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雾还未散尽,苏州城外的官道上已响起马蹄声。
沈绪之勒住缰绳,望着被禁军押在囚车中的张承业与王元宝,两人面色灰败,再无往日嚣张。裴知衍骑马走在他身侧,手里捧着个温热的汤婆子,悄悄塞进沈绪之冰凉的掌心:“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气,别冻着了。”
沈绪之指尖裹着汤婆子的暖意,侧头看他:“你自己也多穿些,回京的路要走七日,夜里温差大。” 说话间,他伸手将裴知衍披风的领口又拢了拢,挡住灌进来的冷风。
队伍启程时,老盐工带着几个盐场的人赶来,手里提着一篮刚蒸好的糯米糕,塞到沈绪之手里:“将军,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路上垫肚子。多谢您,让盐场的日子能好过些。” 沈绪之接过篮子,弯腰道谢,看着他们站在雾中挥手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催马跟上队伍。
行至第三日,队伍在一处驿站歇脚。入夜后,裴知衍正在灯下整理盐税案的后续文书,忽然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刚要起身,沈绪之已推门进来,手里握着 “承影” 剑,神色警惕:“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想劫囚。”
裴知衍立刻吹灭烛火,摸出枕下的短弩:“张承业在江南经营五年,定有私党。
我已让书吏去通知禁军加强戒备,我们去囚车那边看看。”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的阴影里,刚到院门口,就见十几个黑衣人身手矫健地翻进来,直扑关押囚车的偏院。
“来了。” 沈绪之低声道,率先冲出去,“承影” 剑出鞘,剑光划破夜色,瞬间挑落两个黑衣人的弯刀。
裴知衍在暗处扣动短弩,箭矢精准射中为首黑衣人的膝盖,那人惨叫着倒地,剩下的人顿时乱了阵脚。
禁军听到动静赶来,没一会儿就将黑衣人尽数制服。
沈绪之走到被射中的黑衣人面前,剑尖抵着他的咽喉:“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咬牙不肯说,却被裴知衍一眼看穿:“你耳后有盐商行会的刺青,是王元宝的人吧?” 黑衣人脸色一变,终于松口,承认是王元宝的儿子王冲派来的,想救走王元宝。
“把他们和张承业、王元宝关在一起,多加看守。” 沈绪之对禁军统领道,转身时见裴知衍正揉着发酸的手腕 —— 方才扣动短弩用了不少力。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指尖顺时针揉着:“累了吧?回去歇着,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裴知衍点头,任由他牵着回房。
烛火重新燃起,沈绪之给裴知衍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下,才放心去处理后续事宜。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过的手背上,留下淡淡的暖意。
七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京城。
萧景琰派来的太监已在城门外等候,宣两人即刻入宫复命。紫宸殿内,萧景琰看着押解来的张承业与王元宝,怒声道:“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留你们何用!” 当即下旨,三日后在午门处斩,抄没两人家产,充作江南盐场的改良费用。
“沈侯,裴尚书,此次江南之行,你们办得极好。” 萧景琰的怒气渐消,笑着看向两人,“朕赏你们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外,沈侯的镇北侯府,朕已让人修缮完毕,下月便可搬进去;裴尚书若有想要的赏赐,尽管开口。”
裴知衍躬身道:“主上,臣只求能继续整顿御史台,选拔清廉官员,无需其他赏赐。” 沈绪之也道:“臣也一样,只求主上能让边境安宁,百姓安乐。”
萧景琰闻言,愈发满意:“好!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出宫后,沈绪之牵着马,对裴知衍道:“之前说带你去江南的剑庐,可惜查案匆忙没去成。京郊有个‘寒锋庐’,里面的剑也极好,今日带你去看看?” 裴知衍眼睛一亮,点头应下。
寒锋庐坐落在京郊的青竹坞,坞内满是青竹,风吹过竹梢,沙沙作响。庐主是个白发老人,见了沈绪之,笑着迎上来:“沈侯今日怎么有空来?” 沈绪之指了指裴知衍:“带朋友来选剑。”
老人领着两人走进内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宝剑,寒光闪闪。裴知衍目光扫过,最终停在一把轻便的短剑上 —— 剑鞘是淡青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竹纹,拔剑时,剑身泛着冷冽的银光,却不重,正适合他用。
“好眼光。” 老人笑着说,“这把‘青筠’,是用寒铁打造的,轻便锋利,最适合文人出身的贵人。” 沈绪之走上前,接过短剑,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玄铁,递给老人:“麻烦庐主,在剑柄上刻两个字。” 老人接过玄铁,见上面写着 “绪”“衍” 二字,会心一笑,转身去忙活。
裴知衍看着沈绪之,眼底满是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把剑?” 沈绪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你看剑时,眼神都亮了,我还能不知道?”
待老人将刻好字的短剑递来,剑柄上的 “绪衍” 二字清晰可见,沈绪之将剑递给裴知衍:“以后,这把剑就给你防身。” 裴知衍接过剑,紧紧握在手里,心里像被暖流填满。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各自忙碌 —— 沈绪之忙着整顿京营禁军,训练士兵,加强边境的防御;裴知衍则忙着选拔御史台的官员,制定新的监察制度,查处地方的贪腐案件。虽各自忙碌,却总能在傍晚时分,在沈绪之的临时住处相聚。
沈绪之的住处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每日傍晚,裴知衍都会带着刚誊抄好的奏折过来,沈绪之则会提前让厨房温好饭菜。两人坐在灯下,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朝堂上的事,偶尔说起白日里的趣事,笑声在小小的屋内散开。
一日,裴知衍正在灯下看奏折,忽然咳嗽起来。沈绪之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热的姜茶:“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明日歇一天吧,御史台的事,让副手先处理。” 裴知衍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摇头道:“没事,北境那边传来消息,被擒的北境王的弟弟,想赎回他哥哥,主上让我明日去商议此事,不能歇。”
沈绪之皱眉:“北境人狡猾,明日商议时,我陪你去。” 裴知衍笑着点头:“好。”
次日,在皇宫的偏殿内,北境的使者态度傲慢,开口就要用五千匹战马赎回北境王。裴知衍冷静应对:“北境王犯我边境,杀我将士,岂是五千匹战马就能赎回的?若北境真心想和谈,需答应三点:一,归还之前掠夺的中原百姓;二,每年向大胤朝贡;三,不得再骚扰边境。否则,免谈。”
使者脸色一变,正要反驳,沈绪之忽然开口,声音冷厉:“若不答应,北境王的人头,三日后便会送到漠北。” 使者被沈绪之的气势震慑,不敢再嚣张,只能答应回去与北境王的弟弟商议。
商议结束后,裴知衍走出偏殿,对沈绪之道:“还好有你在,不然那使者定不会轻易松口。” 沈绪之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我说过,会一直护着你。”
秋日来临,京郊的枫叶红了。沈绪之与裴知衍趁着休沐,带着几个随从,去京郊的香山游玩。山顶上,两人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京城,红墙琉璃瓦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还记得在江南时,我们说要去塞北看草原吗?” 裴知衍忽然道,“主上说,北境的和谈已妥,下月会派使者来京签订盟约,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塞北,看看草原的秋色。”
沈绪之点头,从怀中摸出个小小的香囊,递给裴知衍 —— 香囊是用枫叶红的锦缎做的,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是江南西湖边的桂花。“给你的,” 沈绪之道,“带着它,就像我们还在江南一样。”
裴知衍接过香囊,系在腰间,笑着说:“好。等去了塞北,我们再捡些草原的野花,做成另一个香囊,送给你。”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远处的香山枫叶如火,近处的两人笑意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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