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思麦把东西放到桌上,打开保温袋之后,里面是装好的一小盒八宝饭,上面放了两个青色的团子,两个白色的团子。
白色的那种团子叫清茉莉,在方言里是剩饭糍粑的意思,景思麦小时候很爱吃,他拿出一个,是很软的手感。至于青色的,这个时节没有菠菠草,景思麦闻了一下,大概是用抹茶粉做的。
八宝饭和团子都还留有余温,让人无端联想到,它可能半个小时之前还在周叙砚家的厨房里,或者,在周叙砚的掌心。
入口是糯米微微的涩味,接着是满口回甘,以及糖纳红豆沙绵软的甜。
景思麦一时不察,让景大鹏摸走一个,直接整个塞进嘴里,景思麦下意识想伸手拦,已经晚了。
“诶嘿你小子几岁了还护食啊?不就吃你一个粿子。”景大鹏拍开景思麦的手。
“没、没有,我是怕你噎着,这这这有什么稀罕的。”景思麦尴尬地收回手握成拳,“这两个我一会儿给妈妈拿去。”
景大鹏咂吧咂吧道:“别说,味道挺好。”
景思麦怀疑地瞄了两眼:“不就糯米糍包个馅儿,还能做难吃了不成。”
“嗨,这你就不懂了,”到了厨子的专业上,景大鹏比划着,“越是简单的食物越考验技术,那白米饭还就放水一蒸呢,好吃的米饭和难吃的米饭差别大了,能一样吗?”
“好好好,好吃!”景思麦看着掌中的半个菠菠粿说道。
……
晚饭之后,景思麦去给陈淑送晚饭,她饭点在店里忙,三餐除了早餐都晚一个段。
没再入食客之后,陈淑坐下来吃饭。景思麦将团子放在饭盒旁边,说:“这是之前来店里吃你鱼丸的那个人做的。”
陈淑还记得:“噢,小周!”
“没错,就是他。”
陈淑:“替我谢谢他咯。”
景思麦拿着手机到临街的小桌坐下,“他说不用谢。”桌上放着隔壁水果摊大叔送的西瓜,他把很久没玩的俄罗斯方块下载下来了。
七月,夏天变得浓烈起来。白天明晃晃的太阳炙烤着,晚上蒸腾的热气没有散去,芒果树散发清香,榕树垂下密密的气根,像记忆中的很多个夏天。
时间按部就班地走着,之后的几天,景思麦没有再去江边遛狗,周叙砚也没有再出现在景思麦的生活里。
最后的联系,停留在那天晚上的对话框。
【之鸥:吃了吗?】
【Jasmine:吃了】
那天景思麦回完之后,“之鸥”好几次变成“正在输入中……”,但景思麦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他猜,周叙砚或许是想问他好不好吃。
……
危星遥找了快餐店的兼职,每天晚上都在炸薯条、打饮料,她说不用再给她保洁的钱了。景思麦说好的,我又要自己擦脚靶了。危星遥说,但我会继续帮你做清洁的,老景。
景思麦偶尔在工作群看到其他教练发的照片,集训拉体能拉得很厉害,第一期结束那天,有人发了合照,半大小孩们把教练围在中间,竟有了几分早年在花阳岛的味道。
闲了几天,骨头缝都痒。
景思麦调班之后要去的道馆在滨江路上,那个馆独一栋,也是大厝的产业,在奥体中心的边儿上。
这个馆景思麦以前待过,两层楼的建筑。最早,隔壁是做剑道培训的,但是剑道这个项目吧,第一要有剑才能防身,第二小朋友操作不当就容易受伤,怎么看都比较鸡肋,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没办多久,剑道馆就倒闭了。
剑道馆倒闭的时候,他们不要的竹剑全部被景思麦捡走,放在了更衣室,多好的教具啊。
接着,高承定把隔壁门面也盘下来,打通,扩张了道馆的面积。现在整个二楼都是跆拳道的训练场所,为了方便家长围观,外墙做的落地窗,非常宽敞,是条件比较好的场地了。
终于到了要上班的日子。
景思麦依旧潦草,把道服道带塞进那个贼小的腰包里,然后挎在肩上,随便抓了两下头发,就蹬着小电车出门了。
他得去开门,谨防有早到的学生久等,所以出门很早。
景思麦到了之后,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气,然后提着油条豆浆在走廊上吃。
陆陆续续有学生到达。
“景教!是你上这个馆!”“麦麦!好巧啊!”“完了,要被练惨。”
景思麦显小且本来年纪就不算大,话又多,平时跟学生打成一片,课下没什么威严感,自然有些学生开他的玩笑。景思麦也不介意,在二楼叼着油条挥手回应。
吃完之后,景思麦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换完出去的时候,开门冷不防吓了一跳。
“周叙砚?”景思麦惊呼。
来人提了只牛皮纸袋,里面是折叠整齐的道服。周叙砚也有一瞬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跟杨冬换了?”
