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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声的奔赴

苏蔓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嘶喊,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公寓死寂的空气中反复磨锯。背景里救护车的呜咽、人群的嘈杂,隔着手机听筒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感。

陆煜哲握着手机,他所有的愤怒、控诉、痛苦,都在听到“秦铮”、“受伤”、“好多血”这几个词的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沉重的恐惧覆盖。他猛地回头看向厨房门口。

时沁言站在那里。

晨光吝啬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单薄得近乎透明的剪影。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那双曾经清冷如星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像两个失去焦点的黑洞,茫然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听到了苏蔓的话,听到了秦铮的名字,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将他撕裂的风暴,以及此刻传来的新的噩耗,都只是发生在另一个遥远维度的噪音,与他无关。

只有那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肩膀颤抖,暴露着这具躯壳下尚未完全死透的末梢神经。

陆煜哲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时沁言的“死寂”比任何哭喊和质问都更让他恐惧。但秦铮在流血,苏蔓在崩溃,他没有时间了!

“等我!” 陆煜哲对着电话嘶哑地吼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深看了时沁言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极致——有未散的痛楚,有沉重的担忧,更有一种被现实强行压下的、无法言说的焦灼。他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流血的手,转身,像一阵裹挟着血腥气的风,冲出了公寓大门。

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如同一声丧钟,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宣判了时沁言的独处刑期。

公寓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比停电那晚更甚。厨房里残留着粥的微温香气,敞开的旧物箱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大口,橱柜下吞噬戒指的缝隙,是通往无尽黑暗的深渊。

时沁言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时间失去了意义。窗外的天色从灰蒙的晨光,渐渐变成明亮刺眼的正午阳光,再缓缓滑向暮色四合。他像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雕像,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如同垂死挣扎的金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投射进来,照亮了客厅地板上一小片区域——那里,静静躺着几张从旧物箱散落出来的、泛黄的废稿纸。其中一张纸上,用铅笔潦草地画着一个扭曲的草图。

那微弱的光线,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时沁言空洞的眼眸。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他像是生锈的机器重新启动,迈开了脚步。不是走向大门,不是走向电话,而是走向那个敞开的、如同伤口般的旧物箱。

他蹲下身,动作僵硬而迟缓,像一个提线木偶。无视了那些散落的稿纸,无视了可能还存在的盒子,他只是伸出冰凉的手指,开始机械地、一件一件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学生时代的废稿,叠好,放在一边。

旧图鉴,码齐。

获奖证书,擦掉灰尘,摞起来。

……

没有情绪,没有思考。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要将混乱归于秩序的机械动作。仿佛只有通过整理这些冰冷的、无生命的旧物,才能勉强维系住自己即将分崩离析的意识,才能证明自己还“存在”着。

中心医院,急救中心。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比时沁言公寓里的浓烈百倍。惨白的灯光,冰冷的金属座椅,匆忙穿梭的医护人员,还有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令人心慌的红色指示灯。这一切构成了一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

陆煜哲靠墙站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柄插入地面的剑。他左手的手背已经简单包扎过,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急救室大门,里面正在抢救他最好的兄弟——那个总是憨厚耿直、像堵墙一样挡在他和时沁言前面的秦铮。

苏蔓坐在对面的塑料椅上,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妆全花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急救室的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周屿坐在她旁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和监控画面。

“查到了。” 周屿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三个职业狗仔,收了‘灵犀’竞争对手的钱,蹲点时沁言康复情况,想挖‘精神崩溃’或者‘隐疾’的黑料。秦铮发现他们在公寓楼下偷拍,上前阻止,对方先动手,有备而来,带了甩棍。秦铮空手……一打三。”

周屿的陈述简洁、客观,不带任何感**彩,却像一把钝刀子,狠狠割在陆煜哲和苏蔓的心上。空手,一打三,带甩棍的职业狗仔……秦铮那个傻大个!

“王八蛋!” 苏蔓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愤怒,“我要告死他们!我要让他们……”

“蔓姐!” 周屿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秦铮!”

苏蔓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椅子上,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陆煜哲依旧沉默地靠着墙,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有那抵在墙上的、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手背上刚包扎好的伤口,洇出微弱的鲜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急救室的灯,依旧刺眼地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陆煜哲几乎是瞬间站直身体,苏蔓和周屿也猛地围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 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恐惧。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病人脾脏破裂,肋骨断了三根,左臂尺骨骨折,头部有钝器击打伤,中度脑震荡。失血过多,情况一度非常危险。”他顿了顿,看着眼前三张紧张到极点的脸,“手术很及时,命保住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送ICU密切观察。另外,脾脏摘除,后期恢复和身体机能会受很大影响。至于脑震荡的后遗症,还需要观察。”

脾脏摘除……身体机能永久受损……脑震荡后遗症……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煜哲的心上。秦铮,那个曾经在篮球场上像坦克一样横冲直撞、拍着胸脯说“有事铮哥罩你”的兄弟,为了拦住几个想偷拍时沁言的狗仔,差点把命丢掉,还留下了可能伴随终身的伤痕。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意、无尽自责和冰冷恐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陆煜哲强行维持的冷静堤坝。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猛地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包扎好的左手伤口彻底崩裂,鲜血逐渐染红了纱布,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光洁的地面上。

“煜哲!” 苏蔓惊呼。

陆煜哲摆摆手,阻止她靠近。他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额角青筋暴起。镜片后的眼睛死死闭上,再睁开时,里面翻涌着骇人的血色风暴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戾。他缓缓抬起那只流血的手,看着掌心和纱布上刺目的鲜红,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而是秦铮的,是时沁言承受的污蔑,是他这五年背负的所有罪孽。

他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金属消防栓!

“哐——!”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走廊都嗡嗡作响。陆煜哲的手,瞬间血肉模糊,骨头可能会受损。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靠着墙,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濒临失控边缘的困兽。

“陆煜哲!你他妈疯了吗!” 周屿冲上来抓住他鲜血淋漓的手腕,又惊又怒。

“是我……” 陆煜哲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绝望,“是我把他卷进来的……是我把时沁言推到了风口浪尖……是我……我他妈就是个灾星!”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越过周屿和苏蔓,看向走廊尽头那片被医院灯光照亮的、冰冷虚空。仿佛透过这虚空,看到了那个在死寂公寓里,像个幽灵一样整理着旧物箱的、苍白单薄的身影。

保护?

我拿什么保护?

我所谓的“保护”,带给时沁言的是一次次更深的伤害,带给秦铮的,是差点丢掉性命和终身残疾的风险!

他踉跄着,甩开周屿的手,拖着那只血肉模糊、还在滴血的手,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ICU观察窗的方向。

苏蔓捂着嘴,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周屿脸色铁青,看着地上那串触目惊心的血迹,又看了看急救室的方向,最终只是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低声骂了句脏话。

陆煜哲停在ICU观察窗外。厚厚的玻璃后面,秦铮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灰败地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仪器包围着,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器。那个生龙活虎、总是挡在他前面的兄弟,此刻奄奄一息。

陆煜哲将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想触碰里面的人。他看着秦铮毫无生气的脸,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另一只手。那血,红得醒目,红得绝望。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淌血的忏悔雕像。窗外的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

而城市的另一端,在那间空旷冰冷的公寓里。

时沁言终于将旧物箱里的最后一件东西——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整理好的一摞书上面。

箱子空了。

他缓缓站起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关节发出僵硬的轻响。他环顾着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却依旧冰冷空旷的客厅,目光最终落在了厨房的方向,落在了那条吞噬了银戒的、黑暗的橱柜缝隙。

他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片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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