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季皆宜问得波澜不惊,像是随口一提,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又紧。
迟文瑾侧眸看她,薄唇翕动,半晌,只是说:“……没有了。”
又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季皆宜合上的眼皮猛地睁开,横了一眼迟文瑾,心里又闷又气,连胸腔都微微起伏。
她重重吐出口气,声音更冷,又问:“你确定吗?”
低垂眼眸的人依然沉默着。
季皆宜也静了声,神情倦怠,不再看迟文瑾,只专心开着车,好像已经略过这个话题。
路上,迟文瑾小心翼翼提了些其他话题,季皆宜偶尔也应两句,看着一切正常。
只有她自己知道,火从心尖开始燃,积攒的失望做柴,越烧越旺,烧得浑身发烫。
到了酒店顶层,她直直进了房间,却“砰”的一声反手关门,把像往常一样跟着她的迟文瑾关在门外。
余光最后扫到的,是迟文瑾惊讶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抿着的唇。
季皆宜半倚在门后,心里隐隐有报复的快感,更多的还是愤怒和委屈。
她想起迟文瑾抿着的唇,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就是不会说话呢?
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
—
“季老师,今天的流程大概就是这样了。”
“好,辛苦了。”
次日正好是第二次公演,季皆宜早早就到了场地,和工作人员核对流程。
她暂时不想看见迟文瑾。
等工作人员出门,整个导师休息室就只剩下季皆宜一个人。
她挑了角落坐下,愣愣出神。
直到房间里响起水声,季皆宜才骤然惊醒。
哪里来的水声?
抬眸,目光四下搜寻,没怎么找,就看见休息室中央抱着亲的两人。
一点不避人,亲的很动情,唇舌交互间水声涔涔。
司忱整个人从脸到脖颈全是通红的,闭了眼皮不敢睁开,吻起人来却又狠又柔,含着林知意的唇反复吸吮,很投入,一边怂一边勇。
季皆宜:……
没想到司忱进度这么快。
她默默挪开视线,努力降低存在感,但房间就这么点大,司忱忍不住换气时,睁开眼睛,正对上季皆宜,霎时间瞳孔放大。
林知意察觉到她的分心,伸手抵住她的肩膀,轻轻推搡一下,纠缠的唇瓣终于分开。
回头看见季皆宜,林知意双颊泛起红晕,她是冷白皮,还没上妆,此时红得格外明显,叫人一看就知。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还是季皆宜先说的话:“……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话,林知意脸色更红,和身旁的司忱不相上下,她嘴唇嗫嚅,没说出什么话,只是往边上挪了一步,离司忱稍稍远些,颇有些欲盖欲彰的意味。
她挪一步,司忱也跟着动一步,黏糊糊寸步不离的样子。
季皆宜没眼看,她待在这也确实有点尴尬,起身离开:“我先去看看场地,等会再回来。”
司忱软声嘟囔的话语越来越轻,季皆宜贴心地为她们带上门。
漫步目的地在周围走着,不知不觉又进了放乐器的小杂屋。
她拿起吉他,靠墙坐下,随意弹唱着歌曲,唱完才回神,刚刚不自觉间唱了出道的主题曲。
季皆宜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小房间里有一点特别的回忆,才会让她又念起迟文瑾。
为了转移思绪,她开始强迫自己想一些其他人其他事。
比如司忱,她和林知意看起来一切顺利;比如森宁,她和陆溪午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故事;又比如舟渡的老板,她求的是什么?
绕了十八弯,还是拐不开迟文瑾,她好像无处不在似的。也是,季皆宜十八岁之后的人生,怎么绕也绕不开迟文瑾。
倦怠中阖了阖眸,季皆宜想,她认输了。
她要主动去要一个答案,要不到的话…她们就算了,放过彼此,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也许,就像迟文瑾昨晚说的那样,她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故事。
******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响,迟文瑾面无表情地拿出来。
是唐骋的电话。
她神色更冷,息屏拒接。
电话却持之以恒地打过来,拧了拧眉心,迟文瑾接通。
那头的声音带着调笑:“文瑾,最近怎么样?”
“和你没关系。”迟文瑾声音淡漠,满是不耐,“唐骋,摆正你的位置。”
顿了顿,又警告:“不要叫我文瑾。”
她待人接物鲜少不耐,大多时候都是温和包容的,只是对唐骋,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那边“啧”了两声,并不恼:“那位季小姐的性格可比你有趣多了。”
迟文瑾神色更冷:“不要打她的主意。”
“放心,知道她是你小情人。”唐骋状似不经意,又道,“你爸知道你们这事吗?”
