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东宫,金桂开得满院飘香。清月按萧景柔教的法子,正将晒干的桂花收进瓷罐,预备着和长姐一起酿桂花酒。青禾端着刚温好的杏仁酪进来,笑着说:“公主,今年的桂花比去年还香,等酿好了酒,长公主殿下肯定高兴。”
清月刚应了声,就见萧景柔身边的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脸色发白:“公主!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在御花园被人推倒,崴了脚,还说……还说看到推她的人穿着您常穿的浅碧色襦裙!”
清月手里的瓷罐“哐当”一声落在桌上,桂花洒了一地。她顾不上收拾,抓起斗篷就往外跑:“长姐现在在哪?快带我去!”
赶到御花园的木香架下时,萧景柔正坐在石凳上,眉头拧着,脚踝处已经肿起老高。萧景渊蹲在她身边,正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势,见清月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可知罪?”
清月愣在原地,手指攥得发白:“太子哥哥,我……我没有推长姐!”
“不是你是谁?”一旁的沈知韵忽然开口,她扶着自家侍女,眼神里满是得意,“方才我和长公主殿下说话,忽然看到个穿浅碧襦裙的身影跑过,长公主殿下就被推倒了。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总穿这种颜色的襦裙。”
周围围过来的宫人贵女们窃窃私语,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清月身上。清月看向萧景柔,声音带着颤抖:“长姐,你真的看到是我推你吗?”
萧景柔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是摇了摇头,拉住清月的手:“我没看清……那人跑得太快,只看到衣角是浅碧色……清月,我知道不是你。”
“长姐!”沈知韵立刻拔高声音,“都这时候了您还护着她!若不是她,谁会对您下手?她定是嫉妒您总护着她,才心生歹念!”
这话像根刺,扎得清月眼圈发红。她刚想辩解,就见皇后身边的女官匆匆赶来,面无表情地说:“明月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去长乐宫一趟,说有要事问您。”
萧景渊站起身,挡在清月身前:“此事尚未查清,不能带清月走。”
“太子殿下,”女官躬身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萧景柔忍着疼,对女官说:“此事与清月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和她没关系。你回禀皇后娘娘,不必找她了。”
“长公主殿下,”沈知韵却不肯罢休,“您就是太善良了!今日若不查清楚,往后指不定还有人敢对您下手!”
正僵持着,萧景琛和萧景瑜闻讯赶来。萧景瑜一看萧景柔的脚踝,又听了前因后果,立刻炸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冤枉清月妹妹!再说了,清月妹妹那么疼长姐,怎么可能推她?”
萧景琛则冷静些,他看向沈知韵:“沈三小姐说看到浅碧色襦裙,可宫里穿浅碧色襦裙的贵女不止清月一人。你既看到了,可看清了那人的发饰?或是身上的佩饰?”
沈知韵眼神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当时太乱,我没看清……但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萧景瑜上前一步,指着沈知韵,“我看就是你故意陷害清月妹妹!上次春日宴你就没安好心,这次肯定也是你搞的鬼!”
沈知韵被说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二殿下可不能血口喷人!我只是实话实说!”
“够了!”萧景渊冷喝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此事我会亲自彻查,在查清之前,谁也不许再污蔑清月。来人,先送长公主回东宫疗伤,再去查今日宫中穿浅碧色襦裙的人,一一问话!”
宫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萧景柔。萧景柔走前,还紧紧拉着清月的手,低声说:“别担心,长姐信你,定会还你清白。”
清月看着她肿起的脚踝,心里又疼又急,用力点了点头。
回到揽月轩,青禾急得直掉眼泪:“公主,肯定是沈知韵搞的鬼!她之前就总针对您,这次定是故意栽赃!”
清月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桌上的桂花罐。她想起方才沈知韵的眼神,还有她话里的漏洞,心里渐渐有了主意:“青禾,你去查一下,今日沈知韵身边的侍女,有没有人换过衣裳。还有,去御花园木香架附近看看,有没有掉落的东西。”
青禾立刻应下,匆匆跑了出去。
傍晚时分,萧景柔派人来传话,说她的脚踝敷了药,已经不那么疼了,让清月别担心。又说萧景渊查了一天,找到了三个今日穿浅碧色襦裙的贵女,可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事情暂时没了头绪。
清月正想着该从哪里入手,就见青禾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支银簪:“公主!您看!这是我在木香架旁边的草丛里找到的!我问过东宫的宫人,说这支簪子是沈知韵身边的大侍女常戴的!”
