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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4、

我与贺宇真正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话,是在那一个月后的某一周。

具体周几,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

那晚的雨很大,窗户只关了一半,两扇排在一起的窗户卡在窗槽里跳恰恰,伴随着雨声吵得要死。

贺宇还没有回来,我想去关窗户,只是被锁链绊住了,我够不着。

看着这条锁链,我联想了很多,比如我那该死的病,它亦像一条锁链一样,死死缠着我,缠着我,也死死绊着贺宇。

让我变得像废物,像累赘。

这样的认知让我心情烦躁,让我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让我想死。

我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急需发泄,于是,身边的餐盘食物水果与书籍,很不幸的成了我顺手的倒霉鬼。

我将他们砸得乒呤乓啷,扬得四处都是。

时机选得很巧,我刚砸完,燕南之就扶着贺宇进来了。

两人都被大雨淋湿了,有些狼狈。贺宇更甚,许是喝醉了酒的原因,他不知道哪里搞得裤腿上沾满了泥水,或许是摔了一跤。

燕南之进门,将贺宇放下后,才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这房间很小,说是一室一厅,实则就是个大房间中间加了个隔断,一眼就能看到头。客厅有一张窄木凉椅,放下来就是一张小床,那是贺宇睡觉的地方,正对着我房间,能将房内视线瞧得清清楚楚,我睡的房间内,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

也能将外间瞧得清清楚楚。

燕南之给贺宇换衣服并未避着我,他当着我面换的,只是换着换着他就哭了起来。

他哭着骂:“徐星野,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骂我,不过很好想,他跟贺宇关系好,或许也是觉得我拖累了贺宇。

总之,他骂得很对,他的叫骂让我原本烦躁的心平息了些,有些犯贱的说,他给我骂爽了,可不是么,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许是实在气愤,他骂还不够,骂着骂着,索性停了下来,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要打我。

他打我也是应当的,我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我想,若是激一激他,让他顺手将我打死,那就皆大欢喜了。

我很自私,完全没想过,如果他真将我打死,他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

瞧瞧,我总是这样自私,只顾自己爽,从来不顾别人死活的,只想顺着自己的意来。

不过,我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燕南之跟贺宇一样,总是理智的。他没有打死我,也没有打我。

他只是拿了钥匙解了锁链,然后拽着我到贺宇跟前,对着我说:“你要死也好,要活也罢,我都没资格说你,只是你能不能干脆利索点,别再折磨贺宇了,你看看,你看看他被你折磨得成什么样子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贺宇躺在小床上,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肩头红肿,腰背上贴着一块要掉不掉的膏药,身上的骨头清晰可见,原本修长圆润的手指上布满了茧与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裂口,整个人狼狈又憔悴,毫无往日半分光景。

燕南之没停,他的声音起伏不大,可还是有愤怒的情绪从中间渗了出来。

他说:“为了给你看病买药,为了让你有着舒适一点的生活,他辞掉了稳定的工作,一天拼死拼活打几份工,不要命一样,去工地,去高架上,去酒吧里,舔着脸去陪笑,哪里有钱去哪里。”

“你呢,你在做什么,他舍不得钱一天啃两个馒头,你在家想扔扔,想砸砸,砸完还有人给你收拾残局。”

“是,他是没爹没妈,可他也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痛会累,要吃饭休息的人。”

“你们家收养了他,对他有恩,可是你摸摸良心,摸着你的良心说,他这些年对你们家,对你爸妈,对你不好吗,他有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作贱他,你要这么...这么折磨他。”

“我知道,你病了,心里不好过,那他呢,他就好过了吗?”

“徐星野,这些年,他也不好过,他受的折磨不比你少,得知你生病那段时间,他从图书馆找遍了各种书籍,坐了一晚又一晚,你家出事的时候,他为了那些官司,跑断了腿,你.....”

燕南之没有接着方才的话讲下去,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止住了自己的情绪,抹了一把脸,对着我说了最后两句话。

他说:“我不知道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这么...这么恨他。”

“他这一生过得太苦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好不好?成吗?算我求你了。”

6、

其实那晚我一整宿都没有睡着。

我也在想,贺宇到底哪里得罪了我。

是阿,贺宇哪里得罪我了呢?