“唐骋,你只需要按照协议做好你该做的事。”
讨了个没趣,唐骋嗤笑一声,警告:“迟小姐,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太出格。”
“你爸已经有点怀疑你了,别因为你那小情人的事,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话一说完,他挂断电话,迟渊的消息正好发来。
【文瑾,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爸爸刚刚给唐骋打了电话,他下周六有空,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顿饭。】
指尖颤着蜷了蜷,哪怕迟渊不在面前,迟文瑾还是会心悸害怕。
【爸爸,下周六,表姐的节目要第三次公演。】
迟渊很快回:【不重要。】
手颤得更厉害,手心冷汗直流,迟文瑾只能用两只手一起握住手机,才勉强不会滑落。
还是没办法反抗,她眼尾红了红,删删改改,照旧回了个【好】。
迟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再发消息过来。
迟文瑾得以有片刻喘息,浓密的睫毛挂着泪,又很快被抹去。
—
“怎么来这么晚?”赵春雨顺手把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递给迟文瑾,关心询问,“是昨晚没睡好吗?”
“没事。”言简意赅,迟文瑾放了一瓣到嘴里,没去干净的纤维太厚重,是酸苦的口感,她吃得面不改色。
赵春雨把剩下一半塞到嘴里,没忍住皱成苦瓜脸,全给吐了,又把迟文瑾往嘴里送的橘瓣夺下:“这么难吃,就别吃了。”
她想了想,还是问:“文瑾,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唐骋给我打了电话……”
“婚约已经定好要解除了,他给你打什么电话,又来骚扰你?”迟文瑾话还没说完,赵春雨已经暴怒,“他是对协议还有什么不满吗,已经分给他那么多利益了,绝对比和迟渊合作划算得多。”
“他说,迟渊在怀疑我。”
赵春雨熄了火,还剩下点郁气发不出去,又嘀咕一句:“真难缠,当初要不是为了季皆宜,你也不会答应迟渊的条件。”
“她现在还这个样子,到底知不知道你为了她……”
“她不需要知道。”迟文瑾冷着脸打断,“她只需要好好做她自己就好。”
“而且,她本来就什么也没做错。”
迟文瑾想过很多次,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答应迟渊的条件,和唐骋订婚。
答案都是,会。
她希望季皆宜永远做她自己,不被打上应该怎样的烙印,不被那些恶臭的规则改变,不为那些无耻的人让步。
如果需要向这个世界妥协,她来就好。
这段感情里,迟文瑾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自欺欺人地疏远季皆宜,浪费那么多时间在避嫌和拒绝上,明明可以好好相爱的。
赵春雨被表妹骤冷的神色吓了一跳,后悔失言,主动道歉:“是我多嘴了。”
但她打心底里还是觉得很不公平,替迟文瑾委屈。
“下次不要再这么说了。”神色稍霁,语气柔缓一些,迟文瑾没再多说,转身:“我先去台上。”
******
二公开始彩排,导师坐在台上,是季皆宜今天和迟文瑾见的第一面。
氛围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多少有些奇怪,明明不说话,有些行为还是出奇默契。
直播间里的广大网友做了总结:【小情侣是不是吵架了?】
正主不说,直到公演结束,也没人得出结论,到底吵没吵。
“进来。”电梯到达顶楼,季皆宜刷开房门,叫住迟文瑾。
低头朝前走的人顿住脚步,心脏也随着脚步的停顿暂停一瞬,尔后是硕大的惊喜挤满胸腔。
迟文瑾跟着季皆宜进了房间,呼吸快了快,眼睛亮闪闪的。
季皆宜坐在沙发上,眼神扫过迟文瑾,才发现她站在门旁,就像个漂亮的玩偶,一动不动,仿佛在等指令。
“过来坐。”
玩偶向沙发处走了两步,坐下,笔挺板正,一丝不苟,只眼里的欣喜愈胜,像一团小火苗,能烫进人心里。
季皆宜避开视线,不去看她,垂首:“我有问题想问你。”
她不想再等迟文瑾主动告诉她了,等待的感觉不太好受,她想知道答案。
语气太慎重,迟文瑾踹踹不安,只低低应声“好”。
她在想,是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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