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的人都被庄栋的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转眼间,队伍里少了三个人。
接下来,还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虽然队伍之前就容易陷入沉默,但沉默到现在这种样子,也十分不寻常。
沉默中,冉舟在思考“鲁利姆·夏克洛斯”。
冉舟不知道这个反复出现的名字代表哪位古神,反正听着不是国内的神明。考虑到这个名字或许在某些场合能发挥一下作用。他暂且记住了。
休息时他才觉得身体又渴又饿,没有力气。
这里没有食物。
饥饿可能不会要人的命,但缺水会。
必须找到合适的水源。
他单手抚上面具,这只眼睛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站起来,“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安全的水源。”
祭司和女巫也站起来。
女巫的一只脚有些吃力地行走,她说是刚才跑的时候抽筋了。得知冉舟是要去找水源,他们便表示要一起。
他们进来时遇见过溪流,这边不远处果然也有水源,只不过很细小,水沟不到半米宽,仿佛随时会断流。
冉舟用右眼看过,确认水里没有虫子,才敢鞠起一捧,品尝甘甜清爽的滋味。
祭司把其他人也叫过来。
估摸着已经到下午,没有人想继续跋涉。
于是冉舟建议大家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睡一觉,补充精力,准备应对晚上的作战。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中的白色消失,夜幕以近乎奔跑的速度涌来,吞噬森林中的一切。
这里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今晚没有安全区。”余心馨低声重复着惩罚内容,声音里带着紧张。
她手中跳跃起一小簇火焰,既是照明,也是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
“那就只能躲,或者跑。”文建辉感叹了一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都提高警惕,任何动静都不能放过。”
饥饿感在寒冷的夜晚变得尖锐,如同细小的钩子在胃里拉扯。
疲惫和恐惧混合在一起,让人的反应变得迟钝。
冉舟靠着一棵冰冷粘腻的树干,睡醒后,右眼的幻肢痛并未消失,反而在冰冷中存在感越来越强。
突然,细微的、湿滑的摩擦声,从极远处飘来。
所有人的身体瞬间绷紧。
摩擦声渐渐变得清晰,还夹杂着粘稠、湿滑的拖拽声,连绵不绝,从四面八方靠近。
“来了……”崔侠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尽管知道这可能毫无意义。
冉舟的右眼猛地传来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捂住眼睛,稍长的碎发盖住面具上的孔洞。
在一瞬间的剧痛中,他透过指缝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许多苍白、冰冷的光点。是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泥人正朝这边靠近。
还有……那条他们见过的肥硕虫子。
冉舟借着眼珠带来的“透视”功能,这才看清它的全貌。它就像蚁后,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饥饿和疲惫,玩家如同惊弓之鸟,三三两两分开逃窜。
这是大家早就约定好的,既然是逃命,那就各凭本事,人多了反而互相拖累,不太方便。
黑暗里根本辨不清方向,所有人都只能凭借着对那索命之声的恐惧,拼命远离。
因此,谁能活下来,都看运气。
有人在踉跄跌倒,又连滚带爬地起来继续狂奔。
有人不小心撞在树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缓解疼痛,只管继续跑。
冉舟状态不佳,逃跑速度慢了一点。
身后那湿滑的蠕动声和拖拽声如影随形,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脖颈后吹着冰冷的寒气。
“咕噜……咕噜……”
从泥人身体里传来的动静,像是某种巨大的、粘满粘液的器官在收缩蠕动。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从队伍侧后方传来。
有人被追上了!
