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问题想问你。”
“好。”迟文瑾眼睑半垂,等待着季皆宜的问题。
她不大敢看季皆宜,心里有种预感,季皆宜想知道的答案,她大概给不了。
“你那天说的,是真心话吗?”问话的人很平和,不喜不怒。
她悄摸看了一眼季皆宜,又很快别过视线,盯着地板发愣,唇瓣微张,嘴唇嗫嚅,想说的话到嘴边,被卡得严严实实,吐不出半点音。
如果她说了不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回答呢?
季皆宜会接着问她,那天为什么要这么说,再往后,又会问,为什么要和唐骋订婚。
这些问题,她一个也不能回答。
季皆宜应该是自由的,有些东西一旦说出口,会变成束缚,成为捆绑她的绳。
长久的沉默弥漫着,房间陷入寂静。
季皆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耐心,她只是坐在那,静静等回复。
“迟文瑾,你总是这样。”安静了太久,季皆宜突然倾身向右,柔柔的指腹扫过软软的唇瓣,很快又加大力度,狠厉地摁压,带着些恼怒。
迟文瑾放任着承受,只是嘴唇而已,不疼,反倒是心上泛起一阵麻,酸酸胀胀的。
季皆宜想收回手,指尖和唇瓣分离的刹那,被攥住手腕,捞进怀里。
滑嫩肌肤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合,在心底勾出一点酥麻的痒。
迟文瑾抱得愈紧,季皆宜挣扎得愈用力。
肩膀被死死咬住,齿尖嵌进肉里,咬出痕迹,没破皮,但疼。
迟文瑾不怕疼,不肯松开这个拥抱。
“……我再问你一遍。”季皆宜松开嘴,磨了磨后槽牙,郑重其事:“是最后一遍。”
“到底为什么?”
迟文瑾抿了抿唇:“不咬了吗?”
季皆宜:……
现在的迟文瑾太不可理喻,还真把她咬爽了。
她懒得多说,只推搡着逃离这个怀抱,半倚在沙发上,斜眼瞟着装傻充愣的人。
这次的耐心不多,她在心里默默倒数着,只给60秒。
数到1的时候,季皆宜脸黑了黑,默默加了点数。
0.1秒的时候,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出去。”懒洋洋起身,季皆宜指了指门,“以后也不用来了。”
垂首的人抬眸看她,定定出神,一双乌眸漾起些水波。
季皆宜莫名更恼,她心想,该哭的难道不是她吗,迟文瑾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可更多的是在恼自己,有什么可心软的。
语气变得更冷硬:“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浅浅的水波顺着轻颤的睫落下,滑过冷白如玉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唇,让端坐的人更显破碎。
迟文瑾缓缓起身,一点一点朝门口挪动,她走得极慢极慢,抱着隐隐的希冀,在等季皆宜叫住她。
然而终归没等到,房门开了个缝,房间里的人也没出声。
砰一声,门又被甩手关上。
刚刚龟速移动的人,现在倒是极快,季皆宜还没回神,唇上多了一层温软,急切地含住她的唇瓣,舌尖柔柔往里送。
季皆宜不给回应,只是眼尾瞟着乌黑纠缠的长发。
她越是无动于衷,迟文瑾的吻就越急,像是疯狂的科学家执着于寻求答案似的。
直到口腔氧气稀薄,喉咙发紧,迟文瑾才肯往后退半步。
季皆宜调整着呼吸,视线扫过迟文瑾发白的唇。
明明吻得那么用力,怎么还是这么白?
