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雨幕之下，被撕碎一个个实验体，包裹在充斥碎散命枝的世界里。
背对自己的身躯很瘦小，雨滴不短打湿衣衫粘黏在身上。
破碎的，完整的，被泥泞遮盖的四散在地上的脸庞，和一块块不堪的血肉模糊。
男孩手执白刃停在破乱之前，遥遥望去，自然而然认定刀上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顺刀尖而下滚入猩红的雨水无法洗清罪孽，也抹不去未曾干涸的秘密。
透过地上雨后积水，视角的主人看清了那张幼态熟悉的脸。
满是血污的人转过头，笑眼含泪，难掩悲恐。
“我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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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峥盯着自己空白的手出神，直至早餐摊老板喊了三遍，他才反应接过沉甸甸的袋子。
噩梦罢了，本无需在意，只是近些时日心力耗费太大，莫名恍惚。
深呼吸，他拎着袋子上了楼，有样学样将早餐放置在客厅桌子上。
有了仇峥的协助，鬼驭小队在搜捕失控折影者的任务速度显著提升，昨晚熬了个大夜处理完最后一个名列在案的失控威胁，难得今天得空能有大半天时间休整。
唯二早起的荆尘和景诉凑过来认领自己的早餐，仇峥够了够脑袋没在楼下各个房间见到想的那个人，转身快步离开客厅上楼。
仇峥半夜醒来时行承阳刚提交了那份没什么重点的报告关掉电脑，睡下时已经接近晨日露头。
轻手轻脚推开行承阳的卧室门，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床脚，床上的人好似睡得不那么安稳，听到丁点响动便有了动作。
被子轻微掀动，睡意朦胧的眼睛望向门口的仇峥。辨认出来人，行承阳敲敲手边的被褥，示意他直接进来就好。
仇峥难得没有见外地坐至床边，手撑在身侧，能让他足够倾斜一点身子凑到距离行承阳近一些的位置，看了他几眼后才轻声道：“我去买了早餐回来，你吃点再睡？”
行承阳伸了个懒腰，然后虚晃着这个假动作拉住仇峥的手腕，使巧劲将人一把拉倒。
脑袋摔在枕边的仇峥有些懵，眼看着行承阳挪过来，用脑袋轻撞他。
“我先去洗漱洗澡，咱一起吃饭。”行承阳拍拍自己的被子，看到仇峥眼下青黑，“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躺会儿等我？”
手指搭在被撞的额头上，仇峥感觉脸颊上的热意，准备起身，但动作瞬间便被强制按了下来，行承阳起身的同时把人勾到床上，掀开的被子为仇峥盖好。
仇峥抿抿嘴，试着从被子底下抽出胳膊未果，松了力眼神飘开。
行承阳完全清醒了，没刻意憋着笑，隔着被子抱了一把眼前人，起身进了洗手间。
视线追随人离开，仇峥轻吐一口气，放空片刻，将被子向上又拉了拉。
伸手拽扯行承阳的那只枕头，将上面的褶皱整理平整，将随意搭在床沿将掉不掉睡衣上衣救回床头摆好，无意间又在枕侧摘出几根黑色猫毛。
仇峥挑眉，视线望向窗外。
远方不知谁挂了风铃，微风拂过，一阵微乎其微的银铃划过耳畔。
手臂轻搭在枕头上，许是这个空间给了仇峥安全感，银铃声催动神经，眼皮逐渐变沉，他缓缓于不自知中陷入深眠。
洗漱完毕出来的行承阳刚准备开口，却望见那边睡着在自己床上的仇峥，脚步压轻靠过去，贴坐在床头轻轻摸上他的头发。
无言的注视充斥着情愫，没有打搅，行承阳只是注视着乖巧安睡的仇峥。
朝阳渐升。
仇峥醒来时脑子有些混沌，逐渐，眼前为自己遮挡住大部分亮光的影子移开，他察觉到注视自己的那个视线，才发觉自己应当睡了很久。
欲慌忙起身，却被按住了肩膀。
“不着急，起太猛会头晕。”行承阳握住仇峥方才离开枕边的手，“睡这么沉，就不怕我是个什么吃人的魑魅魍魉，为所谓的功名利禄，杀了你？”
略硬的头发蹭着枕面，仇峥摇摇头，手乖顺地搭在行承阳掌心，“你不会。”
行承阳指尖蹭了蹭仇峥的手背皮肤，“这么放心我？”
仇峥只是继续摇下头，带些刚睡醒的鼻音，重复着说：“你不会。”
闻言，行承阳叹气，终于再次俯下身抱住了这个眼中不掺杂一丝质疑的人。
“怎么这么乖啊……”
小傻子。
短暂过后，行承阳和仇峥一起枕在同一个枕头上，手指没怎么用力便将握着的那只手翻转。自己亲手缠上的纱布已消失不见，还稚嫩的血痂附在上面，很显然在那天之后仇峥又再次使手上的伤口崩裂加深。
彻底转醒的仇峥感受到了目光所在，把手收回往被子里缩了缩。
斜躺在身边，行承阳用空着的那只手点点眼前人的眉心，仇峥偷偷瞟了一眼行承阳手心那道强行撕掉了痂的痕迹。
他小声反驳着视线中无声的质问，“你不也一样？”
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行承阳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手转个方向揉起仇峥的脸颊。
