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鸟在哪颗树上，但村民所到之处，所有的树都会被砍倒。
没过多久，受惊的鸟振翅而飞，被村民用简易弹弓和石头砸倒在地。
顿时所有人一拥而上，轮番击打那只可怜的黑色的鸟。
它倒在血泊中，冉舟觉得它像一个被砸破脑袋的人，只有痉挛着张开的翅膀昭示它三秒钟前还活着，然后它在众人的注视下彻底不动了。
“你的诅咒被解决了，癞子。”
有人恭喜那名手上带着鸟屎的男人，后者也露出喜悦的神情，仿佛解决了天大的坏事。
“哈哈哈！”
人群外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疯疯癫癫的老人朝他们走来，怜悯地看着他们。
“你们这样做是错误的，诅咒不仅不会解除，还会变成报应回来找你们。你们相信了那条恶毒的蛇，却不知道，那条蛇才是带来诅咒的怪物啊！”
村民反驳：“你说什么呢，蛇是土地神的象征，也是我们的圣物。”
也有人更直白：“老东西，你怎么还没死？”
“是啊，真奇怪，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只有一个人犹豫着喊出了他的身份：“老村长，您还是别继续和大家作对了，对您没好处。”
这疯老头子是村长？
冉舟被这条信息惊得抬了下眼，好在村民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是啊，要不是尊重你爹对村子里的付出，我们早就把你赶出村子了。”
周围人都在附和。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打动老人，他露出古怪又癫狂的笑容，很难想象一个老头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一口气吼出一大段话。
“事实会证明我才是真正的代行者！我是土地神真正垂青的对象！我不是蛇！我是人类！而你们，是怪物！”
“你们会遭报应的！”
人群走出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把手中的锄头高高举起，朝老人砸去，“让你诅咒我！让你诅咒我！老废物，这是你自找的！”
老人倒在地上，和那只黑鸟一样，呻吟着，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用干涸的嗓子发出不甘的低吼。
“我才是真的……”
几个人过来拉住打他的男人，好歹把人拉住，没有当场打死老人。未免再次发生冲突，这群人把老人丢在原地，离开去大圆塔。
“荒唐……荒唐……”
老人还在念叨。
人群带着汗臭，来到大圆塔外。
“喂，”这时有人抓住一直跟在队伍里的冉舟的衣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张酱油色的脸蛋给了冉舟很大的视觉冲击，“你小子跟着我们做什么？
“这不明显吗？”
冉舟坦然地挥开柴达的手，“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而且，我对它很感兴趣，所以，我准备加入你们。”
柴达这个男人一开始看起来很不着调，因此大部分玩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二郎身上，却忘了柴达也是负责把外人带进来的一员。
这个男人比二郎更狡猾。
“什么秘密？”柴达视线凑近，企图找出他撒谎的证据。
冉舟笑了，环顾周围的村民，低声在柴达耳边吐出四个字。
“祭祀，蛇人。”
柴达恍然大悟，“你这个民俗学家还挺有本事，真让你查到一点东西。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奔着这个来的呢。”
他别有深意地在最后几个字上咬得很重。
冉舟气定神闲，“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好事，反而很乐意看到你们顺利完成仪式。我这辈子一直想看看真正的神术。”
柴达点头，“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带你去见蛇婆婆。”
他迈步进入大圆塔，剩下的村民却不敢贸然进入，都在门口等待。过了几分钟，柴达重新出现，朝冉舟招招手，“过来，蛇婆婆叫你。”
冉舟跟柴达绕到土地庙后面的屋子里，蛇婆婆坐在客厅等他。
他站到蛇婆婆身前，低着头俯视她，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上微笑。
蛇婆婆朝柴达使了个眼色，他恭顺地离开。
她放下手中杯壁带着渣滓的茶杯，眯起眼睛，“原来你不是民俗学家，是寻仙者。”
“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您都不需要惊讶，”冉舟微微鞠躬，“您是这个村子里最厉害的人，只要您想，我们的命都捏在您手上，不是吗？”
蛇婆婆呵呵笑，这回说话时喉咙里像卡着骨头，声音很怪。
再一看，她的眼睛变成了竖瞳，不再是青白色瞎子眼。
“既然知道，你还敢来，不怕惹怒我？”