清月接过银簪,只见簪子上刻着一个“沈”字,簪头还沾着点木香花的花瓣。她心里一沉,立刻起身:“走,我们去撷芳殿,把这个给长姐看!”
赶到撷芳殿时,萧景渊也在。清月将银簪递过去,把青禾的发现说了一遍。萧景柔一看银簪,立刻怒声道:“果然是她!定是她让侍女穿了浅碧色襦裙,推了我之后又把簪子弄丢了!”
萧景渊拿着银簪,脸色冰冷:“好一个沈知韵,竟敢在东宫眼皮底下耍这种手段。明日我就将这簪子交给陛下,让她给清月和长姐一个说法!”
第二日一早,萧景渊就带着银簪去了御书房。皇帝看了簪子,又听了前因后果,气得拍了桌子,立刻传旨,让定北侯带沈知韵入宫。
沈知韵见到银簪,脸色瞬间惨白,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陛下饶命!臣女……臣女只是一时糊涂,想让明月公主出个丑,没想到会伤了长公主殿下……”
皇帝怒极,当即下旨,将沈知韵禁足在侯府,不许再出门半步,又让定北侯给东宫赔罪。
事情查清后,萧景柔特意让人把清月请来。她坐在软榻上,拉着清月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清月聪明,定能找到证据,还自己清白。”
清月看着她的脚踝,轻声说:“长姐,都怪我,让你受了伤。”
“傻丫头,”萧景柔揉了揉她的发顶,“跟你没关系,是沈知韵心术不正。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别慌,长姐和太子哥哥都会帮你。”
萧景渊走进来,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嘴角也扬起温柔的笑意:“清月,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多派些人在你身边,不让你再受这种冤枉。”
清月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暗箭,只要有长姐和太子哥哥在,她就永远不用怕。窗外的金桂依旧飘香,而东宫的这份情谊,也像这桂花一样,历经风雨,却愈发醇厚香甜。
……
沈知韵被禁足后,东宫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清月记挂着和萧景柔酿桂花酒的约定,趁周末休沐,早早提着晒干的桂花去了撷芳殿。萧景柔的脚踝已好得差不多,正坐在廊下等着她,身边的小桌上摆着空酒坛、冰糖和酿酒的工具。
“清月来了!”萧景柔笑着招手,将她拉到身边,“你看这酒坛,是我特意让内务府寻来的陈年陶坛,用它酿出来的桂花酒,保管比去年的还香。”
清月蹲下身,摸着陶坛上细腻的纹路,笑着点头:“有长姐在,酿出来的酒肯定好喝。”
两人分工合作,萧景柔负责将桂花挑拣干净,去除杂质;清月则按照比例,一层桂花一层冰糖地往坛里铺。金黄的桂花裹着雪白的冰糖,在坛中渐渐堆起,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引得廊下的小雀都停在枝头,歪着头往里瞧。
“慢些铺,别撒出来了。”萧景柔看着清月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这性子,倒比去年沉稳多了,刚来时酿个酒,还把冰糖撒了一地呢。”
清月脸颊微红,想起初到东宫的窘迫,又看了看眼前温和的长姐,心里满是暖意:“还不是长姐教得好。”
正说着,萧景渊提着一个食盒走来,里面是刚从御膳房取来的桂花糕和杏仁露。“酿了这么久,先歇歇再弄。”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杏仁露,“这杏仁露加了桂花蜜,你们尝尝。”
清月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杏仁香混着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三人坐在廊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聊着天,阳光透过桂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转眼到了十月初十,皇帝在宫中举办重阳宴,邀请王公贵族和皇亲国戚参加。萧景柔提前几日就为清月准备了衣裳,是一件烟霞色的锦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菊花纹,还特意给她配了一支赤金点翠的菊花簪,衬得她愈发娇俏。
宴会上,御花园的菊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一片姹紫嫣红。清月跟着萧景柔坐在东宫的席位上,刚喝了一口菊花茶,就见礼部尚书家的千金苏妙言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笑着说:“明月公主,许久不见,您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前几日听闻您和长公主殿下酿了桂花酒,改日可得请我们尝尝。”
清月笑着应下,刚想举杯回敬,就见苏妙言脚下一滑,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洒了清月一身。“哎呀!公主恕罪!”苏妙言慌忙道歉,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都怪我不小心,把您的衣裳弄脏了。”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清月看着身上湿透的锦裙,又气又急,却还是强忍着怒意:“苏小姐无妨,只是一件衣裳罢了。”
萧景柔立刻起身,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清月身上,冷眼看着苏妙言:“苏小姐这么大的人了,连走路都走不稳?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苏妙言脸色一白,连忙摆手:“长公主殿下冤枉!臣女真的是不小心!”
