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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半人高的芦苇不断随风晃动着,似少女的倩影在舞动一般。此时落日已经快沉下去了,天空布满了橘黄色的晚霞,蓦然给人一种沉静壮美之感。

慢慢地,慢慢地,落日已经全部沉下去了,直至见不得一丝余光,只有晚霞顾自绚烂着。

“咚—咚—咚”——不远处的普罗寺传来几声连续的敲钟声,平稳厚重,杳杳悠长,似佛语,又似呜咽,冥冥之中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姬宁,谢子辰,谢子敬三人分立于马上,互相看了许久都未说话。

他们身后是跟随入北的两万大军。

最终还是姬宁先开了口:

“就送到这里吧,再远的话,宵禁以后你们就入不了城了。”

谢子辰满脸不舍,眼里隐现水泽:

“宁哥,你们这一走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啊?”

“总会相见。”姬宁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宽慰他。

谢子敬看他一脸憔悴,却还要来宽慰子辰,于是看似不经意地转开了话题:

“此去路途遥远,我担心卿卿身体扛不住,拨了可靠的医正给你,你带上。你脸色不好,待会让他先给你看看。”

“多谢。”

“你我二人,谢字多余。好了,阿辰,我们该回去了,别耽误你宁哥接下来的路程。”

谢子辰驾马行至姬宁身边,他眼眶通红却还是强忍住,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宁哥,我们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下一刻,姬宁直接调转马头:

“驾!”

看着他驾马离去的背影,谢子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掉落了下来:“兄长,宁哥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谢子敬也在盯着那道背影,盯了一会儿,又移开视线去看那辆已经在缓慢前行的马车,不由自主地微蜷掌心:

“小宁心志坚定,卿卿更是如此,他们不会轻易倒下的,无需生忧。别哭了,我们回去。”

说完,也驾着马离去。

从京城到北境,脚程快一些大概两个多月便到了,慢一点的话大概需要三个月。

姬宁他们走的匆忙,许多必需的准备工作没做好。

就如这天气,越往北走越冷,姬卿的脸上已经开始脱皮甚至有些气喘,带着的衣服又不足以御寒,但她心中体谅军士们赶路辛苦,一直掩着不肯让人说。

直至后来病情加重,发了两次高热,青鸢实在是怕出什么问题擅自去禀告了姬宁。

姬宁赶忙叫那名医正隔着马车进行检查,医正瞧了后说乃是寒气入体,需要服药。

叫他开药方,他又说他也是临时被叫来,药箱里没带多少药,缺了两味主药,只能先暂时开其他有的药服下。

姬宁心下着急:妹妹本就体质偏寒,除夕那夜又淋了雨,如今接连又受了寒,拖下去还不知道落下什么病根,于是越发急着赶路。

可队伍中渐渐有人生出抱怨:“休息会儿啊,天儿太冷了,这大风刮的,”

旁边的小士兵低声劝他小声些,那人却像是害怕姬宁听不见似的,嗓音越来越大:“姬将军,停下来歇一歇罢”“歇一歇啊”连说了三四遍,姬宁遂叫停了队伍。

于是这一天就因为这叫陈三二的人,队伍停了三次。

在他第四次提出要歇一歇之时,姬宁出面了。

他走到队伍的中间,站在陈三二的面前,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开口道:

“我们是在行军,是在执行军令,你们是军士,服从军令是你们的职责。”

“倘若你当真累了,那么我们可以适当停一停,可若是你无事生非,再三的影响行军速度,那么请你离开。我们的队伍不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耐力,不服从军令,只会拖后腿的人。”

“姬将军便是这样对士兵的,皇上知道吗?这般御下,如何服众?”

被说的那人却并不畏惧,梗着脖子往前踏了一步:凭什么他一个将军要来给这不食人间疾苦的世家子做副手?当真是奇耻大辱!

姬宁抬眼轻轻看过去,极慢地启唇:

“陈三二,前朝万庆二十四年生人,籍贯乾州渔阳,家中有兄弟姊妹五人,排行老大,为人孝顺,义气。之前在除州那一带领兵,骁勇善战,立功无数。”

“陈将军认为陛下为何会派你我同去北境,且我为主将?”姬宁转过身背对着他问出这句话。

闻言,陈三二面色骤然沉下去,盯着前方那人的背影,想说什么又停住。

即便是没有面对面,姬宁也能察觉到身后那欲言又止的目光,

“想说什么便说。”

“那我便直说了,我陈三二是个粗人,自幼习武,自然是见不得那种只靠父辈荫蔽的人——世子此刻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父辈荫蔽?那我此刻在京中岂不更好?毕竟当朝皇帝是我亲叔叔,我父母又刚刚双双为国事献身,想必我留在京中,自然是会更好的吧?”

“你如此年轻,若不是父辈荫蔽,轮得到你领这大将军之位?”

