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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朋友

自从便利店和美术馆事件后,小兰和园子对稻荷狩的看法,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和些许畏惧,转变为了由衷的敬佩和一种母性的关怀。她们无法理解她那过于特殊的思维模式,却能感受到她那与世隔绝的孤独。

这天午休,稻荷狩像往常一样,带着在便利店买的饭团和纸盒装牛奶,走向她惯常独处的教学楼后方那片很少有人经过的小庭院。然而,今天那里正在进行园艺部的活动,嘈杂而人多。

她站在通往庭院的小径入口,看着里面熙攘的人群,脚步顿住了。玫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扰。她的“安全据点”被占据了。

就在她犹豫着是回教室还是另寻他处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稻荷同学?”

稻荷狩身体微僵,缓缓回头,看到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站在一起,小兰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小的便当盒。

“那里好像很吵呢,”小兰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指了指上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天台?那里很安静,视野也很好。”

园子也难得没有大声喧哗,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尝试性的友好。

稻荷狩下意识地想拒绝。天台意味着封闭空间内的近距离接触,意味着可能需要对话,这超出了她的舒适区。她攥紧了手里的饭团包装纸,嘴唇微动,那个“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当她看到小兰那双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紫色眼眸,以及园子那虽然直接却并无恶意的目光时,那个拒绝的字眼卡住了。她想起了美术馆外工藤说的话,想起了安室透递过来的那瓶蜂蜜牛奶……一种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对于“连接”的渴望,在她心底深处动了一下。

她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小兰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了些:“那我们走吧!”

天台上果然如小兰所说,空旷而安静,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三人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下。小兰打开便当盒,里面是精心制作的饭团、玉子烧、炸鸡块和蔬菜沙拉,色彩搭配得令人食指大动。园子也拿出了自己豪华的三层便当。

相比之下,稻荷狩手中那个塑料包装的饭团和牛奶,显得格外简陋和孤独。

“稻荷同学,总是吃便利店的饭团吗?”小兰轻声问道,语气里没有评判,只有关心,“不介意的话,尝尝我做的玉子烧吧?我放了柴鱼高汤,味道应该还不错。”

她将一个金黄诱人的玉子烧块夹到一个干净的小盖子上,递到稻荷狩面前。

稻荷狩看着那块陌生的食物,又看了看小兰充满善意的脸,有些无措。接受别人的食物,对她而言是一项复杂的社交挑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园子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语气是典型的园子式直接:“哎呀,你不用想那么多啦!小兰的手艺可是超棒的,工藤那家伙想吃都经常吃不到呢!快尝尝看!”

也许是“工藤”这个名字刺激了一下,也许是玉子烧的香气确实勾起了她一丝好奇,稻荷狩迟疑地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块玉子烧,慢慢地送入口中。

柔软、微甜、带着柴鱼汤的鲜味……是一种温暖而复杂的味道,与她熟悉的、味道单一的饭团截然不同。

“……谢谢。”她咽下食物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眼睛没有看小兰,而是盯着地面。

“不客气!”小兰开心地笑了。

园子也凑过来,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学校里最新的八卦,哪个老师结婚了,哪个班的男生在组建乐队等等。稻荷狩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既不回应也不提问,仿佛一个局外人。

但小兰和园子似乎并不介意。她们习惯了工藤新一有时候沉浸在自己推理世界里的样子,对于稻荷狩的沉默,她们给予了最大的包容。她们继续聊着,偶尔也会试图将话题引向稻荷狩可能感兴趣的方面,比如最近新出的悬疑小说或者电影,虽然得到的回应依旧寥寥。

然而,在园子说到兴奋处,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牛奶盒,乳白色的液体眼看就要流到稻荷狩的裙子上时——

稻荷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极快地伸手扶住了倒下的牛奶盒,动作精准而迅速,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这突如其来的、与平时迟缓沉默截然不同的敏捷反应,让园子和小兰都愣了一下。

稻荷狩自己也愣了一下,她看着自己被牛奶浸湿了一点的手指,沉默地拿出纸巾擦拭。

“……反应好快啊,稻荷同学。”小兰由衷地赞叹道。

稻荷狩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解释,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只是,看到了轨迹。预判……可能性。”

园子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般拍手道:“啊!我懂了!就像你看穿那些犯罪手法一样,你也能预判牛奶会倒下来对吧?好厉害!这算是另一种才能吧!”

这种将她的“异常”直接定义为“才能”的说法,让稻荷狩感到一丝陌生。她抬起头,看向园子,后者正对她露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那一刻,天台的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操场上隐约的喧闹声。稻荷狩看着小兰温柔的笑容和园子爽朗的笑容,看着面前色彩缤纷的便当,再感受着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玉子烧的余味……

一种极其细微的、近乎暖意的感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最外层涟漪,在她那片冰冷沉寂的心湖中,极轻地荡漾了一下。

虽然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虽然社交依旧让她感到疲惫,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迫切地想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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