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丫鬟时不时劝她去帐中等着,张姝璘怕父亲会一声不吭便走了,守在帐外。几个一起商讨的将领和武将先行出来,都向帐外站着的世子妃行礼。
相差一会儿,两人便从帐中出来了,张姝璘快步走到朱祐璟身边。张忠面色比来时显得要好一些,许是在商讨过程中得到了些反馈。
朱祐璟同张忠一前一后,张姝璘身后跟着丫鬟,走在两人身后,不便出声打扰身前两位。张忠在营口停住,转身看向了站在身后的张姝璘。
张姝璘从张忠眼神中,看出来些什么,上前一步,“父亲,现在便回去吗?”
“嗯,璘儿,好生照顾好自己,在军中别给殿下惹麻烦。”
张忠开口便是别给朱祐璟惹麻烦,想必是有流言蜚语进了父亲的耳中,她下意识看向了朱祐璟,他眼神离散,注意力根本不在父女俩身上。
“知道了,父亲。”
同张忠道别后,转身便不见朱祐璟的身影了,但今日的自由也因为昏暮之时,不复存在了,意味着她又要回到帐中。
朱祐璟这么做的目的,她始终不明白,明知相互利用,为何不将她物尽其用?
与其说朱祐璟派两个丫鬟照顾自己,不如说是,帐中所有人包括帐外,全都是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用过餐后,在帐中闲来无事,听着丫鬟讲讲城中八卦,等着朱祐璟回来,今日他回来的格外晚,她站在床边。朱祐璟自进入帐中后,两丫鬟便为他卸甲,两人之间一言不发,朱祐璟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她。
她压根没抬头看朱祐璟一眼,站在床边,心中之事想得出神,想着为什么朱祐璟不愿她出帐外?
“夫人,今日是不打算入眠了?”
朱祐璟抬眼看着站在床边的她,烛光将两人的眼睛,照得亮亮的。帐中只留了两人,丫鬟早就出帐外了。张姝璘躺到床上,她心中始终不解,既然相信自己谎称先知一事,已被朱祐璟相信,但为何朱祐璟不愿放她处营外?
“夫人还是早些睡吧,日后,本王不会再将你圈在这帐中了。”
朱祐璟说完,便翻身背对着张姝璘,她还没从心中思考一事出来,便听见了朱祐璟所说之话。
她本想与朱祐璟聊起此事,但朱祐璟的主动,让张姝璘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这枕边人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虽说张姝璘本就是有目的前来,但是她至今还未摸清楚朱祐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索性就如朱祐璟说的一般,早些睡吧,这军中一时半会还不会出现什么重大事件,她也好回忆前世在军中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早如往常一样,张姝璘醒来,睁眼便望向了帐门口,果然将士不见了,同昨天父亲来时一样。她记得来时,这旁边有许多百姓的田地,才几日不见,那庄稼长高了不少,张姝璘往田埂上走。
正是因为在清晨,庄稼上还垂着晨露,一片绿色与天空之中破晓之色形成一幅完美的画像。田间地头充斥着百姓的身影,有的妇女身上背着娃娃,有的娃娃跟着婆婆,在那一块田中玩耍。
两丫鬟,因为叫不住张姝璘只好与她一同踩在田埂上。她先是与那背着孩子的夫人交谈了两句得知,今年的庄稼比前两年好了不少,还未说两句妇女身后的孩子便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妇女之好中断了与张姝璘的交谈,停下来手中的农活,一步一颠哄着背后的孩子。
许是张姝璘与她们穿着不同,引来了小孩子们的围观,几个小孩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盯着张姝璘。
“姑娘,快些回去吧,殿下要是问起话来的话…”
张姝璘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丫鬟,“那便回去吧。”
丫鬟们往回走,张姝璘也往回走着,空中传来鸟鸣声,她被吸引转头,便看了田中劳作的人们最后一眼,便走了。张姝璘一走后便听到田间的那些孩子,正你追我赶,田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张姝璘今日正午,便前往进城第一日看见的那家铺子,吃了碗面。小碟中有蒜,坐在对桌的男人,张姝璘见他一口面条入口,接着咬了蒜入口,看着十分有趣,张姝璘还未尝试过此等吃法。但她不喜蒜味,便眼馋就够了。
张姝璘难得吃进去这么多,身旁的丫鬟看得都有些欣慰了,这世子妃终于吃了些粮食进去。红枝与绿枝坐在旁边一桌,时不时抬头看看张姝璘,生怕她突然不见了。
两丫鬟是本地人,也食蒜,吃的很香。吃完后张姝璘便问两丫鬟,附近粮仓有几处。
从两个丫鬟口中得出,城中仅有两处粮仓,两人说完,张姝璘点了点头,便将宝纱放于桌上就走回了营中。
刚进营中,便与出帐中的朱祐璟撞上了,张姝璘上前与朱祐璟行礼,朱祐璟只是点点头便又进了帐中。
今日朱祐璟回帐中尚早,张姝璘正洗漱,朱祐璟的突然回来,使她措手不及,身旁的绿枝迎了出去。
刚出侧帐,便看见朱祐璟正在卸着盔甲,绿枝上前帮忙,张姝璘穿戴好后,进来便看见绿枝正在给朱祐璟卸甲,他将眼睛闭了起来想必是十分疲惫了。
卸完甲后,朱祐璟也进了偏帐。张姝璘则是躺在了床上。朱祐璟出来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基本上没什么肢体接触。许是今天心中高兴,在床上闭眼躺了许久,没一点儿想要睡着的迹象。
迷迷糊糊睡醒的张姝璘,轻轻坐了起来,朱祐璟睡觉极为老实,就只睡自己的那一块儿,从来没挤到过张姝璘。
帐外传来脚步声,这是张姝璘连着好几次听见帐外的脚步声,前世,陈述慈的小妾便是用这一招让张姝璘整夜睡不着觉。
她蹑手蹑脚从朱祐璟小腿跨过,站到床边,小心翼翼走到侧帐,能很清楚听到脚步声,大概是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张姝璘出了帐内,贴着帐边走,刚接近传声之处,便听不见声响了,一看地上只剩脚印了。张姝璘一步一回头,看着身后,快步走进了帐内,正准备上床,手刚摸上床边。
“夫人,这是?”
