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如同腾云驾雾般向前疾飞,狠狠撞入一片坚硬的废墟掩体之后。
“砰!”
他重重摔落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全身骨头仿佛彻底散架,眼前金星乱冒,哇地又吐出一口淤血。
被他死死抓住手腕的婉清灵体也随之跌落在地,她手中的幽蓝短剑脱手飞出,叮当一声落在不远处。
她似乎也因这剧烈的变故和连续的力量冲击而陷入了某种沉寂,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周身散发出的微弱蓝光和那哀伤的死寂气息,证明着她的存在。
“咳咳……小子,没死就赶紧起来!那大家伙和徐阎罗都快疯了,这里撑不了多久!”
一个苍老、沙哑、却语速极快的聲音在燕翎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容置疑。
燕翎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破旧短褂、身形干瘦矮小的老者,正蹲在他身边,飞快地收拾着那根闪烁着银光的奇异绳索。
这老者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年纪,头发灰白,面容普通,甚至有些猥琐,像是个常年在下水道里讨生活的老耗子。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闪烁着精明和警惕的光芒,动作更是敏捷得不可思议。
刚才就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那根银索将自己从巨物触手下救了出来?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头吗?”
那灰衣老者似乎察觉到燕翎的目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下动作却不停,迅速将绳索卷好塞回怀里,然后一把抓起地上那柄幽蓝短剑,瞥了一眼,撇撇嘴:“啧,‘冰魄’也到手了……晦气是晦气了点,好歹也算件宝贝。”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沉寂的婉清灵体,眉头皱得更紧:“娘的,怎么把这‘伤心煞’也扯出来了……真是麻烦透顶……”
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却丝毫不慢,伸手探了探燕翎的脉搏,又飞快地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嘟囔道:“伤得这么重还没死?小子命挺硬啊!看来孙丫头那点家底都让你糟蹋了……”
孙丫头?他认识孙妈?!
燕翎心中巨震,挣扎着想要开口询问。
但那灰衣老者根本不给他机会,猛地将他从地上拽起,粗鲁地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同时另一只手竟然也毫不费力地提起了那只沉寂的婉清灵体,如同拎着一件行李。
“别废话!想活命就闭嘴跟紧老子!”
老者低喝一声,架着燕翎,提着婉清灵体,如同狸猫般敏捷地钻出废墟掩体,向着更深处一片更加黑暗、复杂的残垣断壁深处钻去。
他的速度极快,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异常熟悉,专挑狭窄偏僻、不易察觉的缝隙和小道穿梭。
身后远处,湖心巨物那愤怒的咆哮和徐震山暴怒的吼声依旧隐约可闻,整个地下空腔还在剧烈震动,不断有碎石从头顶落下,显然那边的混乱还在持续。
灰衣老者对此充耳不闻,只是闷头赶路,七拐八绕,很快便将身后的喧嚣和震动远远甩开。
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黑暗和寂静,只有老者急促的脚步声和燕翎粗重的喘息声。
燕翎被老者架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件破麻袋,在狭窄的缝隙中被拖来拽去,伤口不断被摩擦碰撞,痛得他几乎晕厥。
但他强忍着,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警惕。这老者是谁?是敌是友?
他口中的“孙丫头”是指孙妈吗?他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
他又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老者终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被几块巨大落石掩盖的裂缝前停了下来。
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侧身架着燕翎,拖着婉清灵体,熟练地钻进了那道裂缝。
裂缝之后,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石阶,深不见底。
老者架着燕翎,一步步向下走去。
石阶潮湿而滑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和某种……熟悉的、类似地下排水系统的污浊气味。
向下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走出了地下空腔的范围,进入了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宽阔的砖石甬道!
甬道两侧是斑驳的砖墙,脚下是湿漉漉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污水的气息。远处隐约有潺潺的水声传来。
这似乎是……大帅府地下的排水主干道?!
“嘿,到了老子地盘了!”
灰衣老者似乎松了口气,语气轻松了一些,但脚步依旧不停,沿着甬道快速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在甬道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按了一下。
“嘎吱吱——”
一阵机括响动,旁边一块巨大的石板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更加浓郁、甚至有些呛人的、混合着药草、油脂、金属和灰尘的古怪气味,从洞口中扑面而来。
老者毫不犹豫,架着燕翎钻了进去,然后反手在内部某个机关上一拍,那石板又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洞口之后,是一个不算太大、却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物品的地下洞穴。
角落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摇曳,勉强照亮了四周。
这里堆放着成捆的绳索、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破损的兵器、一些密封的陶罐、甚至还有几件沾满泥土的古老器皿,看起来像个仓库,又像个贼窝,杂乱无章,却似乎别有乾坤。
老者将燕翎毫不客气地扔在一堆柔软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垫子上,然后将那只沉寂的婉清灵体也随手放在角落,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哎哟……”
燕翎摔在垫子上,依旧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那灰衣老者却看都没看他,先是快步走到洞口边,耳朵贴在石板上仔细倾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任何跟踪的迹象后,才真正松了口气,拍了拍手,转身走到那盏油灯旁,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妈的,吓死老子了……差点就把老命交代在那儿了……”
他抹了抹嘴,这才将目光投向垫子上奄奄一息的燕翎,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复杂,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
“小子,”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惹上徐阎罗那活阎王了?还搅和进他那‘长生梦’的破事里?孙丫头跟你什么关系?她人呢?”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过来,让本就虚弱恍惚的燕翎更加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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