杨冬是隆洋的教练。
“啊?嗯……”景思麦也想起来,他没注意换场馆之后的搭档是谁,“对。”
这样回答完之后,景思麦觉得有点怪,听起来好像他为了来这里专门跟杨冬换的一样,于是又解释:“我本来填了第一期,但是要去看比赛,只有杨冬可以跟我换。”
周叙砚不甚在意,点点头往里走:“你在这儿多久?”
景思麦:“整个暑假,你呢?”
“我要上班的呀,只能带一期,八月是别的教练来跟你搭了。”周叙砚见景思麦还在门口,他握着门把手说,“你换好了吗?我要换衣服了。”
景思麦往外退:“哦哦,我好了。”
因为教练的东西可能长期放在更衣室的储物柜,所以学生和教练的更衣室是分开的。
景思麦出来之后,发现学生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涂薇和危星遥竟然都在。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蛐蛐他,显然,一个是他的学生,另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
“你们教练多少岁?他看起来好小,很好挼的样子!”
“哎呀,姐妹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就是个魔鬼!”
“啊?他怎么了?”
“呃,不好说,用心体会。”
……
倒反天罡了,景思麦原地吹哨。说他是魔鬼的女生身形一抖,挡住自己的脸,溜了溜了。
同期是一种微妙的存在,现在涂薇和危星遥好像熟了一些?两人跟其他几个女生围坐成一个圈,涂薇唧唧喳喳跟别人说着什么,危星遥不怎么发言,偶尔点点头。
景思麦看看墙上的挂钟,8:58,还有两分钟上课了。
训练大纲是高承定安排好的,上午搞体能,下午搞技术,晚上搞实战。这个他跟周叙砚没什么争议,具体怎么安排就看教练自己了。
不一会儿,周叙砚也出来了。两人站在一起,道服一黑一白。
周叙砚跟景思麦说:“你带我带?”
“我带吧,晚上你来教。”景思麦回应。
“好。”
景思麦拍了拍手掌:“上课!”
学生很快按高矮顺序站成一个方阵。
景思麦站场馆中间,背后的墙面上挂着国旗,这是从花阳岛开始一贯的习惯,我们国家跆拳道事业起步晚,训练指向为国争光。
课堂大部分时候活泼,不过这时候,对一半学生来讲,陌生的场馆,陌生的教练,气氛还是比较严肃。
景思麦双手背在身后,一眼扫过去,大致数了数人,基本上是在蓝带到红带之间,是腿法学完了的学生。
“Cha-ryeot,”景思麦转身面向国旗,右手放在左心处,“Kyeong-rye。”他和学生们一起鞠躬,起身后又转回,和学生互相鞠躬。
“Si-et(稍息)。”
“我看了一下啊,有面生的同学,所以先跟大家介绍一下,我叫景思麦,风景的景,旁边这位教练姓周,未来十五天就由我们俩带大家训练了。”
景思麦不苟言笑,双手背在身后。他的声线是那种软软的少年音,脸也是白净的男大脸,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时,有种装大人的感觉。
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大家也都是高带位了,既然报名了集训,也应当知道训练会比平时更艰苦,我不管你们原来怎么练啊,到我这里一视同仁,别让我看见有人划水摸鱼,吃不了苦的现在可以退钱走人。”
四下一片寂静。
景思麦适时地停顿,又接着说:“都不说话,我当你们默认了。”
刚刚说他好挼的女生悄悄低下头,汗流浃背了。
周叙砚站他旁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训人还挺有一般模样。
竹剑当空一挥,景思麦发号施令:“好了,先热身,绕馆二十圈,向右转,两列并排跑。”
“……”“次奥……”“我没听错吧?”
别的馆热身都是在馆内跑圈,滨江分馆因为地处奥体,外面是橡胶道,所以都是在户外绕楼跑,同样是二十圈,跑出别人三倍的量。
景思麦揉着肚子跟着走了几步:“十圈之后,我会追打跑最后一名的。”
“三十七度的体温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靠……”“周教呢?救命……”人群里冒出几声哀嚎。
“多叫一声加一圈。”
清静了。
周叙砚跟在学生的末尾,路过景思麦时问到:“你不舒服吗?”教练通常也会跟跑热身。
景思麦摇摇头:“才吃完早饭,先消化一会儿。”
“行。”
周叙砚下楼跟着学生一起跑,景思麦趴在馆外二楼护栏上数圈。
“啧。”
景思麦忽然看到周叙砚和跑排头的男生有说有笑,那个男生叫殷嘉,天赋不错,热情惊人,只要他有空,平时的课也会跟上一整天。
一些女生也围了上来,跑在周叙砚身边,笑得像花儿一样。
景思麦暗自揣测,她们也刷到周叙砚之前出圈的视频了吧,跑个步搞得跟追星现场一样。景思麦撑着半边脸,对此作出评价:“招蜂引蝶。”
不知道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还是目光过于灼热,周叙砚忽然抬头,直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景思麦霎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慌张,连忙抬手扇着风看向别处。
妈呀,好热好热,今天怎么这么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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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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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集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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