没人敢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但那骤然响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和血肉被撕裂的湿响,如同一剂肾上腺素,刺激着所有人爆发出更快的速度。
冉舟的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
他拼命奔跑,右眼的疼痛迎风而长,他从来不知道奔跑时带起来的风会对人的眼球造成这么大的痛苦。
但在疼痛中,他的右眼奇异地发着光,赋予他无比清晰的视野,让他在黑暗中避开致命的障碍和森林设下的陷阱。
胃部很痛,呕吐感如同潮水般一遍遍涌来。胃里什么都没有,吐不出来,那种感觉很难受。尤其现在还在颠簸,更加折磨人。
冉舟回头看了一眼。
追着他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只巨大的灰白虫子。
它所到之处,无数小虫子飞奔而来,成为它的一部分,黑暗似乎都被它们身上散发的冰冷苍白污染,于是整个森林都能看见它的轨迹。
“鲁利姆·夏克洛斯……”冉舟看着它灰白身躯上的四对鼓起的复眼,不自觉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失言。
他不该随便念出那个名字。
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心脏一阵狂跳,渐渐呼吸不畅,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空灵而又有些熟悉的语调。
大虫子停下了脚步,口器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鲁尼索亚查卜拉西在上……新的守门人……尔愿为之何物……”
“是否已做好准备……”
冉舟瞪大了眼睛。
白天降下突如其来的黑暗的时候,他就听到过这个声音,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声音竟然是由大虫子发出来的。
它说话口齿不清,但它说的“鲁尼索亚查卜拉西”和“鲁利姆·夏克洛斯”应该是同一个名字。
它称我为新的守门人,恐怕就是因为这只眼珠。
冉舟一顿头脑风暴后大着胆子停下脚步。
他“表露身份”后,大虫子好像对他失去了攻击意图。不对,或许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攻击而追上来的。
更像是为了与他对话。
庞大、苍白的身躯静立在黑暗中,如同一条凝固的死亡之河。四对鼓胀的复眼“注视”着冉舟,口器开合间,粘稠的液体滴落,腥味浓厚,让人喘不过气。
其他人那边,泥人多得成灾。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右眼的幻痛与此刻的紧张交织,让冉舟的思维却异常清晰。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SAN值却跌至50以下。
“你要做什么?”
“……门扉需稳固,旧印需擦拭。吾等守候在古神身畔,待祂彻底苏醒,便是覆灭一切之时。”
它说话含糊不清,语气依旧温柔到如同幻梦,那种空灵又朦胧的感觉让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不可扭转的神谕。
不过它的意思好像是“旧的守门人死了,你现在是新的守门人,所以你要代替它行使职责”。
冉舟心里镇定了几分。
只要它能交流,他就有机会从它口中套取信息。
他仿照大虫子的口吻,借用一些听起来比较高级的词汇,说:“我既为新任,须知旧例。守候其间的禁忌为何?”
他不敢直接问“怎么杀掉你的神”,只能旁敲侧击,询问“禁忌”,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一位谨慎的守门人在履行职责前的询问。
大虫子的身躯微微蠕动,发出湿滑的摩擦声。它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不可直视神之真容,除非已非己身……触怒古神,你将被吞噬,成为饵料……”
“那么,如何去往古神所在?”冉舟继续试探。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咕噜声,仿佛在牙牙学语的孩子,“献上鲜活的温暖……穿行血肉长廊……方可触及神眠之地……”
冉舟心中一沉。
献祭竟然是必须的吗?
“血肉长廊是什么?”
大虫子的众多节肢轻微摆动,排列整齐,张开深渊巨口:“我的嘴里……”
别说造型接受不了,就凭大虫子是由那些小虫子构成的……奇怪,它嘴里好像没有看到小虫子爬进去?
冉舟清楚地看见,大虫子嘴里比地面上干净,至少没有小虫子。
“你是什么身份?”
“吾乃……神之延伸,万千子嗣之母……巡行于地表,为神收集恐惧的养料……”
看来那些小虫子很可能就是它的“子嗣”。
它喜欢恐惧?这似乎是所有邪神的共性。
冉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恐惧它,能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几乎像是绝望中的自我安慰。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另一声凄厉的惨叫。
泥人们用“退化”的肢体行走在土地上,联合围攻,仿佛享受着追猎的乐趣。
饥饿、寒冷、恐惧、绝望。
这场惩罚游戏,玩家连一丝胜算都看不到,只能等待被那些生物吞没。
可是人类总是不服输的,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窝囊。
余心馨化作火焰,和游云卿配合,和泥人拉开了安全距离。
“他们……很强,养料……”
大虫子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转向。显然,在它看来,捕猎和收集“养料”才是优先级更高的事情。那湿滑的蠕动声和拖拽声再次响起,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快速远去。
冉舟心中一惊。它一旦离开,很可能会去追杀其他人。
可他无法阻止眼前的存在。
这就是弱者的可悲之处。
冉舟咬紧牙关,忍受着眼睛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跟在大虫子身后,踉跄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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