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从宇智波族地那片死寂的黑暗中撤离,鸣人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公寓。那个地方,此刻正被至少两道目光严密监视着。一道来自火影大楼,充满了伪善的“关怀”;另一道则潜伏在更深的阴影里,冰冷、无情,像毒蛇的信子。
他不能回去。今夜,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监视的囚徒,他要成为一名猎人。
他穿行在木叶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悄无声息。他的目的地很明确——村子东南角的贵族区。那里灯火通明,宅邸连绵,与他所栖身的、破败阴暗的平民区宛如两个世界。空气中不再是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的酸腐,而是名贵香料、高级料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傲慢气息。
那里,就是他选定的、引燃第一簇火焰的柴堆。
潜伏在一座高大府邸对面的古树上,鸣人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调整到最低。他的身体与粗糙的树干融为一体,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如同天然的迷彩。
他在这里已经观察了近一个小时。
目标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个名叫“德间”的胖子。他是火之国大名的远房亲戚,凭借这层关系在木叶村议会中占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席位,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炫耀自己的财富和血统,并公开表达对“非人”存在的厌恶。尤其是在九尾之乱后,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叫嚣,应该将“妖狐的容器”彻底净化,以绝后患。
完美的目标。
身份足够高,能让事件发酵,引起高层震动;但又不够核心,不至于让他的“意外”失控,引发不可收拾的政治风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鸣人发自内心地想让他尝尝被火焰灼烧的滋味。
他像一头耐心的狼,用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蓝色眸子,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德间的府邸守卫森严,四名中忍级别的武士在院墙内外交叉巡逻,路线固定,每十五分钟交汇一次,在东侧的角楼下有三十秒的视觉盲区。院内,还有两条经过训练的忍犬,嗅觉灵敏。正门和后门都有封印术式,虽然是最低级的警报结界,但足以让任何潜入者现形。
看似固若金汤,但在鸣人眼中,却处处是漏洞。
这些守卫的眼神涣散,步伐拖沓,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早已没了真正忍者的警惕。忍犬被肥肉喂养得油光水滑,大部分时间都趴在温暖的门廊下打盹。至于那警报结界……对于一个从小就得想尽办法溜进禁区、躲避暗部追踪的孩子来说,绕开这种量产货色,简直是本能。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他精准地“失控”,又能全身而退的计划。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发霉的面包,这是他身上唯一的“食物”。他撕下一小块,用查克拉细细包裹,隔绝了大部分气味,然后屈指一弹。那块面包屑悄无声息地划过夜空,精准地落在了百米开外、府邸西侧的草丛里,查克拉的外壳在落地后才缓缓散去。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不到五分钟,一条忍犬的鼻子动了动,随即警惕地站起身,朝着西侧草丛跑去。另一条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它们在草丛里嗅探、刨挖,很快就为了一小块面包屑发出了低沉的争抢声。
“安静点,畜生!”一名守卫不耐烦地呵斥道。
这是一个信号。证明这里的防卫体系,已经松懈到了何种地步。
鸣人深吸一口气,将冰冷的空气灌满肺部。他从藏在床板下的忍具包里拿出的东西,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腰间的小袋子里——一枚从根部忍者“甲”那里得来的烟雾弹,一卷极细的钢丝,以及……他自己用一周的伙食费换来的几张劣质起爆符。
他要做的,不是一场暗杀,而是一场表演。一场献给木叶所有掌权者的、华丽的“失控”表演。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庭院,最终锁定在了主宅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德间肥胖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正举着酒杯,似乎在对侍女大声训斥着什么。
就是那里。
鸣人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身影瞬间没入府邸墙外的阴影中。
游戏,开始了。
宇智波佐助的公寓里,一片死寂。
他没有开灯。黑暗能让他感觉更安全,更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双猩红的、让他午夜梦回的万花筒写轮眼。
他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刚刚在水龙头下冲洗的冷水。从族地那片被诅咒的训练场回来后,他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这间由村子“分配”的公寓,干净、整洁,却没有任何一丝“家”的感觉。墙壁是陌生的,天花板是陌生的,窗外的景色也是陌生的。这里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你已经被从你的世界里驱逐出去了。
他走到床边,没有躺下,而是跪坐在床沿,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用黑色布料包裹着的小卷轴。
这是他从被封锁的家中偷出来的。准确地说,是在那个血腥之夜后,他第一次被允许回去收拾几件衣物时,从父亲书房的暗格里偷偷拿走的。
他缓缓展开卷轴。上面用古老的、复杂的笔触,描绘着一个他看不懂的术式。术式的中央,是宇智波一族的火焰团扇徽记,但周围却盘绕着一些诡异的、仿佛锁链般的符文。卷轴的末尾,有几行父亲用潦草字迹写下的笔记。
“……月读之囚笼,以瞳力为钥,可篡改现实,扭曲认知……然,施术者亦受其缚,心智损耗巨大……此为禁术之禁,非万不得已,不可窥其门径……”
他看不懂这些话的全部含义,但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令人战栗的力量。
“篡改现实,扭曲认知……”
佐助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字迹。如果,如果能扭曲现实,是不是就可以让那个夜晚从未发生过?是不是就可以让父亲、母亲、所有族人……都重新活过来?
