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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霁晓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郑姝月认识陆献的时候,她九岁。

那一年,她的爸妈离婚,妈妈带着她来到姥姥家,说以后祖孙三个人过。

妈妈是一个骗子。

上一次她说爸爸不会离开他们,可是爸爸出轨离婚后转头就和小三成了家。

这一次,她说要带郑姝月在象盱镇生活,可是又因为一口咽不下的气,要抛下郑姝月去大城市闯出个名堂,让她瞎了眼的前夫后悔。

但是她说她会很快回来,郑姝月还是信了。

郑姝月很不喜欢象盱镇,打心眼里排斥,因为这里和城里不一样,一切都旧旧的、潮潮的,不仅晒不干她心里的潮湿,反而会让它生满青苔。

所以她相信,妈妈有一天会来带走她。

她对姥姥也没什么感情,逢年过节才见过几面的人,维系他们关系的,只有血缘。

而姥姥却浑然不知孙女的这些心思,对这个孙女热情得很。晚上要黏着她睡,变着法儿地给她做营养餐。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打呼噜,做得饭也很难吃,她对郑姝月的好起了反效果,那段时间郑姝月睡得少吃得也少,在别人眼中是个妥妥的营养不良少女。

而姥姥心大,只把这简单归因为水土不服,多养一阵就好了。

郑姝月住的是老式筒子楼,东西两侧的楼梯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住七八户人家,有的人在长廊上摆家具、有的晒衣服、还有的摆灶做饭。

一条走廊拥挤冗长,纷杂缭乱,被烟火气镌刻上满满的市井味。

郑姝月住在最西边那家,却每次都喜欢走东边的楼梯上去,再走过那条长廊。

她并不是喜欢那条长廊,只是有一户人家刚好总在她放学的点做饭,她经过时,饭菜总是摆了满满一桌,令人垂涎。

时间一长,她在人家那里刷了脸熟,人家看她瘦弱,也同情祖孙俩生活不易,每次都打包了点饭菜让她带回去。

后来她知道了那户人家姓陆,家里有个儿子,是聋人。

郑姝月的学校生活也并不顺利。

她是三年级时转过来的,别的同学经过三年的相处已经形成了稳定的朋友圈,要融入本就需要花些功夫。

郑姝月还不太愿意,反正她迟早是要走的,索性就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

久而久之,她在同学眼里就成了一个高冷的、只会学习的无趣女孩,逐渐被边缘化。

一天,郑姝月在放学路上偶遇陆献,那时他们还没说过话。

但郑姝月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陆献的背影,她看过太多次。

陆献在那个年纪早已抽了条,出落成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他穿着运动校服,袖子挽起至小臂处。

周围三三两两,他一人独行,看上去却很从容。

那天郑姝月鬼使神差地跑上去,问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你从哪里来?】

她用铅笔写在英语书的尾页。

陆献接了过去,在下面写到:【学校。】

郑姝月不太懂,天真地问道:【你们也上学么?】

陆献没表现出被冒犯,一贯木着脸:【特殊学校。】

特殊学校?郑姝月打了个问号。

陆献向她解释:【里面有聋人、哑人、盲人……各种各样的残疾人,是为我们这样特殊的人提供教育的学校。】

郑姝月懂了。

哦,或许比起现在的学校,她更适合陆献口中的特殊学校。

如果残缺的心也算一种残疾。

从前,她有一颗完整的心,最开始被爸爸撕掉一片,后来又被妈妈撕掉一片,最后在沉默的生活中被撕得七零八碎。

后来郑姝月才知道原来陆献的初中离她那么近,只要她掐着点出校门就总能遇到他,他们因此多了很多说话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陆献,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走,你的朋友呢?】

陆献反问:【你呢?你不也是一个人走么?】

两人沉默一阵,相视而笑。

这是郑姝月记忆里第一次见陆献笑,原来他可以这样温柔……

如果他不是聋人,有没有可能,他本该这样温柔?

【陆献,你是什么时候聋的?】

【六岁,一场高烧后。】

所以他……原本是能听见的。

从拥有到失去,远比从开始就不曾拥有要更残忍。

【那你以前……话也这么少么?】

【当然不。】陆献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可怜随即补充道:【比现在要多一些吧。】

郑姝月第二次看见陆献笑,是苦笑。

是试图云淡风轻讲出曾经的那些苦难,却发现自己从不曾绕开那根钉子。

枯树会发新芽,但钉子在那里它就是在那里了,随着雨季的到来隐隐作痛,若要拔出,又会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更何况,这是根无法根除的钉子。

看的人都疼。

面对这样的话题,有的人会选择装视而不见,跳过这一茬;有的人会表示同情,安慰生活总要继续。

陆献没想到,郑姝月并不属于这两者任何一种,更没想到,会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陆献,你教我手语吧。】