张姝璘收回摸着床边的手,朱祐璟将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张姝璘见朱祐璟正打着哈欠,也见状装作很困,也跟着打了个。
“如厕。”
说完便上了床,背对着朱祐璟,此事她细想便觉得不对劲,想着明日一定要看个明白。
脚印所在之地,离帐还有些远,张姝璘自小耳朵便灵敏。她今日去田边转悠了一圈,许是中午时去的,田间没什么人在。
深夜躺在朱祐璟身边,帐外有了声响,她耳朵微微一动,便出了帐外,今日倒是听清了那人说了些什么。
“一手交钱,明天将人送到老地方。”
接话这人语气中透着斥责,张姝璘将耳朵贴近了些,“昨日差点被人发现,近日,便不要再来了,下次以哨声为信。”
两人声音有异,一人声音气音很重,许是压着嗓子说话。另一人则是声音低沉许多,听着声音像是个大舌头,吐字有些不清。
张姝璘等脚步声走远后,才缓了口气,她觉得此事定不简单,估计要查也要等到哨声出来之时。
她走回帐中,心中还在想此事要不是告知朱祐璟。今日朱祐璟倒是没有被她吵醒,若是像昨日一样,被朱祐璟抓个现行,还用昨日的理由未免有些太假。
她这几日总往田间走,白日里也见不到朱祐璟几面,她同那整日将孩子背在身后的妇女讲,趁早将粮食收了,以免出事。那妇女这几日与张姝璘相处,嘴上是答应张姝璘要将那粮食收了,但始终不做出决定。
这些人整日与粮食打交道,靠天吃饭的道理,不是不懂,只不过三年的干旱,实在是粮食紧缺。先种下小麦的那几家,麦穗都黄的压弯了腰,后种的几家,才刚刚开始成熟。
四周全是田,若是一天之内定是收不完的,她便想到了,利用人传人的谣言。谎称今年粮食要涨价,便让他们拿去买了。但这招对于三年都不曾吃个饱饭的百姓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前世父亲也未说那虫灾何时来。
张姝璘观察到了周围有很多田地都是干旱的,这几处能长出粮食的地方水源全部,来自去年村民发现的地下水,之前听父亲说过,当时正是因为干旱才导致虫灾的诞生。
此虫最喜温暖干旱之地,今年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麦,到时候城中的百姓又要经历一次虫灾,张姝璘心中属实不忍。
她几日前便让福儿带着钱财,雇了镖局护送福儿过来。这几日福儿应当到了,朱祐璟整日被鞑靼那边的喜怒无常,弄得精疲力尽,这几天更是沾床边睡着了。
她结合村民,每人寻到一处蝗虫滋生之地,便奖励相应的财产,奈何干旱太久,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大量人力绞杀蝗虫卵,也来不及,她便让福儿出大价钱,雇人将田间的粮食全数收了。
当然有很多农户不愿收,便以买卖之计,将其买下。朱祐璟不日便知道张姝璘所做之事。张姝璘整日在田间监工,根本没时间跟朱祐璟打上照面。
不知何时,田中竟多了些将士的身影,上一世,这城中饿死的不胜其数,大部分百姓都没钱买粮仓中的粮食,只能生扛。
愿意配合粮田基本上都收完了,那天张姝璘正在田间棚中,吩咐着新来的人,收哪儿一块田地时,来了一位老头,上来便抢走了新来的手中的镰刀。
接着便弯下身子,一把一把割下小麦,放在旁边,“就说今年,大旱必有虫灾,这些人不信,马上就来了,能收一些便收一些吧。”
张姝璘见这位老人面生,但说的话却是一点错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干旱三年,这些田地灌溉成水田,都不至于虫灾泛滥,她眼下能做的,只有抓紧将剩下的粮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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