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发动机发出轰鸣,宛如咆哮巨兽般源源不断输出动力,轮胎碾过路面上的石子,在后车愤怒的喇叭声中疾驰而去。
“啊哈!”
唐扶着方向盘还没得意几秒,迎面就来了一个小土坡,轮胎驶过时整个越野车猛地向上一颠,差点没给他颠出脑震荡。
诺休盘腿稳稳坐在后座,早有预料般伸手垫在头顶,避免了自己脑袋长包的惨剧。
颈窝处的小黑鸟被颠得醒过来,“啾啾啾”地向诺休控诉。
“你是不是忘了车上还有两个伤员?”
诺休撑着下巴,一手戳着小黑鸟圆滚滚的身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唐咳嗽几声:“这路绝对有问题!”
离开禁猎区后又经过好几个城镇,已经渐渐接近弥赛仕。
弥赛仕是北部的一所临海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然而令其脱颖而出的还是那所举世闻名的哨向学院——帕里诺。
帕里诺只针对哨兵和向导开放,最早由军部牵头组建,后来脱离军部独立,并且不归管辖哨向的塔,也不受财团集团制约。
所以它的招生面向不同阶层,灵活且自由。
这也直接导致了弥赛仕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特殊,招生时期往往是人员流动最复杂的时候。
随着他们接近弥赛仕,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等真正进城恐怕会堵得水泄不通。
诺休扫了几眼窗外,在心里算时间,照这速度估计能踩上招生的尾巴,也刚好到夏教官给他的期限。
于是他的注意重新回到精神体身上。
小黑鸟此刻正在车里活蹦乱跳,一会儿啄一口车窗,一会儿又去骚扰前面的唐,显然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都说精神体会反映出主人的性格,诺休对此表示怀疑。
他盯着那六只羽翼陷入回忆。
关于六翼神使的资料其实很少,它们几百年才出现那么几次,且每次出现时等级都是A级。
骇种与哨向共用相同的等级划分,从高到低都是SABCDEF。
这也就意味着六翼神使的相关资料都是机密。
目前除了塔之外,最有可能保存完整资料的地方就只剩下帕里诺学院。帕里诺会向塔输送优秀人才,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是一定不可能落下的。
那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进入帕里诺。
车缓缓驶入繁华的街道,在一众奢侈干净的豪车中,这辆破破烂烂布满灰尘的越野格格不入。
经过某家大酒店时,诺休无意看了一眼,随即目光一定。
“就送到这吧。”
唐疑惑地“啊”一声,但诺休已经下了车,小黑鸟被他藏在了竖起的衣领里。
唐:“你这伤还没好……”帕里诺的入学考核该咋整?
诺休一手搭着窗框,闻言弯腰对唐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好像总是这样,不动声色,不露软肋,天塌下来在他口中都能轻描淡写成一句“没事”、“没什么大事”,好像但凡真情流露就会失去主动权。
唐不由得想起捡到诺休时的场景,那是三年前,在他酒馆后旁的某条垃圾巷,少年虚弱地蜷在角落,漫天大雨使他身下的血流顺着地缝蜿蜒。
透过细密的雨帘,他看见一只鲜红而璀璨的右瞳,被极致的恨意浸染,也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唐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前方不远处,“傅府锦江”四个大字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诺休先去旁边的商场把自己拾掇干净,换了一身衣服才迈入酒店大门,他不急不缓地靠近前台,两根指关节敲了敲前台:“你好。”
大堂经理抬头,目光不由一滞,整个前台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青年一手支着头,笑意盈盈瞧着她。
他额前还有两缕发丝长及眼尾,刚好形成了两个对称的弧度,露出浓墨重彩的眉眼。
暖黄的灯光从斜侧来,倾泻在他面颊的肌肤上,这种细腻的质感并非徒然地排斥外气和水分,而是像琥珀色的花瓣一般光洁、莹润,以至于令人目眩神迷、口干舌燥。
经理愣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诺休闻言笑意更深:“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少东家吗?”
“傅少爷?”
诺休点头:“对,我找他有事。”
经理面露难色:“这,您有预约吗?傅少现在正在顶层休息。”
“我没有预约,”诺休冲她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堪称惊天巨雷,“但我是他前男友,可以帮我转告他他前男友来投靠他吗?”
经理:“……”
整个前台:“……”
十分钟后,“傅少”从顶层狂奔而下,在一众神色古怪的目光下,宛如炮弹般冲向诺休。
“诺休你疯了是不是?!”
傅澄本来想拽他衣领,对着那张脸看了三秒没下得去手,只能改为拽袖子,把对方拖进了电梯间。
“你想死能不能别拖上我?!”
