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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阿瑾在那片星辰般的虚空中待了很久,像一个初生的灵魂,在重新学习如何存在。

她时常会去看那枚被修复好的“残章”。它不再是危急闪烁的光点,而是在书简上化作了一幅安静的图样:一位老者,在一间朴素的书房里,就着一缕温暖的光,安静地翻阅着一本被精心修复的《论语》。

每当看到这一幕,阿瑾心中的茫然就会被一种奇特的、被需要的踏实感所冲淡。这感觉,很像她过去将一页残破不堪的宋版书页补缀如新时的心情。

或许,这就是她留在这里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书简的另一处,有一片竹简开始微微发亮,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焦灼的“心跳”。像一个正在做噩梦的孩子,在无声地求救。

阿瑾知道,她的第二份工作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走到那片闪烁的竹简前,深吸一口气,主动将手按了上去。

光芒流转,当她再次站稳时,鼻尖萦绕的是青草与湿润泥土的芬芳。

眼前是一个美丽得如同童话插画的山谷。天空澄净,野花遍地,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远处村庄里炊烟袅袅。

“这里……哪里破碎了?”阿瑾疑惑地自语。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世界,像一出被按下了静音键的默剧。溪水无声流淌,微风无声拂过,村民们带着笑容,比划着复杂的手势,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美丽,却死寂得令人心慌。

阿瑾明白,这个世界的伤,在于“声音”的遗失。可声音无形无影,要如何修复?

她漫无目的地在山谷中游荡,一筹莫展。她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和同伴们玩着一种“看口型猜词语”的游戏,玩得很开心,可那份开心背后,总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落寞。

小女孩注意到了她,友好地对她笑了笑,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村中最古老的一棵大树下。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古朴的图画,讲述了一个关于“创世歌谣”的故事。

原来,这个世界是由一首歌谣唤醒的。但歌谣被遗忘后,音符们便散落回了它们诞生的地方。

“找回音符……”阿瑾看着石碑上那些奇特的、如同风、水、石头的符号,心中有了模糊的方向。

她决定先去山顶,那里风最大。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试图去“聆听”风的声音。结果,作为一个“平时手忙-脚乱”的灵魂,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还不太协调,脚下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哎哟……”阿瑾趴在草地上,脸颊贴着微凉的草叶,感觉有点丧气。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旋律,顺着草叶的震动,传入了她的感知。她惊喜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簇蒲公英上,正萦绕着一个淡金色的、风形的音符。

原来不是用耳朵听,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它们的共鸣!

这个意外的发现给了她巨大的鼓舞。她开始了在山谷中的“寻宝”之旅。她笨手笨脚地滑进溪水里,在水底扑腾了好半天,才从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触碰到了一个温柔的水之音符;她狼狈地爬上岩壁,只为感受岩石中沉睡的、厚重的旋律。

她手忙脚乱,状况百出。但每一次,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总能因为某个意外的举动,在关键时刻发现下一个音符的踪迹。她好像总能在最狼狈的时候,撞上最温柔的运气。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知何时起,总是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一会儿摔倒,一会儿又惊喜地跳起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当阿瑾找到最后一个音符时,她手中的光线已经汇成了一道流光溢彩的乐谱。她能清晰地“听”到,那首完整的“创世歌谣”正在她手中欢快地歌唱。

她捧着乐谱回到村庄,在村民们期待的注视下,轻轻将它抛向空中。

“哗啦啦——”溪水开始歌唱。

“呼——沙沙——”树叶开始共舞。

紧接着,是鸟鸣,是孩童清脆的笑声,是大人喜极而泣的哽咽。整个世界,活了过来。

村民们欢呼着,拥抱着,开始跟着那飘荡的旋律,轻声哼唱起那首失落已久的歌谣。阿瑾站在人群中央,看着那个小女孩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暖。

回到【万象书简】后,她再次提笔。她试着用一种冷静、客观的语气来记录,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内心过于丰沛的情感。

【修复日志·其二】

【残章:无声山谷。】

【问题:世界根源之“歌”遗失,声音法则崩溃。】

【过程:寻回散落于自然中的音符,重构歌谣。过程……大体顺利。】

【结果:世界恢复声音,住民情绪稳定,表现出极大的喜悦。】

写完,她看着“极大的喜悦”这几个字,又陷入了沉思。他们很高兴,那自己呢?

她用笔尖轻轻戳着竹简,最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理不清的迷茫,在旁边补上了一个轻声的自问。

【我应该……也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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