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南景的车刚停进小区车库,就看到楼道口的灯亮着——母亲大概是一直站在窗边等他。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外套,推开车门,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打开家门的瞬间,客厅里的暖气夹杂着茶香扑面而来,却没带来丝毫暖意。
张宇和他父母坐在沙发上,张母手里端着茶杯,杯沿还冒着热气。
张父靠在沙发背上,脸色沉得像锅底。
张宇坐在两人中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看起来有些局促。
听到开门声,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邢南景。
张母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南景,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言思的女生走得很近?就是高中时跟张宇传过谣言的那个女生?她高中时名声可不太好,心思多着呢,你别被她的表面功夫骗了!”
邢南景没换鞋,也没坐,就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张母身上,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阿姨,说话请注意分寸。言思是个好女孩,聪明、努力,也很善良。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您不能用过去的误会来诋毁她。”
“不是她的错?”张父猛地拍了下沙发扶手,声音提高了些,“邢南景,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当年矫情,非要拒绝张宇,张宇能心情不好,能跟同学吵架?那些谣言能传起来?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
邢南景皱紧眉头,刚想反驳,门铃突然响了,打破了客厅里的僵持。
他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去开门——不管是谁,至少能暂时缓解眼下的气氛。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温澄。她手里提着两盒包装精致的水果,看到邢南景,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南景,我听我妈说张叔叔张阿姨来了,刚好我今天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就顺道过来看看,给叔叔阿姨带了点水果。”
她说着,不等邢南景回应,就侧身走进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自然地走到邢南景身边,悄悄用手指拉了下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别冲动,张叔叔张阿姨在气头上,跟他们硬碰硬没用,我帮你打圆场。”
邢南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说话,却在温澄松手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他知道温澄的性子,看似温柔懂事,实则很会利用别人的情绪,他怕她待会儿说的话,会比张宇父母的指责更让他难堪。
温澄没察觉他的疏离,转身看向张宇父母,语气亲昵得像自家晚辈:“张叔叔,张阿姨,好久不见,你们身体还好吧?我妈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好久没跟你们一起喝茶了,等过段时间有空,咱们两家人一起聚聚?”
张母本来还带着怒气,看到温澄,脸色缓和了些,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还是小澄懂事,会说话。不像有些人,明明是学生,却总跟老师走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别的心思。”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邢南景一眼。
温澄顺着她的话头,轻轻拍了拍张母的手,语气带着点“贴心”的提醒:“阿姨,其实当年的事我也知道点。言思那女生吧,就是性子太倔,认定的事不肯松口,也不是故意惹张宇不高兴,就是不懂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不过南景现在是大学教授,确实该跟学生保持点距离,免得被人说闲话,影响他的名声。”
她这话看似在帮言思解释,实则把“谣言责任”推给了言思的“性子”,还暗指言思和邢南景走得近“影响名声”。
邢南景听得心里一沉,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温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事不用别人插手,也不用别人替我‘操心’。”
温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指攥了攥衣角,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却很快掩饰过去,对着张母笑了笑:“阿姨,您别介意,南景就是最近备课太累,心情有点不好。”
张母却很受用温澄的话,拍着她的手说:“我知道,还是你懂事儿,不像有些人,分不清好坏。南景,你听听小澄的话,跟那个言思保持距离,对你没坏处!”
