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如此识大体的做派,按理说应该是无可挑剔的,然一旁的容妃却不以为意,只见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
皇上还未公布储君,她却直接当云诘出局,甚至趁齐贵妃起身之际,直接投去一个挑衅的微笑。
齐贵妃瞧见也不恼,虽然内心气愤,但面上却礼貌微笑回应。回到位置上低头喝茶一瞬,笑意全无。
皇上显然没有注意到下面的暗潮涌动,他笑呵呵继续道:
“太子之位悬置已久,储君人选,立嫡不立长,立贤不立嫡。”
此番话,将众人直接绕晕,但最关键的,众人还是听了出来,云琼定定望着高位上的人,手指紧紧攥着酒杯,心中怒意翻滚。
容妃上一刻还扯高气扬的脸,此刻也隐隐浮着怒气。刚刚要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打脸。
“眼下中宫产下皇嫡子,虽年幼,却是嫡子,按律,当是太子。今日除夕夜,朕便将储君之位定下,封云熠为太子,入主东宫。现太子年幼,酌暂养在中宫。”
殿内,所有人听完后,皆沉默,最为不甘的便是容妃与云琼,云子衿面上无所谓,他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子,自小寄人篱下。
皇后闻言忙抱着手中麟儿,跪下谢恩,皇上念她体弱,甚至亲自扶她起身。
见此,容妃睨了一眼齐贵妃,讽刺道:“到底是夫妻情深,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年长罢了,在正室面前,不还是得低头。”
她被气极了,才会说出这等荒唐话,身旁的贴身宫女忙拉了拉容妃的袖子。
皇上没有听出话里的针对,再加上离得远没有完全听个真切,只当个小插曲,笑着敷衍过去,难堪的,只有齐贵妃与容妃。
都是皇家的妾,谁比谁高贵?
齐贵妃忍不住在心里笑骂,她好歹是贵妃,有封号,若非容妃家世强盛,如何比得过她?
许是受了云琼授意,云诘也不愿惹皇上不快,二人阵营中的大臣,倒无一人跳出来反对。双方都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就连容妃开口后,云琼也是毫不犹豫瞪眼警告,鉴此她才收敛不少。
皇上见朝臣无异议,便又趁热打铁:“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朕欲封二皇子晋、辽、鲁三地赐封号宪,三皇子赐代、庆两地,赐封号默。由于太子年幼,日后荥王代太子监国。”
此话一出,荥王党原先低垂的士气瞬间高涨,云诘代行太子之职,还是监国,皇上这是直接将他推到了权利中央,大有放权之意!
且不说太子能不能平安活到云诘移交监国权的一日,就算活到了,到那日,云诘已重权在握,而他只是个空有头衔的太子,如何斗得过早已经根基深厚的兄长?
一直隐忍不发的云琼此刻终于坐不住了,他虽猜到太子另有人选,不是云诘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太子是刚出生的小皇子他没有说什么,自己只是封了几个小地方,他也忍了,但,让云诘代太子监国,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没有想到,他的父皇竟如此偏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听着云琼癫狂的笑声,以为他疯了,只有容妃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要忤逆他的父皇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论财还是权,皇上都是偏心云诘的。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皇后,若非她母族不强盛,自己儿子的权利怎么也不会落到别人手中。但也正因此,她的儿子才能做太子。
她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代表云琼能。
果不其然,云琼立马起身,径直走向大殿中央:“父皇,儿臣斗胆问一句——”
他还未说下去,那边容妃吓得立即从席位上站起来:“宪王不知礼数,是臣妾这个做母妃的错,没有教导好他,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便俯身磕着头,还不忘眼神示意云琼认罪。
齐贵妃看着这对母子,内心很是舒坦,她与容妃斗了这么多年,看她屈居下风的次数亦不少,唯有这次最痛快。
云琼见自己母妃这般低下,内心万般不是滋味,抬头却望见皇上那双深沉的眸子。
“母妃,您何苦呢?让儿臣自生自灭吧!”
云子衿见事态严重,忙起身离席,跪在云琼旁边,求情道:“母妃和二皇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父皇明察!”
云琼看着云子衿皮笑肉不笑:“怎么?父皇都还未定本王的罪,默王这是急着给本王扣帽子吗?”