不。
他猛地握紧拳头,漆黑的眼眸里燃起冰冷的火焰。
他要的不是虚假的幻象。他要的是力量。足以向那个男人——宇智波鼬,复仇的真实力量!
他闭上眼睛,开始提炼查克拉。他要变得更强,比任何时候都要强。他要让查克拉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要感受力量在经络中奔涌的刺痛感。只有这种痛苦,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心中那更大的、足以将他吞噬的痛苦。
查克拉在体内运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但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自己的查克拉……感觉不对了。
那不再是过去练习时,那种纯净、清澈、如溪流般顺从地流淌的感觉。现在的查克拉,变得滚烫、滞涩,充满了狂躁的棱角。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股蓝色的能量流中,混杂着一丝丝微弱的、但极其顽固的暗红色杂质。
那不是外来的力量。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那是他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心中熬炼的仇恨。
那股仇恨,已经不再仅仅是情绪,它仿佛有了实体,像一种无法根除的毒素,渗透进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污染了他赖以变强的查克拉。
每当他试图将查克拉凝聚起来,施展威力更强的忍术时,那股被仇恨污染的能量就会反噬他。经络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眼眶也因为力量的冲撞而阵阵发热,甚至连那双已开启的单勾玉写轮眼,都变得难以控制,时而浮现,时而消散,瞳孔深处传来灼烧般的痛楚。
他正在被自己的力量所伤害。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父亲曾经教导过,宇智波一族的力量源于爱,也极易被仇恨扭曲。强大的精神能量是催动写轮眼进化的关键,但一颗被仇恨填满的心,只会让这份力量变成难以驾驭的野兽。
可他又能怎么办?
让他放下仇恨?那比让他去死还要困难。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是他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的唯一理由。
所以,他只能选择一条更痛苦、更危险的路——不是去净化这份仇恨,而是去征服它,驾驭它!他要让这股狂暴的、充满毒素的力量,彻底臣服于自己的意志!
“呃啊……”
他低吼一声,强行催动体内那股狂躁的查克拉,试图按照卷轴上某个基础的能量运转方式来引导它。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他的经络。一缕鲜血,从他的鼻孔中缓缓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就在他强撑着,几乎要被痛苦吞噬的瞬间,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卷轴上父亲那熟悉的字迹上。
剧痛让他的视觉开始模糊,那深黑色的墨迹在他眼中开始扭曲、游离。
突然,在那一片漆黑的字迹之上,仿佛有一缕阳光穿透了深海,一抹极其短暂、却无比鲜明的金色残影一闪而过!
那颜色,就像……就像白天在忍者学校里,那个永远吵吵闹闹、像个白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金发吊车尾。
那道幻觉般的金色一闪即逝,快到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狂躁的心跳,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万分之一秒。
佐助猛地一惊,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字迹又恢复了漆黑。
是错觉吗?