互相闹着小脾气，也是因为他们会无法抑制地心疼对方。
“嗯，咱俩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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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好猫粮，束饮年眼疾手快摸了一把正躺在窗台上晒太阳的黑猫，趁猫还没起架势打自己，拔腿就跑。
前几日基地便准许黑猫进驻，只是它好似游荡惯了，一天之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外，今日能在屋里薅一把猫毛实属不易。
束饮年到楼下时荆尘和景诉已经用完早饭开始处理消息，揪了根油条左顾右盼，确定没见仇峥，看早餐数量也不像有第三个人吃过的样子。
“峥哥呢？”他依稀记得群里说，早餐是仇峥带回来的啊？
“在楼上被老鼠绑架了吧。”荆尘淡定啃了一口饭后苹果，扶了扶因咀嚼动作而下滑的墨镜，“希望等会儿还能幸存点渣下楼吃饭。”
“……”
束饮年不自觉瞟向自家队长的房间方向。
他竟然听懂了。
罪过。
仇峥和行承阳来到大厅已经是日上三竿，喝了口微凉的豆浆，行承阳深深打了个哈欠，起身去给早餐加热。
猎影组织新的公共消息传在每个人手机上，等待温热的过程中行承阳扒拉了两下信息，蹙眉，“借调石榴？天天借人，咱们队的人这才齐几天？”
感觉今天的大厅有些安静，仇峥这才再次打量大厅，确认还少一个人，“萧十六没醒？”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不过几天仇峥便摸清了萧十六的性子，按照往日的样子，哪怕做着作业孩子也早就吵闹出来聊天了。
明明昨天白天哀嚎的时候还很活泼很有存在感。
行承阳将热好的早餐摆好坐下，“被学校整顿了。”
“嗯？”仇峥不解。
作为上学晚一些的高二生，虽然因特殊情况常常不能去学校上课，但家教和学校留下的作业他无法逃避。
“由于作业准确率感人，被老师打回来重写，熬了个大夜。”景诉接过话，表示不用担心，“早晨给他喂过几口吃的让他继续睡了。”
逮到机会反击，行承阳咽下一口油条，“听起来你为防止他吃饭睡进豆浆碗里导致溺水付出了很多心血，你真爱。”
景诉：……
那你别管。
“没办法啊队长，咱们队精英多前线经验也多，借调可不得逮住咱们薅？”又去楼上逗了会儿猫回来的束饮年说着，手里还把玩几颗猫粮，“话说这个牌子的猫粮不好吃吗？牙牙为什么不吃？”
牙牙是黑猫的名字，仇峥无意间叫过，束饮年便记住了，且叫得非常顺口。和萧十六那个猫奴一样，每天醒来就是一个合格的“牙牙”复读机。
行承阳抬眼，“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反正吃不死。”
束饮年：……你要求真低。
没搭理面前几个人耍宝，荆尘将信息连同本队内部资料，整合录入系统。
“西区出现的尸体为普通异能者，判定为折影死亡，死亡时间预估为两小时前。但尸体没有毒素侵蚀导致变异，所以西区请求借调石榴去确定尸体周身是否有命枝气息残留。”荆尘简明扼要将消息表述出，视线转向仇峥，“他们认为你有嫌疑。”
哪怕荆尘此次也不认为仇峥作案时间，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仇峥不可置否，捏过行承阳盘子中半只水煎包，淡定点头。
的确，抛开个人见解而言，在确认命枝气息之前，二号折影者无疑是头号嫌疑人。
就连仇峥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辩解。
但是……
“嗯？别看我家峥峥。”行承阳点了点仇峥下意识皱起的眉心，左手给仇峥塞了一口奶黄包，“两个小时前他还在我被窝里呢，杀什么人啊？”
距离行承阳最近，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的仇峥顺利噎住。
……就不该上楼心疼他。
景诉的脸色像是整吞一个苦瓜，“请你和西区负责人阐述证词时，原话告知，一个字都别改。”
行承阳乐呵呵点头，“问题不大，我要未来男朋友不要脸。”
仇峥：……
大可不必。
峥峥：我申请把自己耳朵闭起来[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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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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