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晚李剑一步出来，李剑在楼梯口佯装电话被挂的模样，“喂！张简耀，你别挂……喂！！”
她一脸挫败，无奈地捏着电话，在台阶中央上仰面，和走下来的女学生恰好相觑。
“不好意思。”李剑语气万分真诚，愧疚地躲闪到一旁让路。
“没事。”
那学生走到她身边，李剑和她一起下楼。
“刚刚，你是在和张简耀，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打电话吗？”她问。
李剑犹豫，点头。
她毫不意外地说谎成性。
李剑捏住衣角，脸朝地面嘴角泄出一丝自嘲的冷色，然而这副模样给人以扭捏的姿态呈现，“我和他是老乡，比他大几岁。没想到他居然考到了首都师范大学。”
“那你现在还联系得上他吗？”
闻言，李剑摇头，继而说道：“九月初，他突然找过我一次。好久不联系了，今天又听到他的消息，我才想起来。”
学生叹了口气，“他也那时候找你借钱，天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剑了然，张简耀借钱的异常情况比车祸要早。走到一楼，她看了眼手机，就和学生说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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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室内走到室外，乍暖还寒，李剑瑟缩了下肩膀，猛然地刮过几阵风，她收到梁栋成的消息，对方问她在哪。正低头准备回复，有什么东西从上空飘落，坠到了发间，发根不多时好几处又凉又湿的细密触感。李剑把实时的定位发给梁栋成，眯起眼撑起脖子，眼前充斥飘落的白色絮状物，伴随氤氲的微涩和清冷的味道。
是今年的初雪。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一片。李剑感受到毛衣的湿濡，不免得有些急，她踩着教学楼延伸出的长条的屋檐底，一股脑往前冲。
一片茫然的雪色中，李剑的视线突然撞进来一道撑着伞的颀长黑色身影，灰蒙蒙的天空下光线如丝，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曲线。
不多时，鼻尖多出一道清苦厚重的木质香夹在素雪间，霸道强势。
乔未将伞举过李剑的头顶，她站在墙壁与乔未中间，任乔未替她遮风挡雪。
李剑迅疾的脚步减速，她侧过身微微蹙起眉心，神态清冷却又显露出几分不在状态的懵然，仿佛上一秒的犀利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尽数洗刷去了。
“你怎么来了？”
“梁栋成说你没带伞，场馆里太吵了，我就出来了。”
乔未怡然，配合李剑的脚步走走停停。
“那简历他在收吗？”
“还在提问环节，梁栋成收尾。”
李剑迷惑，“不应该是你来吗？”
乔未停下，李剑走快一步，身体踩进了风雪里，无奈，她只能自动把自己拽回去。
靠近乔未，平视就只能看见他的下颚，薄唇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李剑目光游离，心虚反问：“怎么突然变成梁栋成收尾了？”
“他们问的问题，我不是很想回答。”
李剑几乎在下一刻就嗤地一下笑了出来，折腾了这么趟，估计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打趣，“他们问了什么。”
“他们问我，下雪了最想见到谁。”
李剑愣住。
“还有，问我有没有对象。”乔未说的不是女朋友。
李剑侧目，她想到了《山海》那部电影，她依稀记得有一幕是另一个主角在初雪的夜晚跑到画室，给乔未饰演的角色送伞，却撞见乔未在雪中构思他的白月光，他的缪斯。
爱而不得的荒谬深情和无底线的自我感动式奉献，她不是很喜欢，所以印象不深。
“然后呢？”
李剑的心突然打起退堂鼓，有点害怕又怀揣着一丝丝不应该的期待，想象下一秒会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某个人偷溜出去又忘记带伞了。”
乔未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放到李剑身上，但他的每一句话分明又是她。
应该是她。
李剑不喜欢这种模糊不清的感受，明明他们之间只有各取所需的利益。
所以是自己想多了吧，李剑心想，他喜欢的人又不是自己，乔未之前对她也说得那么明白，李剑在脑海中翻译一下那些话的意思就是，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乔未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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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场馆，最后环节也接近尾声，在校方简单致谢发言完毕后，雪片一样的纸质简历哗啦啦落到李剑手上。
她这边倒没什么，但乔未却被眼尖的学生逮住，水泄不通围着要签名和合照。
收拾好，李剑和梁栋成也没有去解救他的意思，悠闲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梁栋成额前的碎发都耷拉了，整个人怏怏的，充斥疲惫。
“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学生问出来的问题能有多离谱。”
李剑稍加想象，不厚道地笑了下，她环住腰，捕捉到乔未强颜欢笑的脸，“你不去救救他？”
“罪有应得，本来我说我去喊你，初雪啊，见美女同事多浪漫啊……”
