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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搭档

这次的事件发生在一家私人美术馆。一位知名的收藏家在众目睽睽之下,于自己的藏品展览室内中毒身亡。现场气氛凝重,宾客惶恐,赶来的目暮警官再次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工藤新一,以及安静地跟在稍后位置、仿佛与周遭混乱隔绝开来的稻荷狩。

她是被工藤“请”来的。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工藤在得知案件发生后,凭借一种强烈的直觉,直接去了她家公寓楼下等着,半是强硬地把她带了过来。理由很简单:“我需要你的‘眼睛’,稻荷同学。”

案件本身并不算极其复杂,但凶手的伪装颇为巧妙。死者死于接触某种罕见的植物神经毒素,毒源被巧妙地隐藏在死者常年佩戴的一枚古董戒指的暗格里。凶手在众目睽睽下与死者握手,通过一个精巧的机关将毒素释放到戒指上,延迟发作,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工藤新一依旧展现了他卓越的推理能力,通过死者的人际关系、细微的时间差和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逐渐将嫌疑锁定在几位与死者有密切往来的人身上。他条分缕析,逻辑严密,如同编织一张大网。

而稻荷狩,则像往常一样,沉默地游离在调查边缘。她没有去听那些复杂的证词和动机分析,只是在那间展览室里慢慢地踱步,玫红色的眼睛扫过每一件展品,最终停留在那个放置戒指的、已经空了的天鹅绒托盘旁。

当工藤新一正在与几位嫌疑人进行紧张的对峙,试图找出谁有机会、有能力设置那个精巧机关时,稻荷狩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工藤停下话语,疑惑地看向她。

稻荷狩抬起手,指向展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于环境监测的温湿度计,又指了指天花板附近一个装饰性的、叶片边缘异常锋利的金属雕塑。

“……不是握手。”她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展厅里格外清晰,“是……置换。”

工藤新一一怔。

稻荷狩继续用她那破碎但精准的语言解释:“戒指……一直有毒。暗格,是保护层。凶手……知道死者习惯。在特定的温度、湿度下……暗格材质会轻微变形,泄露。触发条件……是环境,不是接触。”

她指向那个金属雕塑:“毒素……挥发性。通过空调气流,被引导……经过雕塑叶片,加速扩散……被死者吸入。握手……只是误导,掩盖戒指本身才是毒源的事实。”

整个调查方向被瞬间扭转!工藤新一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他一直纠结于握手瞬间的机关,却忽略了戒指本身可能就是一个“环境触发式”的毒物载体!凶手根本不需要在握手时做任何小动作,他只需要确保死者在那特定的时间、戴着那枚戒指、处于这个被精心调整过温湿度的环境中!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工藤新一结合稻荷狩指出的“环境杀人”手法,重新审视嫌疑人和现场布置,很快找出了唯一有能力且知晓这个展厅环境控制系统、并能在戒指上做手脚的人——死者的私人艺术顾问。

案件再次在两人的“合作”下迅速解决。

美术馆外,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灯映照着天空,带来一种虚幻的光明。

工藤新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身旁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少女。晚风吹起她几缕白色的发丝,拂过她瑰丽却缺乏温度的眼眸。

“又一次……”工藤开口,声音带着破案后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如果没有你指出那个‘环境触发’的关键,我可能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绕很久。”

稻荷狩沉默着,看着街上来往的车流,没有回应。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看”到了而已,与之前并无不同。

“稻荷同学,”工藤新一转过身,正对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发现了一件事。”

稻荷狩终于将视线从车流移到他脸上,带着一丝询问。

“我擅长将零散的线索拼凑成完整的逻辑链条,找出唯一的真相。这是我的‘推理’。”工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而你,你擅长直接看穿事件的核心,看破那些被精心设计的‘手法’和‘伪装’。这是你的‘洞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笃定:“我们两个,就像是光与影的两面。我的推理需要坚实的基点和方向,而你的洞察,能在我被表象迷惑时,为我照亮那条最直接、最本质的路径。反过来,我的推理,也能将你的‘看破’,转化为指向犯人的利箭。”

稻荷狩静静地听着,玫红色的眼瞳里映着工藤充满自信和光芒的脸。

“所以,”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提出了那个在他心中酝酿已久的想法,他伸出手,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挑战与诚挚的笑容,“要不要和我组成搭档?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和……嗯,‘平成年代的洞察者’?我们合作的话,一定能解决更多棘手的案件,阻止更多的犯罪!”

“最佳搭档”——这个词他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表露无遗。

夜风在两人之间穿梭。稻荷狩看着工藤伸出的手,那是一只属于侦探的、追求真相与正义的手。她又抬起眼,看向他充满期待的眼睛。他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要灼伤她习惯了阴影的瞳孔。

搭档?

这个词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沉重。她习惯于独自一人,习惯于沉默和观察。合作,意味着更多的交流,更多的接触,更多的……暴露。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

而且,她内心深处那片无法言说的黑暗——那个关于叔叔的、借刀杀人的冰冷记忆——让她觉得自己与“正义的搭档”这个身份格格不入。她是站在阴影里,凝视深渊的人,而工藤新一,是站在光里,试图照亮深渊的人。

他们……真的能成为“搭档”吗?

她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玫红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有困惑,有一丝微弱的、被光芒吸引的悸动,但更多的是深深的迟疑和自我保护般的疏离。

工藤新一的手悬在半空,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对于稻荷狩而言,接受这样一个提议,可能需要跨越比破解任何复杂案件都更艰难的内心障碍。

最终,稻荷狩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

“……我,不知道。”

她没有接受,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回避或拒绝。

这或许,已经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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