为什么会在最痛苦的时候,想起那个家伙?那个和他一样孤身一人,却永远像太阳一样刺眼的家伙。
他无法理解,也不愿去深思。他将这归结于自己精神濒临崩溃的幻觉,将那丝短暂的平定归结于软弱。他用力甩了甩头,将那抹金色的残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他需要的是黑暗,不是那虚伪的阳光。
他将卷轴重新卷好,藏回枕下。然后,他走到公寓的窗边,望向村子灯火最璀璨的方向。那里,传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骚动。
夜空中,似乎有一抹火光。
德间的府邸东侧,三十秒的视觉盲区。
鸣人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避开了地面上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石子和落叶。
他没有选择直接翻墙,那太容易被高处的守卫发现。他来到墙角一处排水口,那里有一道半旧的铁栅栏。他从腰间的小包里抽出一卷钢丝,将一端弯成一个精巧的钩子,伸进锁孔里。
这是他从一个越狱的流浪忍者那里学来的技巧。那个醉醺醺的家伙,用一根吃剩的鱼骨,就打开了木叶警备队的特制手铐,然后在吹嘘完自己的“绝技”后,被追来的暗部一脚踹晕,拖了回去。
鸣人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钢丝在他手中灵巧地拨动着,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几秒钟后,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没有立刻钻进去,而是将一面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小小的化妆镜伸了进去,观察着院内的动静。确认那两条忍犬还在西侧纠缠,最近的守卫还在五十米开外后,他才像一条泥鳅,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院子。
一入院内,一股混合着名贵花卉香气和酒肉臭味的、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闻惯了霉味和灰尘味的鸣人胃里一阵翻腾。
他没有丝毫迟疑,贴着建筑的阴影,迅速向主宅靠近。
他的计划分为三步。
第一步,制造混乱。
他来到主宅后方的一处假山旁,这里是厨房的后窗。他将一张劣质起爆符用口水粘在窗框上,然后用钢丝连接起爆符的引线,另一端则系在远处一棵树的树枝上,布置成一个简易的绊发陷阱。任何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拉动钢丝,引爆炸弹。
爆炸的威力不大,顶多炸碎一扇窗户,但足以将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
第二步,锁定目标。
他绕到主宅前方,灵巧地爬上了正对着德间房间的一棵大树。他藏在茂密的树冠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头鹰,冷冷地注视着窗纸后那个肥胖的身影。
德间似乎喝醉了,正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大声地训斥着什么。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酒都温不好!养你们这群下人有什么用!”
“……还有那些忍者!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骨子里都是怪物!尤其是那个妖狐,早就该把他烧死!留着就是个祸害!”
鸣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缓缓抬起右手,开始结印。
子、午、戌、寅……
这是他从忍者学校的**室里偷偷抄录下来的一个C级火遁忍术——凤仙火之术。这个术能吐出数个小型火球,威力不大,但胜在灵活,可以精准地攻击多个目标。
他练了很久,在村子外的废弃训练场里。一开始,他只能吐出几颗忽明忽暗的小火星,还把自己呛得满脸是灰。但现在,他已经能勉强控制火球的大小和方向了。
查克拉在喉咙里汇聚,灼热的感觉开始升腾。
就在他准备发动攻击的瞬间——
轰!
主宅后方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和女人尖叫的声音。
“怎么回事?!”
“有敌人!在厨房那边!”
院子里的守卫们瞬间被惊动,纷纷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就是现在!
第三步,引火!
鸣人不再犹豫,喉咙里的查克拉猛然喷出!
“火遁·凤仙火之术!”
噗!噗!噗!
三颗拳头大小的、橘红色的火球,呈品字形,呼啸着穿过夜空,精准地撞在了德间房间的窗户上!
纸质的窗户瞬间被点燃,火焰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到了窗边的丝绸窗帘和墙上名贵的挂毯!
“啊——!!”
房间里传来了德间杀猪般的惨叫。他那身华贵的丝绸睡袍,被其中一颗火球擦过,立刻燃烧起来,将他变成了一个在地上翻滚的火人。
“救命!救命啊!”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三颗火球之后,还跟着几点几乎看不见的、猩红色的火星。那是鸣人因为情绪激动,导致查克拉失控,逸散出来的、属于九尾的查克拉火焰。
那几点猩红的火星落在木质的房梁上,没有立刻燃烧,而是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了进去,散发出一种更加不祥的、焦臭的气息。
任务完成。
鸣人没有片刻停留。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烟雾弹朝地上一摔,趁着浓烟滚滚,身影一闪,从树上跃下,沿着来时的路,迅速撤离。
在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是守卫们惊惶的叫喊,是德间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一切,都像一曲激昂的、为他黑暗之路拉开序幕的交响乐。
他冲出府邸,消失在无尽的黑暗小巷中。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兴奋!