“长生。”冉舟镇定地说，“我想见证长生，为此，一点危险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村子。”她慢慢地说着，站起身，递给冉舟一杯茶。
“喝吧，算是我的一点见面礼。”
浓稠的褐色的液体在深黄色木质茶杯中打着转儿，不见一丝茶叶。
冉舟接过茶杯，轻轻摇晃，褐色在杯中像血一样流动，“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知道它的来源和原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的探索精神，我大概没法发现你们的秘密。”
蛇婆婆定定地看着他。
“年轻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闭着眼睛喝下去，它就是正常的酥油茶，不要胡思乱想。”
冉舟听从她的话，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茶水”的味道很怪，火辣辣的，就像他听说过的一种特殊的酒水，将新鲜的蛇的心脏剖出，扔进酒杯中，让人连心脏带酒一口吞下。
但这杯“茶”不是酒精，只是加入了某些草药模拟出类似麻痹的效果。
咽下去后，冉舟皱着眉头，开玩笑般对蛇婆婆说：“我要是能知道这种茶的配方，以后就可以自己制作了，不管我去哪里都行，但我不知道的话，就得一直待在村子里了。”
“那就一直待在村子里吧，”蛇婆婆坐了回去，“这种茶的原料只有村子里才有。”
“我明白了。”
冉舟放下茶杯。
苦涩的怪味依旧残留在嘴里，无论是毒药还是仙药，他都必须喝下去，还不能对蛇婆婆表现出异常。
他的思维在胡乱中抽空开了个小差，这就像在酒桌上遇到领导敬酒，对吧？有时候不用上班也能体验到这种压迫感，无论吃喝的是什么，无论被要求做什么，当别人要求你干你还无法拒绝的时候，异常就发生了。
有的人在吃过压迫的苦后会拼命地往上爬，翻身做地主后用同样的方式压迫其他人。当在梦想实现之前，他将长期被压迫着。
他说的是他，蛇婆婆，村民。
【SAN值：67】
“那么，它的作用是？”
“可以让你变得更健康。”
“好吧。”冉舟看了一眼天色，大圆塔内已经全黑了，就像从下午突然跳到午夜，“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怀疑我的。”
“有空再来。”蛇婆婆发出善意的邀请。
离开屋子，冉舟看了一眼土地庙，庙中依然冷清清的，大圆塔内的秘密全都被它看在眼中，它却无能为力。
晚餐依旧是在二郎家解决，村民送来了野兔，做成很大一盘，此外还有那只小鸟，怪异地和瓜藤炒在一碗里。
除了二郎，没人动那道菜。
饭后，张彩神神秘秘地拉住冉舟，“你去哪儿了？”
冉舟没什么精神地偏着头，“在反派面前刷点好感度，让自己别死得那么快。”
喝了那杯茶后困意不断袭来，他再次打了个哈欠，朝张彩摆摆手，“没什么新消息，我先回去睡觉了。”
张彩便跟他边走边聊。
这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女人表面粗枝大叶，实际也有精明之处，冉舟说没信息，她不怎么相信，旁敲侧击，一副非得问出东西来才罢休的架势。
冉舟被她问得烦了，最后告诉她自己是怎么和蛇婆婆搭上关系，她才不做声了，也没说要去找蛇婆婆之类的话。
毕竟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茶太可疑，怎么听都不像能喝的。
走到木楼，她便离开，冉舟回房，依旧是将门窗挡好，免得有东西进来。
虽然和蛇婆婆达成同盟，但那东西可不一定有神志，冉舟不能肯定它不吃到嘴的肥肉。
洗漱后，他吹灭蜡烛，躺在燥热的床上。
蛇婆婆没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甚至可能更希望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一起举行祭祀活动。
而巨蛇小黄的心愿是结束祭祀。
小黄并非一直住在井下，村民都说它很久以前生活在地面上，但是后来它消失了，藏在水井中，还吞吃了被扔进水井的婴儿尸体。
但它依旧很温柔，没有攻击人类，即使是不是村民。
蛇的脑袋里会思考什么呢？
今夜的屋顶无比安静。
冉舟想了半天，产生一个荒诞又合理的念头。
它爱着每一个村民，尤其是孩子……它顺从了婴儿的愿望？
那些婴儿，不久前它们还在羊水里、母亲的腹部、肚皮下，闭着眼睛，通过脐带汲取营养、温暖与爱意，出生后，它们却被丢进冰冷空旷的水井。
因为是畸形，所以是坏孩子，所以要被丢进水井，以祈求未来出生的孩子不是畸形。
而巨蛇，已经通过善举修炼出双角成为伪龙，却为了满足婴儿的愿望，吞吃了他们，失去了化龙的机缘。
借用了一些故事传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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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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