【这样你就可以多和我说说话了。】

跟陆献学手语的日子里郑姝月没有时间去思考生活中的那些琐碎,日复一日中她习惯了象盱镇的日子。

后来她升上了初中,进入了新的班级,不必刻意经营,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班集体,拥有了几个能交心的朋友。

郑姝月偶尔去陆献家写作业,美其名曰“陆献这个高中生可以辅导她的初中作业,而且还安静,不像姥姥成天咋咋唬唬”,实际只是想多和他待会儿。

升上初中和高中之后,两人都越来越忙了,这是他们唯一可以相处的时间。

两家人也都不说什么,姥姥更是借此机会和陆家人更亲近了些,她呀,老是借着接郑姝月的由头,顺道站一旁看陆献妈炒菜偷师学艺,一来二去成了“炒菜秀”的固定嘉宾。

有时候自己想想也挺好笑,活了大半辈子快到头了才想起把厨艺捡起来,自家孙女老跑别人家去蹭饭,这可不行。

直到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下午,这份平静被打破。

郑姝月再一次见到了纪岚,那个四年前说会带她走的妈妈。

和纪岚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孩。

很多年后郑姝月仍会梦见那个画面,醒来后泪流了满脸。

还不及她半人高的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妈妈的身后,亲密地牵着妈妈的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那个曾经她最亲近的人有了更亲近的人,他们站在一边,她成了最陌生的外人。

明明是她和妈妈生活了更长时间,她做了妈妈近十年唯一的女儿,妈妈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对她说“妈妈除了月月还能爱谁啊,月月是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可是才几年,妈妈把另一个人护在身后,站在她的对立面。

门里门外,不到一臂的距离,而她,却再也跨不过去了。

纪岚在外地嫁了个有钱人,生了儿子。

有钱人毛病多,喜欢她又看不起她的出身,怕儿子受影响,让她和老家断了来往。

她照做了。

进门不到一小时,又被姥姥轰了出来,姥姥拿着扫帚把她往外面赶,边赶边骂:“纪岚!既然这样你又回来做什么!你把这个娃带回来又要做什么!你啊你,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整栋楼的人都来看热闹。

邻里多年,他们第一次见姥姥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纪岚真是把姥姥气急了。

但只有郑姝月知道,那些话不是骂给纪岚听的,而是骂给那些邻居听的。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郑姝月,还有人撑腰。

后来是陆家人把那群看热闹的人驱散的,陆献爸负责赶人,姥姥气得差点心脏病发,陆献妈好说歹说才让她平息下来,而陆献和郑姝月一起坐在小沙发上,陪着她。

郑姝月对他说:【陆献,我没有妈妈了。】

陆献说:【你还有姥姥,还有我,我们,都会陪着你。】

是的,她还有姥姥。

她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再那么讨厌姥姥。

她早已习惯姥姥的呼噜声,听着呼噜也能一觉到天亮;姥姥跟着电视哼不着调的小曲也没那么烦人,甚至可爱得她能笑出声来;特别显著的一点是,姥姥的厨艺进步了,她被养出了“婴儿肥”。

晚上郑姝月写作业,奶奶就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战果”喜滋滋的,她手支着头撑在桌上,好奇地问:“囡囡,读书辛苦哇?上学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讲给姥姥听听?”

姥姥是个文盲,唯一会写的字是她的名字。

林秀珠。

简简单单三个字,每一次郑姝月找她签字,她都一笔一画地写,可认真,可笔迹像个小学生。

就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跟着她的课本、习题册、考试卷,一直到了高中。

“姥姥,下周学校要开始晚自习了,我就不回家吃饭了。”郑姝月说。

可这次林秀珠老太太却反常地不粘人,只道了句“知道了”。

这回轮到郑姝月贴上来问了:“以后晚上要很晚回来了,你不会想我呀?”

林秀珠哼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啊,以后你上了大学,去了外边,见不到你的时间多了呢!姥姥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

郑姝月贴着林秀珠的胳膊:“怎么不能?我不去外地上大学,就在本地找个学上,下了课你还给我做饭吃!”

林秀珠拍掉她的手:“可不许说这浑话!这里有什么好大学上?你要去外边!去更好更好的大学!”

见姥姥真要动气了,郑姝月才依着她:“好,那我以后就上更好更好的大学,然后把你接过去一块住!”

可惜,林秀珠没能等到郑姝月兑现她的话就先走了,是心梗。

一切来得突然,郑姝月受不了打击,休学了一个月。

陆家人每天都来给她送饭,但还是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姥姥留给她的“婴儿肥”都几乎消失。

她把自己困在床上,不吃不喝,连眼泪都不落一滴,像被抽了魂的木偶,谁说话都不应。

陆家人心疼极了,这场景,没人比他们更熟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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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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