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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玫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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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沙哑的尾音还在破败小屋的尘埃里震颤,故笙迟已经掐断了通讯。那部老式手机在她掌心冰凉,像一块沉入深海的铁。没有寒暄,没有确认,只有猎食者锁定猎物时冰冷而精准的指令。她报出了西林巷7号这个锈迹斑斑的坐标,像抛出一根带着倒刺的鱼钩。

时间成了最奢侈又最急迫的消耗品。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锋利的冰凌刮过神经,带走的是周于念在药物与监控下残存的体温。故笙迟像一台被强行启动的机器,动作快得近乎痉挛。她掀开桌上那几个蒙尘的纸箱,无视那叠象征着逃亡的现金,手指精准地抓住那几个冰冷的移动硬盘,塞进怀里日记本旁边的内袋。硬质的边角硌着肋骨,是念念交付的重量。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块洗不干净的脏抹布。她撕开糊在窗户上的旧报纸,缝隙里透进的光线浑浊而吝啬。巷子依旧死寂,但这份死寂下蛰伏着风暴来临前的巨大张力。她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背靠着布满霉斑的墙壁,眼睛死死盯着巷口的方向,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属于这腐朽之地的声响。

老鬼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没有引擎的咆哮,只有一辆几乎散架的、没有牌照的破旧三轮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进西林巷口,停在7号后窗的阴影里。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不高,精瘦,裹在一件油腻腻的军绿色棉大衣里,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截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的胡茬。他走路有点跛,但脚步落地极轻,像一只踩着肉垫的老猫。那双从帽檐阴影下扫视过来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得像淬了毒的针,瞬间锁定了二楼窗口故笙迟的脸。

没有询问,没有自我介绍。老鬼只是抬了抬下巴,一个无声的示意。

故笙迟立刻抓起桌上那个装着证据硬盘的布袋,毫不犹豫地从破窗钻出,顺着墙根溜下。动作牵动着手臂和膝盖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东西。”老鬼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伸出的手枯瘦,关节粗大。

故笙迟将布袋递过去。老鬼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他那件油腻大衣的内袋,动作快得像变魔术。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故笙迟狼狈不堪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脖子上那道被泥土和干涸血迹半掩的新月疤痕上,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冰冷。

“上车。”他言简意赅,转身就走向那辆破三轮。

“等等!”故笙迟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还有一个人!在青山!周于念!她是关键证人!她……”

“知道。”老鬼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她活不过今天下午的手术。”

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故笙迟的耳膜!她浑身剧震,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一阵发黑!手术?!什么手术?!下午?!

“你说什么?!”她猛地抓住老鬼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油腻的棉衣里,“什么手术?!她怎么了?!”

老鬼像甩开一块破布一样轻易地挣开她的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周牧野的最终方案。清除‘不稳定源’。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顶层特殊手术室。郑宏亲自‘监工’。”他顿了顿,看着故笙迟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剧烈颤抖的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你现在冲回去,就是送死,顺带把证据也搭上。唯一能救她的路,就是把这东西,”他拍了拍藏硬盘的内袋,“变成砸碎他们脑袋的锤子。赶在三点之前。”

下午三点!

顶层特殊手术室!

清除!

这几个词像淬毒的子弹,在故笙迟脑海里疯狂炸开!周于念日记里那些关于“清除不稳定因子”的冰冷记录瞬间变得无比具体而血腥!念念……念念正在被推向手术台!被她的亲生父亲!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愤怒瞬间将她吞噬!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巷口,冲向那座吞噬了她和念念十三年光阴的魔窟!但老鬼那双冰冷麻木的眼睛,像一盆刺骨的冰水,浇熄了她失控的冲动。

他说的没错。冲回去,是送死。是辜负念念用命换来的证据,是让张师傅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我能做什么?”故笙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得不像人声,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告诉我!怎么才能最快!砸烂他们!”

老鬼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赞赏。“上车。”他再次命令,率先爬上了三轮车驾驶座那摇摇欲坠的破椅子。

破旧的三轮车在清晨冷清的街道上颠簸前行,引擎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嘶鸣。老鬼开车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阴鸷而精准,专挑最偏僻无人的小路,像一条在阴影里穿行的毒蛇。车厢里弥漫着机油、劣质烟草和陈年垃圾混合的刺鼻气味。

故笙迟蜷缩在冰冷的金属车厢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星空蓝的日记本,仿佛那是她与念念之间唯一的连接。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破败街景模糊成一片灰黄的色块。她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疯狂地整合着所有信息:周于念的日记、服务器里的数据、老鬼的情报……目标只有一个——在下午三点之前,用最猛烈的火力,将青山疗养院这座魔窟彻底炸上天!

时间,下午三点。

地点,顶层特殊手术室。

执行者,郑宏。

目标,清除周于念。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上。

“顶层手术室……结构图……通风……监控死角……”故笙迟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日记本硬壳的边缘,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老鬼佝偻的后背,“手术室的弱点!一定有!周牧野那种变态,他的‘圣坛’不可能没有后门!”

老鬼没有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那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意外。“后门没有。”他声音沙哑,“但‘圣坛’有扇‘玫瑰窗’。”

玫瑰窗?!

