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午后，阳光本该像一层柔软的金纱，轻轻盖在老味道菜馆的每一个角落。许江之坐在后厨的小板凳上，手里择着刚买回来的青菜，嫩绿的菜叶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母亲在柜台后整理账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父亲在门口修理旧板凳的“叮叮”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安稳的家常小调。
这样的平静，却在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中，被瞬间撕碎。
“哐当——！”
像平地起了惊雷，整扇临街的玻璃门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得粉碎，透明的碎片像锋利的雪花，四处飞溅，有的落在柜台前的地面上，有的甚至弹到了许江之的脚边，冰凉的碎片硌得他脚踝生疼。
许江之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青菜散落一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抬头看向门口，三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壮汉正站在那里，为首的男人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地盯着菜馆里，手里还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木棍上沾着的玻璃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哪个是许江之？给老子出来！”为首的壮汉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粗粝又充满恶意，“听说你跟个男人搞不正常的关系？还敢在这条街上晃悠，真是丢死人了！”
母亲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地往柜台后面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们没招惹你们啊！”
父亲放下手里的工具，快步挡在母亲身前，虽然他的身材不算高大，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堵单薄却倔强的墙：“有话好好说，别在这里闹事！砸了我们的店，是要赔的！”
“赔？”壮汉嗤笑一声，举起手里的木棍，朝着旁边的桌子狠狠砸了下去，“哐当”一声，实木桌子的腿瞬间断裂，桌面重重摔在地上，上面的碗碟碎了一地，汤汁溅得到处都是，“老子今天就是来教训你们家这个‘变态’的！好好的男人不当，非要跟男人搞在一起，还连累整条街的人跟着丢人！”
另两个壮汉也跟着动手，有的掀翻椅子，有的砸碎碗碟，原本整洁温馨的菜馆，瞬间变得狼藉不堪。破碎的玻璃、散落的桌椅、满地的汤汁，还有壮汉们不堪入耳的辱骂，像一把把尖刀，刺得许江之眼睛发疼。
许江之躲在后厨的门口，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看着父母害怕的样子，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菜馆被砸得面目全非，心里像被灌满了冰水，又冷又疼。他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因为那些邻居的议论，因为他和江晏的关系。
“别……别砸了……”许江之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细不可闻，“我跟你们走……你们别伤害我爸妈……”
“江之！别出去！”母亲哭喊着拉住他，“他们是疯子！会伤害你的！”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轿车突然停在菜馆门口，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江晏从车上冲了下来。他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远远就看到菜馆门口的混乱，心里一紧，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看到菜馆里的狼藉，看到许江之苍白的脸和父母害怕的神情，江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许江之身边，把他紧紧护在身后，然后转头看向那三个壮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是谁？凭什么在这里闹事？”
为首的壮汉上下打量了江晏一番，认出他就是和许江之走得近的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你就是那个跟他搞在一起的男人？正好，今天一起教训！让你们知道，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在这条街上是行不通的！”
说着，壮汉举起木棍，朝着江晏的方向砸了过来。江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木棍的另一端，用力一扯，壮汉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江晏趁机夺过木棍，扔到一边，然后挡在许江之身前，摆出防御的姿势：“我警告你们，再敢动一下，我就报警了！”
“报警？”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又嚣张起来，“你以为报警有用吗？我们只是教训两个‘变态’，警察还能帮你们不成？”
“是不是变态，轮不到你们来评判；要不要报警，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江晏的声音很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砸了别人的店，还对人进行辱骂和威胁，已经触犯了法律。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等警察来了，你们谁也走不了。”
或许是江晏的眼神太过坚定，或许是“法律”两个字让他们有了忌惮，三个壮汉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嚣张气焰弱了几分。为首的壮汉狠狠瞪了江晏一眼，又看了看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邻居，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句“算你们倒霉”，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壮汉，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壮汉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江晏才松了口气。他立刻转身，看向身后的许江之，伸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担忧：“江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许江之看着江晏，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害怕、委屈、无助，在看到江晏的那一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紧紧抱着江晏的腰，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浑身发抖。
“江晏……他们砸了我们的店……他们骂我们……我好怕……”
江晏轻轻拍着许江之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声音里满是心疼：“别怕，我来了，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伤害你了。没事的，一切有我。”
母亲走过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着抱着江晏哭泣的许江之，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父亲弯腰捡起地上的账本，看着破碎的玻璃和桌椅，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江晏抬头看向许江之的父母，语气诚恳：“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店里的损失，我会负责赔偿的，明天我就找人来修玻璃和桌椅，一定会把菜馆恢复原样的。”
父亲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怪你，是我们没保护好江之……也怪我们，没能顶住别人的议论……”
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门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狼藉上，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暖。江晏抱着还在哭泣的许江之，看着眼前破碎的菜馆，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保护好许江之，保护好这个家，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让许江之再受这样的委屈。
他轻轻擦去许江之脸上的眼泪，在他耳边轻声说：“江之，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
许江之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江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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