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双手,点燃了第一把火。
这把火,不仅烧着了德间的府邸,也彻底烧掉了他与过去那个只能被动忍受的自己的最后一丝联系。
火影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猿飞日斩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他手中的烟斗早已熄灭,但他依然紧紧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他面前,单膝跪着一名戴着动物面具的暗部。
“……火势已经控制住。德间大人全身百分之四十烧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面部被严重烧毁。根据现场勘查,起火点为德间大人的卧室,火源为火遁忍术。我们在窗框上发现了‘凤仙火之术’的查克拉残留。”
“凤仙火……”猿飞日斩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是的。”暗部继续汇报道,“但诡异的是,我们在房梁的几处烧灼点,检测到了另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暴戾的查克拉。性质……与九尾相似。除此之外,我们在现场救火的下人中,听到了一个传言。有人声称,在火光中,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金发的影子……还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线索,都像一支支淬了毒的箭,指向了同一个人。
猿飞日斩的身体微微一晃,他想开口辩解,想说这不可能,想说水晶球里的鸣人是那样的安静,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无力的沉默。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志村团藏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他没有去看猿飞,而是环视了一圈脸色同样难看的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
“看来,‘容器’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早地学会了如何汲取‘内容物’的力量。”
转寝小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猿飞!这已经不是小孩子恶作剧的范畴了!德间是火之国贵族圈的代表人物,他在这里被烧成重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整个贵族阶层对木叶安全性的信任将荡然无存!明天天一亮,要求罢免你火影职务的联名书就会堆满你的办公桌!村民的恐慌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
水户门炎则皱紧了眉头,补充道,语气更加沉重:“小春说得对。更严重的是外交层面。德间的身份,让我们无法将此事压在村内解决。大名府若亲自派人来问责,我们怎么交代?说木叶连自己的议员都保护不了?还是承认我们的人柱力失控了?无论哪一个,对木叶在火之国的政治地位都是沉重的打击!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两位顾问的质问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猿飞日斩的心上。这不再是关于如何“关爱”一个孩子的内部问题,而是上升到了足以动摇木叶根基的政治危机。
猿飞日斩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说他相信鸣人的本性?在这种铁证如山的政治压力面前,任何感性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团藏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猿飞的“软弱”和“无能”。
他向前一步,用他那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缓缓说道:
“隔离审查是必要的。但普通的暗部,恐怕无法应对一个开始懂得利用九尾力量的‘容器’。而且,强硬的手段,只会激起他更大的反抗,导致情况恶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这件事,交给我吧。”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根’有最专业的、处理这类‘特殊问题’的经验。”团藏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引导’他,‘教育’他,让他明白自己力量的意义,以及……如何正确地为村子使用这份力量。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失控’事件发生。德间那里,我也会亲自去‘解释’,确保大名府不会追究下来。”
这个提议,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一剂致命的毒药。
猿飞日斩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团藏。
“你休想!”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绝不会把鸣人交给你!”
他知道,一旦鸣人落入团藏的手中,他将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没有感情的兵器。
“哦?”团藏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么,火影大人,面对小春担心的内部恐慌和门炎担心的外交危机,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是继续用你那可笑的水晶球进行‘远程关怀’,然后等待下一次大火?还是说,你要亲自去面对那个可能随时会撕开封印的‘孩子’?”
猿飞日斩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鸣人的公寓里。
他回来了。
像一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小兽,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喉咙里也因为强行使用不熟练的火遁而火辣辣地疼。
但他不在乎。
他的大脑正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德间府邸那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守卫们混乱的呼喊……这一切,都像最美妙的音乐,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摊开手掌。
他做到了。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漩涡鸣人。他用自己的意志,撬动了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世界。
然而,兴奋的潮水退去后,一股冰冷的、更加深沉的情绪,从心底浮了上来。
那不是后悔,也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黑暗。
“桀桀桀……”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嘲弄,而是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循循善诱的恶意。
“听到了吗,小鬼?那头肥猪的惨叫……是不是很悦耳?像不像……一道开胃菜?”
鸣人没有理会它。
“你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吗?” 九尾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就像一道微弱的回响……是不是很像六年前,你那个被誉为英雄的父亲,在用尸鬼封尽撕裂我的灵魂时,发出的那种痛苦的哀嚎?”
鸣人的心脏猛地一缩!
“别装傻了,小狱卒。你和我是一体的,我的记忆碎片,早就开始渗入你的梦境了。” 九尾的狞笑在他的意识深处回荡,“高高在上的木叶,永远都需要祭品。六年前,他们献祭了你的父母,换来了虚伪的和平。今天,你点燃了德间,让那群老家伙找到了新的借口。”
“你猜……他们下一个准备献祭的替罪羊,会是谁?”
九尾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戏谑:
“是那个宇智波家的小子吗?他身上那股腐烂的仇恨味道,简直是做祭品的绝佳材料啊!桀桀桀……还是说,他们会把你这件‘兵器’,交给一个更懂得如何使用的‘工匠’呢?”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鸣人心中最隐秘、最黑暗的角落。
父亲的死……宇智波的灭门……佐助的痛苦……以及他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被九尾用一条看不见的、名为“献祭”的线,串联了起来。
他缓缓坐起身,爬到窗边。
天,亮了。
一缕灰白色的晨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像一把锋利的、染血的苦无,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而冰冷的光痕。
他没有去看那道光,而是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扇冰冷的门扉。
他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就在这时,他湛蓝的瞳孔深处,一缕猩红色的查克拉,如同血丝般悄然闪过。
在那一瞬间,他眼中倒映出的门扉轮廓,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那即将叩响的,究竟是所谓的“救赎”,还是一个……更深的、名为“根”的牢笼?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无论是什么。
我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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