑袭来的那只手,猛力一扯,同时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灵巧翻转,朝外面凶狠刺去!
那刺客反应也是极快,当机立断地迅速脱身退离。
萧凛紧随其后追击出去,两人在马车外打斗起来。
赫连容挑帘而出,站在马车上静静观看两人对战。
伪装成车夫的刺客武功平平,功力不如萧凛。但其轻功却是极佳。凭着着绝佳的轻功,他竟能与萧凛战个平手。
萧凛久攻不下,又被对方飘忽诡异的身法弄的头疼不已。正想干脆卖个破绽以身为饵诱敌近身之时,忽听一道熟悉至极的清冷嗓音蓦然响起。
“寒潭深月,柳树抱春,吞天地灵气,纳百川入海。”
是赫连容在诵功法口诀。
萧凛禁不住分出一缕目光瞥向立在车头的赫连容。只见他薄唇轻启口诵功法,脸上神情清冷又认真,一如从前他指导他练功时那般。
“凝神。”注意到萧凛分神的赫连容,眉头一皱,语气加重了几分。
被逮到的萧凛下意识的乖乖凝神,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赫连容都已经不是他师父了,他做什么要怕他听他的话?!
萧凛心里烦躁不已。
他不想听赫连容的,然而,似是潜藏在骨子里属于为人弟子的恭谨乖顺被唤醒,萧凛做不到违拗赫连容的‘师命’。
萧凛黑着一张脸,按照赫连容所授口诀变幻招式。
但不得不说,赫连容不愧是曾经的大凉国武学造诣第一人。用他所授的口诀,萧凛攻势倏地一改,身法忽刚忽柔忽疾忽缓,大开大合间又灵巧多变,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方才令他头疼不已的刺客轻功功法。
功法被破。那刺客眼见着自己将要失手被擒,他神色骤然阴狠。抬手对着萧凛的面门虚掷出两枚暗器,同时趁萧凛侧身击落暗器、露出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赫连容之时,朝赫连容猛甩出数枚暗器。
凌厉地暗器自萧凛眼前一闪而过。萧凛神情骤然大变,“赫连容!”
顾不得刺客从手下逃脱,萧凛飞身回救赫连容。几乎拼尽全身力气在跑,萧凛恨不能立时生出双翼来,好让他快过那暗器……以赫连容眼下病弱的样子,根本无法躲避暗器……若是被这些暗器刺中,赫连容怕是就活不成了。
萧凛无法想象赫连容在他面前死去的样子。
不行……不可以……
谁都不能从他手里夺走赫连容的命,他的命是属于他的!
一瞬间,执念到达顶峰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萧凛终于追上了那快如闪电的暗器,抢在赫连容被刺中之前,将他紧紧护入怀中。
萧凛带着赫连容滚倒至一旁,勉强躲开了暗器。
未等萧凛劫后余生地松口气,被他护在怀里的赫连容反手搂抱住他的腰身。
清冷的冰魄寒梅香丝丝缕缕缠绕在萧凛鼻尖。闻着那味,萧凛身体绷紧僵硬起来。
赫连容……抱了他?!
他,他做什么忽然抱自己?!!
莫不是……赫连容对他起了‘那种’心思?
想到这里,萧凛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对这种可能觉得恶心与愤怒的,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愉悦。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萧凛心中忍不住发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推开赫连容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光自赫连容手中闪过。紧接着,不远处欲趁机逃走的刺客便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了下来。
瞧着那刺客,萧凛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抹白光是赫连容手里掷出的匕首。
随即也明白过来,赫连容之所以主动抱他则是因为他要借力起身,好掷出匕首——扔完了匕首,人家就推开他起身了。
会错了意的萧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隐隐失落。掩饰般轻咳了声也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的朝刺客走去。
赫连容抬眼望了他的背影一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黯然。抿唇顿了片刻,抬脚跟上萧凛。
萧凛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后的赫连容,在他抬起眼望过来之时,又及时的移回,落在眼前的刺客身上。
刺客被赫连容那一匕首伤的不轻。躺在地上面如金纸,进气没有出气多,俨然一副将死之相。
萧凛皱了皱眉,转眼看向他的伤处。只见那匕首已深深陷没于刺客的心口处,外面只留了点刀柄——足可见,方才匕首被掷出之时,赫连容力道之强劲。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功被废、身体孱弱多年的人该有的表现。
可赫连容又确确实实被挑了手脚的筋脉,武功全失……
“此人应是赫连德成派来刺杀陆平云的。”赫连容慢吞吞走来,垂眸瞧了会脚边气若游丝的刺客,缓缓弯下腰来,握着匕首柄处,用力搅了搅。
沉闷的刀刃搅碎血肉的声音听的人汗毛耸立。尚残余些许神智的刺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肉被一点点剜挖出来,被人慢条斯理地塞进他因剧痛而张大的嘴中。
刺客最后生生疼死。
萧凛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看了看被残忍折磨致死的刺客,又看向慢悠悠在刺客身上擦拭匕首上鲜血的赫连容。
“他这伤势就算你不补刀也是活不成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闻言,赫连容看向他,淡淡回道:“这是他应得的。”
萧凛以为他的意思是,此人胆敢袭击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你!……”萧凛原本想说他阴狠毒辣,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若是他没有抢在暗器之前救回赫连容,赫连容被刺客弄死了,他眼下怕是会比赫连容下手更狠。
平了平气,萧凛道:“你说他是赫连德成派来的?”
难道,这就是赫连德成的后招?
不对,赫连德成那话里的弦外之音分明是指的眼下正列阵在瑶海关之外的夷戎。
赫连容清淡的嗯了一声,收了匕首,“如今兵部已被陆平云彻底‘清晰’,就形势而言,赫连德成无法再夺回兵部掌控之权。可若是陆平云‘意外’身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顿了顿,他垂眼冷睨了眼地上的死尸,续道:“此人跟踪陆平云多日,今日更是扮作了他的车夫。我猜他大约是打算动手了,于是邀陆平云来此,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难怪,方才他执意要与陆平云换马车,原是为了帮他挡‘刀子’!
一股无名邪火窜了上来。
萧凛沉下脸,冷笑:“不愧是‘菩萨心肠’的太子殿下,舍己为人眼睛都眨一下的。”
赫连容自然听得出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他抿唇没有理会,径自转身缓步朝马车走去。
见赫连容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萧凛更气了。他一把扣住赫连容的手肘,口不择言道:“怎么?陆平云办都没帮你办过一件事,你就这般为他出生入死,舍生忘我的,是看上他了?可惜了,我瞧陆平云那瘦不拉几的样子,怕是满足不了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赫连容抬眼瞪他,那淡而冷的眸子照的萧凛心下一阵郁结。
不对,赫连容不应该用这么冷淡的目光看他。
满腔的郁结顷时化为不甘的冲动。萧凛抓紧了赫连容,眼里酝酿着风暴。
赫连容看着他的眼,强硬抽手:“放手。”
闻言,萧凛忽地一笑,继而神色一沉,猛地将赫连容用力扯进怀中,而后他俯身低头下来,狠狠咬住了赫连容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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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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