一进电梯,傅少的咆哮就响彻了整个空间,诺休无奈地揉揉耳朵,状作无意地按住衣领。
“你还敢跑到酒店来?你知不知道我哥要是知道了咱俩都得被他弄死?!”
诺休后腰抵着扶手,点头表示同意:“确实。”
“那你还敢来?!”
情绪逐渐缓过来,傅澄意识到不对,狐疑地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来这什么目的?你该不会是奔着我哥来的吧?”
诺休伸出手,上挑的眼尾仿佛含着脉脉情意。
“不,我为你而来。”
“傅少还记得欠着我的那个人情吗?”
傅澄面色微微一变,只听诺休轻声说:
“帮我一个忙,我们两清,如何?”
电梯在静默中上行,又在时钟针表转过一个圈后缓缓下降,直通酒店的地下车库。
低调的黑车汇入主干道,驶向靠山临海的学院。
阴翳的黑云堆积,天光从云层中溢出洒落海面,海鸟盘旋,振翅飞往尖顶之塔。
帕里诺最标志性的建筑就是“明光塔”,能进入里面的除了帕里诺校长,就只有历代顶尖强者。
传闻明光塔之下有一颗S级骇种的能核,需要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才能压制。
步入明光塔,也算直接承认了步入之人的实力。
衣领里的小黑鸟动了几下,诺休摁了摁太阳穴,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觉醒热的后遗症。
余光里投来一道复杂的目光,诺休扭头,坦然回视过去。
傅澄从上车之后就离他远远的,大概是想到他和他哥傅承的关系又不好开口,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说好的,我带你进帕里诺里边我们就两清了。”
傅澄警惕地盯着他。
诺休失笑:“当然,我们两清了。”
顿了顿,悠悠补上一句:
“我以后都不会主动来找你的,你放心。”
傅澄不知为什么面色更差了,他愤愤瞪诺休一眼,嘲道:“你明目张胆到酒店来的事肯定传到我哥耳里了,还有你那几句胡说八道。待会我哥来了我可不会帮你说话,你自求多福吧!”
诺休一哂:“我说什么了?哦,‘前男友’啊,我好像没说我是哪个傅少的前男友吧。”
能称得上“傅少”两字的人,除了常青科技的尊贵继承人傅承,不还有面前这个仅仅因为和傅承姓名同音就被家族边缘化的、酒店继承人傅澄吗?
傅澄气得牙痒痒,对着面前这个人又发不出火,只能一口气堵在胸口里兀自顺气。
诺休没再管他,估计着时间,车一停就开门走下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色,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捏住了手腕,强势地抵在车门上。
哗啦——
车里的傅澄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拉诺休,看清来人后又猛地僵住,讷讷道:“哥?”
阴影当头罩下,诺休懒懒掀起眼皮,扯了扯嘴角:“傅少?好久不见。”
男生制服笔挺,黑金边肩线完美勾勒出高大落拓的身形。
诺休扫了他两眼,视线在对方胸前那枚代表“哨兵”的院徽上停顿几秒。
常青生物科技集团的准继承人,刚刚入学帕里诺学院的天之骄子,传闻“生人勿近”、人前沉稳大气的傅少罕见地失态,死死盯着几乎被圈在怀里的人,声音又哑又沉:“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还敢拿‘前男友’来说事,你可真是找死。”
傅承又扫了眼面色苍白不敢动弹的傅澄,冷笑:“怎么,这是傍上新靠山了?”
听得出来重点是在“前男友”上。
诺休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洗耳恭听”,等到傅少发表完“长篇大论”,他才道:“我想进帕里诺。”
傅承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顿,随即嗤笑道:“你想都别想。”
诺休依旧保持着被禁锢的姿势,听完这句话后垂下眸子,他右眼皮上有一颗很深的痣,只有在垂着眼睛时才会露出来。
那点痣很灵性,好像清楚主人的感受一样,委委屈屈地趴在那里。
傅承一眼扫过去时,有刹那的呼吸停顿。
然而那点痣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诺休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目光,弯了弯眸子,眼尾流泻出的笑宛如冰冷美艳的毒蛇,恶意地吐着信子。
诺休的声音很委屈:“傅少,你放过我好不好?”
话落,傅承就看见什么东西在诺休衣领里挪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丝细微的精神力宛如尖刀刺向他的脑海。
傅承眼神一凛,下意识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压向诺休,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宛如惊雷炸响,另一股精神力铺天盖地而来,强势地挡开傅承护住诺休。
傅承闷哼出声,连连倒退几步看向来人。
夏教官背手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们。
诺休摩挲了一下腕间的通讯器,挑眉。
来得还挺准时。
不枉他亲自导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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