故笙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周于念日记里反复出现的暴雨夜、教堂彩窗、碎玻璃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还有录像带里她痛苦的低语:“又梦见那片玫瑰窗了……”

“那不是装饰,”老鬼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冰冷地钻进她的耳朵,“是早期实验的观察口之一。单向玻璃后面连着一条废弃的紧急通道,直通楼外消防梯。通道入口在手术室隔壁的器械准备室,被一个活动柜挡着。柜子后面,有个老式的机械密码锁,四位数。”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密码……据说是周牧野宝贝女儿第一次‘成功’完成实验的日子。”

第一次成功完成实验的日子?!

故笙迟的呼吸瞬间停滞!一个日期!一个被周牧野视为里程碑、被周于念视为噩梦开端的日期!周于念的日记……她一定记录过!在哪里?!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翻开怀里那本星空蓝的日记本!手指颤抖着,在那些浸透痛苦的字迹间飞速掠过!纸张哗哗作响,灰尘在昏暗的车厢里飞扬。

【X月X日雨】

父亲说,今天是里程碑。他第一次成功‘稳定’了我的脑波,在强刺激下。代价是…我失去了48小时的记忆。醒来时,只记得窗外暴雨如注,彩色的光透过玫瑰窗…还有…手腕上注射留下的淤青。他称之为‘净化’。

日期!没有具体日期!

故笙迟的心沉了下去!周于念为了保护她,在日记里刻意模糊了关键信息!

“想想!”老鬼的声音像鞭子抽过来,“她最恨的日子!她反复梦魇的场景!那个暴雨天!”

暴雨天…玫瑰窗…碎玻璃…还有她脖子上的疤痕!

故笙迟猛地闭上眼睛!记忆的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在脑海里翻搅!冰冷的雨水…刺耳的碎裂声…温热的血顺着脖子流下…还有…一双紧紧抓住她手腕的、小而冰凉的手…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喊:“念念别怕!抓紧我!”

念念别怕…抓紧我…

那个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七岁的她!

一个模糊的画面强行挤入脑海: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念念!)蜷缩在冰冷的仪器旁,手腕上连着可怕的管子,眼神空洞而恐惧。而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她自己!),脸上沾着雨水和泥污,脖子上流着血,正死死抓着她的手,对着墙壁上一扇小小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观察窗嘶喊:“来人啊!救命!念念要死了!”

彩色玻璃…玫瑰窗!

那个日期!那个念念被第一次“成功”实验、失去记忆的日子!那个她带着伤冲进去救念念的日子!那个暴雨倾盆的日子!

“1995年…10月…3日!”故笙迟猛地睁开眼睛,嘶吼出声!眼泪随着喊声夺眶而出!是周于念的生日!也是她被父亲亲手推入地狱的开始!

老鬼佝偻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一拧油门。破三轮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咆哮,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朝着那家挂着“都市快报”破旧招牌的地下室小报,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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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青山疗养院顶层。

特殊手术室外的观察廊道,冰冷得如同停尸间。巨大的单向玻璃后,是无影灯下泛着惨白金属光泽的手术台,和各种精密而冰冷、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某种刺鼻化学制剂的味道。

周于念躺在手术台上。她的身体被拘束带牢牢固定,像一具等待解剖的标本。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只有监护仪屏幕上那条微弱起伏的绿色曲线和旁边显示着极其缓慢生命体征的数字,证明她还顽强地吊着一口气。

郑宏穿着无菌手术服,但没有戴手套。他站在观察窗前,隔着冰冷的玻璃,眼神像打量一件即将报废的精密仪器,冰冷、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即将完成任务的轻松。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脑部扫描图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SYN-01脑波活跃度再次异常升高,θ波和δ波混乱交织…药物压制效果正在减弱。”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助手看着仪器,声音透过通话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郑院,是否按计划,下午三点准时进行‘最终稳定程序’?周院长那边……”

“按原计划。”郑宏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机器合成音,“院长要的是‘纯净’的、可控的最终成果。不稳定因素必须彻底清除。准备‘净化’药剂,剂量加倍。”他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调出一个界面,上面赫然是故笙迟的档案照片,以及她脖子上那道新月疤痕的特写扫描图。“SYN-02催化剂的‘钥匙’接口残留痕迹分析完成。等01这边‘稳定’后,立刻启动02的‘容器适配’程序。院长要看到‘完美’的拼图。”

“是!”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

郑宏关闭了平板,目光再次投向手术台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苍白身影。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清除周于念,不仅是为了完成院长的命令,更是为了彻底抹掉那个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知晓太多秘密的隐患。下午三点,将是SYN-01的终点,也是他郑宏权力之路的新起点。

他转身,准备离开观察廊道。就在他脚步即将迈出门口的瞬间——

手术台上,一直沉寂如死的周于念,那只被拘束带捆在身侧、被所有人忽略的左手,食指指尖,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只手的拇指指腹,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频率和方式,缓慢地、反复地摩挲起……拘束带冰冷的皮革边缘。

一下。

又一下。

像黑暗中,孤独航船对遥远灯塔最后的、无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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