“我领这大将军之位是拿我的王侯爵位换来的!陈将军以为,是承袭我父亲的爵位,在京中当我的闲散王爷来的自在?还是如我现在这样一般,被你当众羞辱来的痛快?”

陈三二一时也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缘由,只好默不作声。

姬宁接着又道:

“若我没记错,将军祖上世代都是军户吧!你可知——大赦军户这条律令乃是何人所提,又是何人所推行??”

他忽地转身,丝毫不在乎面前人此刻难堪的模样,挑眉,语气嘲弄:

“是我父亲——除夕那夜被杀的定王爷。”

他走到陈三二身边,缓缓道:

“他除了留给我一个世子头衔,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现下连他那世袭的爵位我都自请削去了。而你们当中怕是有不少军户出身,这般来说,受我父亲荫蔽的人应当是你们才对啊。”

这下可着实让陈三二十分难堪。

这就好比你幼时贫困,偶遇一好心人施舍了钱财。多年后你靠着那笔钱发了财又适逢昔日恩人的儿子遇难,你非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如今被恩人的儿子当众戳穿。

他脸上一阵火辣辣,但还是嘴硬不肯服软:

“也是,定王爷可是差点就横尸荒野,死了也没留个全尸。收尸都是一个十一岁小儿收的,世子连给自己双亲守孝都不曾,谈何要什么父辈荫蔽?”

周围有许多原先就跟着陈三二的士兵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说的恶毒,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姬宁不孝。

是啊,你既不曾为父母收敛尸体,也不曾为父母守孝三年,为何要荫蔽与你?

如今未必不是害怕日后享不了福,将邪火发泄在我们身上?

听着四处稀稀散散的讥嘲声,姬宁也被气笑了,开始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陈三二,你当真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他轻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

“你们心中肯定想着,我父亲死了就死了,左右不过死了一个王爷而已,可我告诉你们——”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王爷,你们失去的是一个一心为国为民不求回报的人!陈三二,你不是很早就参军了吗?我问你,你在军营之中,可曾听过我父的赫赫威名和英勇事迹?

他看着脸上开始青白交错的中年将领,轻笑一声,突然提高嗓音道:

“我的父亲虽从未亲上战场,可他熟读兵法,深谙阵型,由他指挥的战役,几乎从无败绩,军营之人,无不信服。”

“朝堂之上他是百官之首,战场之上他是阎王军师,便是今日圣上站在这里,也说不出他半分不好。我不知道你是有何能耐去羞辱这样一个人?!

“你觉得你此时讲这样的话羞辱的是我吗?你羞辱的是你自己和你身后有你一样想法的人!我父亲就是为了你们这一群人丢了性命!”

一番话说的陈三二呐呐地张着嘴不知如何作答,而原本身后面带嘲讽的士兵也渐渐收起不屑,低下了头。

“姬——世子,话可不能这样讲~~”

这时,一人拖着老长的音走出来,他的眼睛往上一寸之处有道伤疤,衬得他面色有些可怖:

“什么叫为了我们?那公告里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定王爷是为查江南贪腐之事才被贼人所杀,世子这意思莫不是说,我们与那贼人是一伙?”

气氛顿时剑拨弩张起来。

二人对视良久。

须臾,姬宁笑了:

“这位仁兄倒是好口才,只是脑子不太清明。公告里是写了,我父是因查江南贪腐之事才被杀!可他为—何—要查?”

此刻,他脸上的痛楚激愤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因为——他想让百姓每一个人都吃饱饭,他想让每一个士兵有温暖的冬衣穿,有好的鞋靴畏寒。”

“因为——他试图让每一个搜刮百姓钱财,无视人命的贪官收到应有的惩罚。他不想看着他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手建立的大夏江山日渐腐烂!这样的他,你们敢说不是为你们而死???”

声音到后面略显尖利,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胸口起伏极大,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冷厉的目光一一落在面前每一个人身上:

这些人!这些人!父亲为这些人死了,当真值吗?

那个伤疤男子还待再反驳,陈三二却伸手制止了他:

“何威,别说了,退下去!”

那人不情不愿地退下。

姬宁冷眼看了他们两人几眼,独自走开。

陈三二的视线则是跟着那道身影而去:

少年此刻已走到一处峭壁,他双手负在身后,腰背挺得笔直,山崖上的风将他的衣摆吹的张牙舞爪地胡乱飞舞着。

束起的长发连同发带也被吹得四处散开。

年轻的面容十分清秀,然眉眼之间却已经隐隐有一股锋芒毕露的凛冽气势,犹如一把刚出鞘还没饮血的宝剑。

猎猎的风声呼啸而过,那道笔直的身影却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这一刻,陈三二心中有了几分怀疑:

这个人,当真只是——京城那个人人道只知玩乐的闲散世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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