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予烬死了!副本会不会坍塌啊!」
系统惊恐大叫。
「闵朝言,咱们快跑吧!」
‘副本都要坍塌了,咱们能跑哪儿去?’
闵朝言问。
「我送你去下一个副本!」
系统悲壮地说。
「你一定——要记得我!」
……
闵朝言沉默了一下,回答。
‘我会的,不过,为什么?’
「我都牺牲自己送你离开了你还不肯记得我?你好坏!」
系统悲愤。
‘我说,为什么副本就会坍塌?’
闵朝言第一次知道原来“无语”是一种这么清晰的感受,
‘我们不能杀予烬,是因为这属于外部力量对于副本锚点的冲击,可能会导致副本不稳定进而崩塌。’
‘但是现在,是女主角杀了男主角,自己人杀自己人,为什么还会崩塌?’
闵朝言说。
「……啊,好像也是?」
系统懵懵地点头。
安抚完惊慌的系统,闵朝言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臂。
在白大褂之下,那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猩红骇人,上面的心碎创口贴带着一阵冰凉的质感,让疼痛不再强烈到甚至可以侵蚀闵朝言的理智。
但当她试图握拳时,手指却依然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闵朝言,折日的崩坏值检测没有异常,但是你的数值,你还是看一眼……」
系统小声说。
闵朝言眼前浮现出自己的简略版面,
其中,战力值那一行,被系统用红色加粗显示了出来。
[玩家:闵朝言]
[状态:受伤 污染]
[战力值:91(-20)]
战力值并非一个固定数据,它是随时波动的。因为它代表的不是理论上的作战能力,而是体力、精力等等各种复杂数据的结合分析,体现的是人在“当下状态下的战斗力”。
而闵朝言现在的状态其实很不好。
如果真正和折日爆发冲突,她大概率不会胜利。
和闵朝言最欣赏的角色折日不一样,
她只会胜利,无论以何种方式。
“所以你急匆匆地轰开这扇门闯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担心他死了。”
闵朝言收回左臂上的手,看着折日,挑眉。
“没想到恰恰相反,你是担心他没死。”
黝黑健壮的女人站起身,血液顺着石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那是属于于烬的血液,属于一个人类的血液。
可是落在地面上的,却是一滴滴靛蓝色液体绽开。
闵朝言知道,这是动物感染畸变病毒之后,会产生的标志性改变——蓝色血液。
但在系统提供的资料中,那些血液但是蓝黑色、蓝红色混杂。
这样几乎如同宝石融化的,清透而璀璨的靛蓝色,
绝无仅有。
“这就是为什么。”
折日回答。
闵朝言恍然大悟。
她早应该发现的,或者说,早该猜到的。
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潜意识地将“原剧情”当做了这个副本的“必然”和“”,所以在系统说她们进入的事剧情的一开始,是人类还没有发现“畸变病毒已经进化”的节点时,闵朝言就此默认了这个设定。
但副本已经走向崩坏,男主予烬的崩坏值几乎都要爆表预警了,难道故事不能有更大的变化吗?
比如说,
人类也会感染畸变病毒这件事,早就被发现了。
只有予烬还以为这是个秘密。
因为……他就是被保守秘密的那个对象。
“予烬是个畸变者,但他畸变的方向很奇怪。”
折日说着,神色凝重。
畸变病毒可以感染人类没有被正式公开,但其实,很多人已经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最早发现的,自然是各个组织。
出于收集物质的现实需求和对重回地面的期待,人类依然会定期派遣作战队回到地面上。
怀揣着“人类不可能感染畸变病毒”的认知,战士们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自我防护上。
直到第一个畸变者出现。
遭遇畸变病毒感染的人,被称作“畸变者”。
这些畸变者往往会陷入某种程度的畸变或者扭曲。
有些畸变体现在外观上,例如皮肤溃烂或者异化,肢体的扭曲或者过度发育,总之就是看上去已经离人很远了;
有些畸变则更加隐蔽,体现在人的精神层面,陷入过度的疯狂、偏执或者暴力,这样的畸变看似不如肢体畸变骇人,但破坏力却要大上太多。
肢体上的畸变非常明显,应对方式也简单——所有作战小队在归程之前,加入了一项新流程:清扫畸变者。
但是精神上的畸变者有什么特征?