他哪里都没有得罪我,他也不欠我的,我对着他肆无忌惮的撒泼打滚,不过是倚着那份不值钱的恩情,不过是倚着他脾气好,笃定了他不会抛下我。

明明是一片土壤,怎么就种出了两种果实呢。

我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就长得这么好....这么好呢。

明明是我长在阳光中,他才是长在阴影之下,陷在淤泥之中的那位。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长着长着,根里就烂了,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从什么时候烂的呢....

如果生长的过程环境都没有问题,那可能是种子的问题,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烂了。

这也说不通,负负可以得正,正正却是得不出负的结果。

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才想明白,我不是活在阳光之下的那位,我才是活在阴影之中的那个,我活在了一个名叫贺宇的影子里。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往那里一立,就像标杆一样,而我,从站在阴影之中乘凉变成了站在阴影之中抬头仰望标杆的人。

我仰慕他,然后羡慕他,妒忌他,讨厌他,憎恶他,也离不开他.....

5、

是的,离不开他。

没办法,我从小就是跟在贺宇的屁股后面长大的。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父母在城里买了一套房,欠了不少钱,为了还债,她们常常早出晚归的。

于是,我就这样被扔给了贺宇。

贺宇长我六岁,我叫他一声哥。

这声哥像条长长的链子,将我锁在了他的裤腰带上,他走哪里我都跟着。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长大。

听起来有些滑稽。

事实就是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跟着他长大的,他走一步我跟一步。

菜市场的大爷大妈常笑话他:“又带着小尾巴弟弟来买菜了阿。”

贺宇总会温和的笑着嗯一声,然后接过菜牵着我的手回家。

我知道,他其实不是我亲哥,是我爸妈抱来的。

说抱也不全对,说买来的更精确一点,他是我爸妈花了一大笔钱买回来的。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他也知道。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只是法律这东西,在那个靠人际关系网与金钱为首的地方,就不那么具有威慑力了。

在那个落后的山区,买卖人口就像是在城市里买卖白菜一样常见。

他的妈妈就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听说是个城里姑娘,读过书,长得白白净净的。

只是后来疯了,怀上他的时候,他妈妈就疯了。

他爸爸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喜欢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就打人,他妈妈还在的时候,就打他妈妈,他妈妈死了后,他就挨打。

后来又迷上了赌钱,输了后喝酒就更凶了,他挨打的时间也更多了。

六岁之前,他的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样的场景并非是我亲眼所见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这些都是听别人嚼舌根说起的。

我爸妈结婚好几年,迟迟没有小孩,又见他大冬天的一个孩子缩在田坎下的草垛里实在可怜,动了心思花了好几万将他买了回来。

买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

有人劝我父母说,什么种子结什么果,他父亲这样的混账玩意儿能生出什么好东西,让我妈别花这个冤枉钱,到时候养个白眼狼不划算。

她们聊天的时候并未避着贺宇,贺宇当时应该就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的,谁也不知道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是了,在她们看来,六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犯不着避着,正如我六岁的时候,她们讲话也同样不会避着我。

不过我可不比贺宇好欺负,若是说了我不喜欢的话,我高低得上去对着她们踹上两脚扑腾两下,或者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扬她们一脸。

我这样想着,也真的就这样做了。

那是在城中幼儿园,我妈难得的来接我放学,就在学校的操场上,那时的操场还不是橡胶的,是一块草坪,烈日下一起风,能刮起一阵沙的那种。

我妈又遇见了故人,她们站在一起攀谈,那人也看见了我,然后从我聊到了贺宇,我就知道了贺宇是买来的了。

我听得她说当时贺宇也才我这么点高,我听得她叫贺宇白眼狼,我听得她原本想叫我妈把贺宇扔了......

于是,我抓起一把沙子糊了她一脸,对她又踢又踹,又撕又咬的。

彼时我也是六岁,也算是阴差阳错,替六年前的贺宇报了仇。

她受惊,骂骂咧咧灰溜溜的离去,狼狈不堪。我无事,虽也有些狼狈,但大胜而归,心中解气得很。

回家我就被罚了一顿,罚的时候没有哭,罚到一半,见到贺宇回来我立马扑了上去,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说:“我没错,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哥不是白眼狼,她活该挨我打。”

现想起来,我也是有点茶气在身上的。

我爸妈见我这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半睁半闭眼的任由贺宇哄着我洗手吃饭睡觉。

那时候我跟贺宇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我很心疼他,也很喜欢他,喜欢黏着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他是我最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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