云子衿心一沉,云琼果然老狐狸,他被摆了一道,果然再抬头未自己辩解时,皇上已经换了一副打探的神情。
“二皇兄说笑了,臣弟倒是关心则乱,还请莫要怪罪。”说完看向高位上的人:“父皇,二皇兄今日酒喝多了,若是冒犯了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容妃听见云琼自称本王,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云琼接受了这个身份,不会再意气用事。
云诘见状,立即离席跪在二人身旁,替云诘求情:“父皇,默王说的对,荥王喝醉了,您何必与一个醉鬼置气。”
云琼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假惺惺!”
云诘没有与他一般见识,不然落在皇上眼中,有损长子风范。
况他也知晓,皇上亦不是真的放弃了云琼,给他的封地几乎将京畿之地环绕了起来,要说最不重视的,便是给云子衿封的两块边陲贫瘠之地。
局势,并没有因为他们封王而改善,日后要坐上那个位置,还得获得更多支持才有翻身机会的可能。
“哈哈哈——”
众人刚见皇上一脸严肃,以为他会发怒,没成想,老半天后他居然开怀大笑,一时之间不知该求情还是静观其变。
但是肃王与江淹都没有开口,朝中另有一些位高权重的臣子,亦没有开口,于是,满殿人,像是皇家独角戏。
他们不是不想插嘴,而是插了嘴便会被皇上认为站了队,若是皇子娶了大臣的女儿,帮言说一二无可厚非……他们这位皇上,最是忌恨朝中之臣拉帮结派,至少,明面上不能。
江淹见局势差不多,忙出来调和:“三位皇子真是兄弟情深,依微臣看,今日除夕,最是应景,家国一体,团团圆圆。皇上,不易伤了和气。”
终于有人带头,于是低下那些官员,陆陆续续符合。
皇上点头:“丞相说的不错,日后你们三个,也要团结一心。尤其荥王,你素来仁厚,可莫辜负朕一片良苦用心。”
云诘知道,这是在敲打他,怕是自己的父皇觉得自己还不够坐上储君之位。
“儿臣谨记,谢父皇!”三人异口同声。
两件事现在已说完了一件事,还剩一件事。这边三人刚回席位,那边符年便端起酒杯:“皇上。”他提醒道。
毕竟接下来的事才是这次宫宴的重点。
皇上亦端了酒杯,回了符年。但却绝口不提接下来的另一件事情。
徐公公看差不多时候了,于是挥了挥,舞女缓缓、轻盈自然从殿外进来,笙乐渐起。
恰太子云熠睡醒,便在一旁哭闹,皇后无法,只得先行退下,带云熠回宫。
皇上瞧云熠哭闹的厉害,不放心皇后一个人,便提前跟着一起离开了。
符年见状,默默饮了几壶闷酒。没多久也离席了。
齐贵妃与容妃在皇上离开没多久,便相继离席。几位地位最高的人也离开了,现在就剩下云诘他们三个。
云诘端起桌上的酒,对着云琼,想和他隔空碰杯,却被无情忽视,他亦不恼,心思到底不如从前单纯。
忽而,青影从外面进来,俯耳在云琼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云琼气得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脸色铁青离开了大殿,云子衿见状况不对,忙起身跟上,却不知为何,在即将踏出殿门时转身,竟是去寻了元烨。
云诘看见元烨时,正巧元烨也望着他,二人毫无意外对视上。
元烨本想拒绝这次宫宴,他都准备好了吃食去地牢与司徒馥一同过除夕,却半路被苏尚截胡。
苏尚不小心摔断了腿,赶不及参加宫宴,但大理寺能主持大局的人,几乎都死了。恰皇上又给他递了请柬,他不得不来。
元烨忍不住在心里思忖,刚刚云诘看他的眼神,似乎不知晓他在这宫宴上……所以,是云琼还是江淹?是谁,这么耐不住性子呢?
云子衿径直在元烨空着的家眷位置上坐下,然后提起酒壶,给空酒杯满上。
“元少卿,原来您也在呢,怎么不带家眷?”
元烨知云子衿明知故问,却依旧安静回道:“臣的家眷在狱中——臣,亲自送她进去的。默王可满意?”
云子衿猜出元烨心情不佳,又倒了杯酒陪他:“与本王喝杯酒如何?”
元烨没有拒绝,端起酒杯便一口气全部吞入腹,顿时,胸腔像是火烧般。
云子衿轻轻笑了句,他二人亲昵的神态,被云诘尽收眼底。
不多时,云诘也端着酒杯,拿着酒壶过来找元烨喝酒,但云子衿喝完那杯酒,便起身去寻云琼去了。
云诘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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