邢南景没再跟他们争执——他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张宇父母认定了是言思的错,温澄又在旁边煽风点火,继续争论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转身朝着书房走去,关门前,目光落在张宇身上,语气严肃:“张宇,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查清楚,给言思一个交代。你们要是再敢在背后诋毁她,别怪我不顾两家这么多年的情面。”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书房门,把客厅里的声音隔绝在外。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摊开的《刑法学》教材上。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没想到张宇的父母会这么不讲理,更没想到温澄会在这个时候插一脚,把事情搅得更乱。
他拿出手机,想给言思发条消息,问问她有没有收到温澄的好友申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却又怕自己的消息会让她更担心。
手指在屏幕上悬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点开了周子扬的微信朋友圈——他记得上次在操场,周子扬说过“我会照顾好言思”,他想看看言思现在怎么样了。
朋友圈的最新一条是周子扬半小时前发的:“宿舍楼下的姜茶,希望收到的人能暖一点,别再让人心疼了。”配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袋红糖姜茶,放在宿管阿姨的值班室窗台上,阳光落在袋子上,泛着暖光。
邢南景盯着那张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周子扬说的“收到的人”是言思,也知道周子扬是在担心她。
他想起刚才在医务室,周子扬悄悄给言思买葡萄糖却不留名字。
想起在操场,周子扬把外套披在言思肩上。
想起他给周子扬发消息,周子扬回复“我会保护好她”——他突然觉得,在照顾言思这件事上,他好像比周子扬差了很多。
他打开和周子扬的微信对话框,想跟他说“谢谢”,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轻,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在书桌上,走到书架前,拿出一个旧相册。
相册是高中时的,里面夹着很多老照片——有他和言思的合影,有班级聚餐的照片,还有几张他和温澄的照片,都是高中时拍的。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张被折起来的照片——是高中时的言思,她坐在图书馆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眉毛偶尔轻轻皱起,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看起来很安静。
这张照片是他偷偷拍的,那时候他还不认识言思,只是觉得这个女生很特别,看书的时候很专注沉浸,不像很多女生那样吵吵闹闹心不在焉。
他把照片摊开,手指拂过言思的脸,心里默默想着:言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管用多久,我都会查清楚当年的事,还你一个清白,不会再让你因为那些谣言受伤害。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是母亲的声音:“南景,出来吃点水果吧,别饿坏了。张宇他们已经走了,你爸在跟张叔叔说话,没什么事了。”
邢南景把照片放回相册,收进书架里,走到门口打开门。
母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脸色带着点担心:“南景,别跟你张叔叔阿姨生气,他们也是为了张宇好。不过那个言思,你真的了解她吗?别太冲动。”
“妈,我了解她,”邢南景接过水果盘,语气很坚定,“她是个好女孩,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您放心,我不会做冲动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母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好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跟家里说,别自己扛着。”
邢南景点点头,看着母亲离开,才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他点开和温澄的微信对话框,发了条消息:“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张宇父母那边,你也别再插手,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书桌上,拿起那本《刑法学》教材,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想起言思在考场里苍白的脸,想起她在梧桐道上掉眼泪的样子,想起她收到姜茶时可能会有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既有愧疚,也有坚定。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难走,张宇父母的反对,温澄的纠缠,还有他和言思之间的身份差距,都是需要面对的问题。
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矛盾和犹豫,他要保护好言思,要查清楚当年的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言思是个好女孩,不该被那些谣言诋毁。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照亮了教材上的字迹,也照亮了邢南景眼底的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教材的空白处写下一行字:“言思,别怕,有我在。”
这行字,既是写给言思的,也是写给自己的——他要让自己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能让言思再受委屈,更不能让她对好不容易的新开始失望。
而另一边,言思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手机里温澄的微信头像,心里既紧张又不安。
温澄还没发消息过来,可她知道,温澄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可她也没那么好拿捏。
她拿起桌上的红糖姜茶,又泡了一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暖的很贴心。
她想起刚才在梧桐道上,邢南景说“我既想靠近你,又怕伤害你”,心里既有期待,也有坚定。
她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但她一定会一直勇敢地面对。
她拿起手机,给周子扬发了条微信:“谢谢你的姜茶,很暖,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没过几秒,周子扬就回复了:“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看着回复,言思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的不安渐渐被坚定取代——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她都不会怕,因为她知道,有很多人在陪着她,在支持她,在保护她。
夜色慢慢笼罩了校园,宿舍里的灯亮着,温暖而明亮。
而邢南景家的书房里,邢南景终于放下了教材,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找张宇谈谈,要查当年的谣言,要跟温澄划清界限,还要告诉言思,他会保护她。
他拿出手机,给言思发了条消息:“言思,别担心,张宇父母那边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放在口袋里,转身走到书桌前,重新拿起笔——他要为了言思,为了自己,勇敢地面对所有的困难,不会退缩,不会犹豫。
窗外的夜色很浓,却挡不住书房里的光,也挡不住邢南景眼底的坚定。
他相信,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勇敢一点,就一定能保护好言思,一定能让那些谣言烟消云散,一定能和言思一起,走向那个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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