折日也不知道。
直到某天,她看到予烬意外被实验室的器材划伤,被迅速藏起来的伤口里,有红中发蓝的血液渗出。
她开始严密地监控起予烬,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把他关起来,锁就会突然坏掉;我对他开枪,枪口会卡壳;只要对他不利,就一定会有莫名其妙的意外出现,帮助他脱离险境。”
折日对着闵朝言抬起石刃,眼中浮现的却不是敌意,而是强烈的疑惑和被强压下去的惊惧:
“谁也杀不了他,甚至无法创造出‘他可以被杀死的环境’,但你是可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折日问。
我是什么东西?
闵朝言一时居然没有答案。
一个现实生活的失败者?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从那场事故之后,连对过去的记忆都已经彻底失去,只剩下“遗产”和一个冰冷的游戏仓。
一个游戏中的大魔王?
一载入游戏就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一拳一个大佬玩家,一脚一个强力NPC,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杀成了红名榜第一名。
她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她似乎从来也没有想过,
闵朝言,是什么?
闵朝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不知道答案。
“你不认识我吗?”
她反问折日。
当然,
正如闵朝言的沉默以对,她问出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折日的回答。
但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答案了。
咣——!
监牢的铁门被紧紧锁上,闵朝言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忽然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系统,为什么谁也不认识我?’
她说。
「可能因为你老在游戏里吧,朋友当然是要出门才能认识的……额。」
系统顺嘴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噎出一声鹅叫。
它看到闵朝言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震动着,似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种被弱智贴脸的震撼。
其实系统自己也反应过来了,闵朝言要问的当然不是什么现代星际时代的交友方法。
她的疑惑,在于折日对自己的陌生。
在原剧情中,闵朝言现在的身份“地下城城主”是整个故事的幕后BOSS。
如果说予烬不认识闵朝言,是因为此时剧情刚刚开始,予烬又是一个专心致志泡在实验室的研究者,同样深居简出的“城主”和他没有交集,尚且合理的话。
折日作为希望联盟的领导者,不也不认识“城主”,是为什么?
即使是傀儡皇帝,难道还一天都不上朝吗?
而且,如果闵朝言是深居简出,醉心研究的城主,那她又为什么会从自己的地盘出来,跑到外面,还受了伤,被予烬救回来?
闵朝言想,自己的身份,整个地下城的局势,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现在有点犹豫,要不要和系统讨论这部分内容了。
它听得懂吗?
「我、我不是……」
系统无力地辩解着,悲愤交加地捂住脸逃跑,
「现在予烬挂了折日的崩坏值不高,我尝试去入侵一下这里的主机等有收获了再回来找你!」
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蹦完了一大堆话,系统一溜烟跑了。
闵朝言独自靠在墙面,沉默半响,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真是……太蠢了吧。
蠢得还有点可爱。
闵朝言闭上眼,梳理着眼前的局面。
另一边,
在灰暗的走廊里,随尚带着两个人正在推着停尸车,车轮的声音吱吱呀呀地响着,在墙体间不断被折射回响。
他们推的是予烬的尸体。
予烬的死讯不能外传,他们在车上铺了一张白布。
此刻,白布随着车轮滚动的节奏晃动着,轻盈飘荡,在楼道里昏暗幽绿色的指示灯下,仿佛一曲诡异的舞蹈。
“诶随尚哥,头到底为什么要……”
有一个人出声问,声音中带着不忍。
随尚记得他,这是一个刚被提拔上来没多久的地面勘探队队员,似乎曾经在地上任务时,受到过予烬的帮助,此时出声,想必有为予烬打抱不平的心思。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不然到底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尚瞪了他一眼,不敢多说。
“咱们这样的小角色,只要做好上面交代的事情就可以了。”
随尚一字一句地说,
“你有这些屁话,也别说给我听。”
小跟班显然心中有点不服,看了随尚一眼,极小声地嘟哝了两句,才不再说话。
随尚却懒得注意这个,他心中一直回想起自己刚才见到的画面。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见她了,可是,可是……
随尚听着自己仿若擂鼓的心跳声,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期待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再见面,她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心跳的节奏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在纯粹的恐惧之下,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随尚讨厌这样,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简单而由利益趋势的工具,他不想要心,也不想当人。
只有继续做一个工具,他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但是……
随尚的脚步顿住,第一次,他对自己永远“不看”“不听”“不去懂”的人生,感到一阵迷茫。
这样,
算是活着吗?
自己和已经躺在这里的尸体,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他低下头,看着飘荡的白布。
忽然,
一只苍白的手从白布下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青白肌肤下,血管中流动着的靛蓝色,
好像浅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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