梁栋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李剑倏地想起来，另一个主角那晚非要送伞的急迫原因。
——一起看过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很扯淡的设定，主角怎么会蠢到将韩剧里虚设的设定奉为圭臬。李剑内心吐槽。
之后她出去给贺君敏发消息，简单讲述了大致情况，顺便把晕车药吃了。
正正方方很大一盒，结果里面就两板，李剑吃完一板，用指腹揉折铝箔药板把玩，最后折成一小方形给重新放回药盒了。
李剑有个习惯，不把东西用完就舍不得丢，用完了才愿意一整件丢弃，看都不带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李剑收到贺君敏的消息：李剑，不管怎么说谢家还需要你去搭线，不要撕破脸。
李剑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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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簌簌地下了整夜。一层白雾结在窗户上，只能依稀辨认出模糊的常青树的影子。
李剑回到乔未办公室的时候，窗户已经打开通风，白雾也被擦了去。她拿着一叠简历和一提咖啡，由梁栋成指引，来到了人力资源中心。
“那我先走了，有事情找我就好。”
李剑说知道了，她的余光扫向电梯口的乔未，对方正在回复消息，微低的脸上表情很柔和，眸光熠熠。
她才张望过去，乔未依旧敏锐地察觉到注视，把手机滑入口袋，抬眸。
李剑镇定地对梁栋成微笑，“放心，我有问题一定来打扰你。”
“好好好。”
梁栋成受宠若惊，摸了摸后脑门，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肌肉颤了颤，心想，今天室内还怪冷的，他看了眼手表，“那我们先上楼了，中午来找你吃饭。”
“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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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资中心人不多，只有三排工位，桌面上倒是满满当当放着各种日用小物件，其中一处工位特别干净整洁，最引人注目的是几株风信子插在花瓶里的风信子，浅蓝与白交接，非常清新。旁边放着一个奢侈品包包，没拉拉链，散着一面镜子和一只名牌口红。
“你们好，我是李剑，来这边对接一下首都师范大学的秋招简历。”
“和你对接的女生出去了，我给她发个消息，你先等等吧。”
对面工位的一个女生闻言从电脑桌前抬头，让李剑坐下稍等，随即飞速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
李剑正好把咖啡分给他们。
一时间，办公室弥漫着浓郁的醇厚咖啡香。
很快，一位打扮靓丽的美女风风火火快步走到工位上，微卷的浅褐色长发，身材有些娇小，她轻嗅空气中的咖啡香，一来就娇俏地喊了声，“呀，乔未来了？哪呢，又躲着不见我呢！”
坐在她对面的人咯咯笑了几下，“不是他，是这位小姐姐来和你对接。”
闻言，她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哼唧低喃，“也是，大忙人哪有时间管实习生的事情。”
转过身，李剑与她对视，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她胸前挂着的工牌，个人头像边三个黑色大字，吕一幸。
“你……是你吧？”吕一幸仔细打量李剑来回上上下下，略微思索，端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到洽谈室，口吻不复刚刚的甜美，显得冷淡，“那你和我进来吧。”
隔壁的洽谈室很小，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李剑手边还剩两杯咖啡，她递过去一杯，吕一幸皱起眉心，没接，“我不爱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咖啡是李剑在楼下商铺择了最近的一家买的，中位数的价格，梁栋成说大家平日里都会买，不会出错的。
空气隐约漂浮的尴尬凝重仿佛裸/露出实体，李剑拿回来叩开封口，自己喝了口，清了清嗓，她说，“那下次再请你。”
吕一幸听完，嘴角扯了扯，隐藏住不爽的情绪公事公办，“你把你觉得不错的简历给我看看。”
把昨晚整理出来的重新打印的电子版和纸质版简历整齐交给吕一幸，李剑说：“我觉得这几份都还不错。”
吕一幸接手，捏住简历的一角扯到自己面前随意翻阅几份，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她犀利盘问：“你知道这次我们哪些部门要招几个人吧？”
李剑一一回答。
吕一幸放下手中的简历背部挺直，双手叠在一起放置桌上，轻轻地嗯了声，“我发现有两份文学专业的简历，没必要放进来吧。”
李剑眸光微动，脑海中搜刮出她口中的那两份，仔细回想其中的内容，“我看了他们的实习经历，其中也有我们对标公司的实习经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优秀的。”
“单凭这点，你怎么能保证他们对于金融风投领域的专业性？”
李剑顿了顿，“是我思考不周，但以他们的基础和校园经历，我想学习起来……”
吕一幸打断她的话，“隔行如隔山，我祝他们成功吧。”
“……”
李剑终于后知后觉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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