“……迟文瑾。”鼻息还是重了些,带着微微的喘,却铿锵有力,“我们结束了。”
季皆宜有些难以启齿:“不管是现在这种…不正当的情人关系。”
“还是以前那种,你所谓的朋友关系,全都结束了。”
她嗤笑一声,说不清是在嘲笑谁。
一字一句落在心上,像是铁锤敲打着锥子,一寸一寸推进心脏,一时血肉模糊,疼得不能自己。
迟文瑾又片刻,真的忍不住,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季皆宜,她竭力克制着这种**,死死咬着牙。
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她把所有的隐患处理好,让她们能从心做出选择。
“……再等等我,好吗?”尾音带颤,拖着浓浓的哀伤和祈求。
季皆宜几乎就要忍不住答应了,心口陈旧的伤疤被触动,细密的疼让她清醒。
就算等到迟文瑾开口又怎样,如果迟文瑾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这段感情就像是笑话,她只能被动地等待答案,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都不由她做主。
季皆宜想,她不要这样的感情,总是被留在原地。
只能看着迟文瑾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知道她什么回来,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不好。”季皆宜眉心紧蹙,擎着迟文瑾的手腕向外走,怎么拽也拽不动。
她松了手,神情晦暗:“迟文瑾,没有人会一直待在原地等你。”
停了两三秒,她笑:“我已经不想知道你的答案了。”
“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会去一个新的地方,遇见新的人,开始新的故事。”
“而你怎么样,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迟文瑾……”
话没说完,未尽的词句被凶狠的吻堵在口腔,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呜咽。
和迟文瑾在一起的日子,她们之间大多是温和缠绵的,像涓涓的溪流,平和绵长,连床笫之间也少有特别激烈的时候,多是轻缓的餍足,慢悠悠共度极乐,季皆宜想过,约莫是和迟文瑾内敛的性格有关。
今晚她才知道,原来内敛的人也会这么放.浪地勾人,热吞吞的吻带着羞涩生疏的挑逗。
迟文瑾在勾.引她。
季皆宜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觉,但身体确实有感觉,她从不否认迟文瑾对她的吸引力。
可她是人,不用下半身思考,迟文瑾到底拿她当什么了,觉得亲一亲,做.一做,这些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埂在她们中间的是鸿沟,季皆宜想跨过去,迟文瑾却装作这条沟不存在。
闭上眼,季皆宜心里又闷又气,手上攒了力,猛一推,迟文瑾跌跌跄跄往后倒了倒。
练舞的腰身软,核心力量却强,可以稳住身体。
季皆宜攥着垂在裤缝边的手,差一点就要伸手去扶,圆顿的指甲在掌心留了道深深的掐痕,才勉强控制住冲动。
“迟文瑾,你拿我当什么?”
眼皮一掀,上挑的眼尾带着戏谑的嘲讽:“你又拿自己当什么?”
迟文瑾默然,睫毛投下的一小片扇形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难堪,难堪底下还藏着一层极力控制的偏执疯狂。
季皆宜:“我不想和你多说了,迟小姐,别逼我恨你。”
“如果不爱我,恨我也很好。”迟文瑾淡淡笑着,“至少比忘记好。”
“你疯了吗?”
这话实在不像迟文瑾能说出来的,所有认识她不认识她的,从来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理性,哪怕是真爱粉,想到迟文瑾的第一印象,也是冷静自持。
可今晚,在季皆宜这,她所有的标签都被她自己狠狠揭开,扔掉,踩上两脚,露出了深深藏着的执着疯狂。
她接受不了成为季皆宜人生的过客,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开始什么狗屁新故事。
迟文瑾看着季皆宜不可置信的眼神,莫名觉得可爱,笑出了声,音调还是温柔轻缓:“也许吧,我早就疯了。”
她讨厌自己明明能思考,却不能自主,像个会演戏的提线娃娃,既麻木又痛苦,她的灵魂向外求助,即将跌入深渊时被季皆宜抓起,带她体验了爱的感觉,原来真正的爱从来不是迟渊那样的,她恍然,迟渊根本不爱她。
从那一刻起,迟文瑾的灵魂被季皆宜热烈的爱打上印记,成为她自救的瞄点,是她保持理智的支柱。
当这根柱子显出裂痕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疯狂。
屋里静悄悄的,许久没人说话,迟文瑾却比刚刚更从容自洽。
她心里想着,再糟糕又能怎样,总不会比刚刚更糟糕。
季皆宜:“……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她顿了一顿,声音比刚刚轻,也没有刚刚那么冷硬。
迟文瑾从中品出些微末的甜,扬唇笑:“你陪我。”
话还是少,尾音扬着调,像撒娇。
季皆宜沉沉看她一眼,半垂眼睑:“我需要冷静。”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我们这段关系,也需要冷静,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来。”
“要多久?”迟文瑾手指绞缠在一起,呼吸顿了顿,“我害怕。”
害怕这段不确定的冷静期永远没有尽头,害怕她们会成为过去。
季皆宜抿直唇角:“到这场选秀结束。”
有了具体的日期,忽上忽下的心脏短暂安定,迟文瑾扬了扬嘴角,又问:“白天我可以找你吗?”
她刻意模糊着这段时间的定义,只把夜晚算进冷静期。
季皆宜撇她一眼,顾及着她的状态,给了个含糊的答案:“看情况。”
迟文瑾眉眼弯弯,能得到这样的答复,她已经很满意了。
冷静期就冷静期,总比彻底断掉要好。
还有机会的,她想着,季皆宜总归对她有点心软。
迟文瑾唇角扬得更高,像吃了甜甜的蜜,还温声道了句“晚安”。
季皆宜怔怔坐在沙发发呆,情况出乎意料,她有点不知所措。
放在案几上的手机震动。
是司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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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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