“是不是不小心,查一查就知道了。”萧景渊走过来,眼神冰冷地扫过苏妙言,“方才你身边的侍女,脚边似乎有一块松动的地砖,你若是没被人推,怎么会正好摔在清月身边?”
苏妙言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没看清路……”
正僵持着,皇后身边的女官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皇后娘娘请明月公主和苏小姐去长乐宫一趟,说要为两位调解此事。”
萧景柔皱眉:“此事分明是苏妙言的错,为何要带清月去?”
“长公主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女官躬身道,“还请两位公主随奴婢走一趟。”
萧景渊挡在清月身前:“清月的衣裳湿了,需要先回东宫换衣裳,我陪她一起去长乐宫。”
女官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反驳太子的话,点了点头。
回到东宫换衣裳时,清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长姐,苏妙言平时很稳重,怎么会突然摔倒?而且还正好摔在我身边,把酒洒在我身上。”
萧景柔也觉得事有蹊跷:“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想让你在宴会上出丑。你别担心,一会儿到了长乐宫,我和太子哥哥会帮你澄清的。”
换好衣裳后,三人一同前往长乐宫。刚进门,就见皇后坐在上首,脸色阴沉。“明月,你可知罪?”皇后开口,语气带着怒意,“苏小姐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就对她冷言冷语,还让长公主和太子为你撑腰,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清月愣住了,没想到皇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皇后娘娘,我没有对苏小姐冷言冷语,是她先把酒洒在我身上的!”
“你还敢狡辩!”皇后拍了拍桌子,“苏小姐都已经跟我说了,是你故意挡着她的路,她才会摔倒。你一个孤女,能住在东宫已是天大的恩典,竟敢在宫中横行霸道,看来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萧景柔立刻上前一步,护在清月身前:“母后,您不能只听苏妙言的一面之词!清月是什么性子,我们都清楚,她绝不会故意挡着苏妙言的路!”
萧景渊也点头:“母后,此事尚未查清,还请您不要妄下结论。我已经让人去查御花园的地砖和苏妙言身边的侍女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皇后冷哼一声:“查?查什么查!不过是一件小事,你们却在这里小题大做。明月,今日我就罚你禁足在揽月轩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母后!”萧景渊和萧景柔异口同声地喊道,眼中满是不满。
就在这时,萧景琛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块松动的地砖和一枚银钗:“母后,儿臣查到了!御花园的地砖是被人故意松动的,而且苏妙言身边的侍女,身上藏着一枚刻着‘沈’字的银钗,定是沈知韵在背后指使苏妙言陷害清月妹妹!”
皇后看着地砖和银钗,脸色瞬间变了。苏妙言跪在地上,再也撑不住,哭着说:“皇后娘娘饶命!是沈知韵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让我故意把酒洒在明月公主身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真相大白,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强撑着面子:“既然是沈知韵的错,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明月,是母后错怪你了,你不用禁足了。”
清月看着皇后敷衍的模样,心里虽有委屈,却还是点了点头:“谢皇后娘娘。”
离开长乐宫后,萧景柔拉着清月的手,心疼地说:“清月,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清月摇摇头,笑着说:“长姐,我没事。有你和太子哥哥在,我就不怕。”
萧景渊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三人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月光洒在身上,虽有凉意,却因为彼此的陪伴,变得温暖起来。清月知道,无论宫中的风波再多,只要有长姐和太子哥哥在,她就永远有依靠,永远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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