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内不见天日，唯有烛火摇曳，人的影子映在灰白色的墙上明明灭灭，有如鬼火。司弥脸色惨白，眼睛耷拉着，露出的皮肤皆是青黑，若细细看去，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裂纹。他端坐在一素舆之上，旁边立着一素衣少年，这少年跪在地上端着碗，一口一口吹过药汤，再给他喂到嘴里。
红衣妖冶的女子跪在更远处，仔细看过去连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我要的东西到底何时才能拿来？”
司弥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女人，淡淡地问道。
“…教主，再给我十日，十日后是天香花灯节，到那时所有弟子倾巢而出，我可摸去内阁将那配方偷出来。”
“七日。”
司弥的声音很轻，却似毒蛇一般咬住女子的后颈，让她寒毛直竖，不敢反驳，只得连声应好。
待那女子退去以后，司弥身旁的少年方才开口。与那女子不同的是，这少年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只因他从记事起便跟着司弥，司弥在哪，他就在哪，这十一年来几乎是寸步不离。
“师父，若是我去，定然比这姐姐更有用。”
司弥青黑色如枯骨般的手抚上少年的脸庞。
“天香的天煞七珠威力无穷，我哪里舍得你去冒险。”
语毕，司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少年忙放下药碗，帮他顺气。
“我是个没有用的垂暮老人，半截身子只怕已埋入土中。这些年来我花费心思培养你、教导你，是为了有朝一日要你来传承这魔教大统，继承我的衣钵。”
“弟子定不负所托。”
少年昂起头来顺从地看着司弥，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这所谓师父的依恋。
司弥勾起唇角，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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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天香弟子将东越宁海镇里的百姓们带往万象门安家，与此同时，各派弟子陆续前来。他们假扮成卖油翁、采茶女、织布娘娘、教书先生潜伏在城中；燕归尘则带着白鸦青鹊住在天香。
天香门中弟子极为热情，姐妹们连日来领着青鹊去七色海戏水、去万蝶坪看花，给青鹊换上天香门派特制的绯蝶花翼罗衫。
白鸦仍是日复一日地练刀、打坐、修炼；他的功法在燕归尘的指点下终于突破至圆满境。
期间移花少总管来过两次，第一次只远远地看着燕归尘与白鸦二人切磋武艺，第二次来找燕归尘喝酒叙旧。燕归尘却不知为何躲着他，以为白鸦打制新的宝刀为名推拒了。
移花少总管第三次来的时候，只说自己大约摸透了大悲赋的路数；燕归尘只好把他请进门。
少总管进门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推开窗，将白玉瓷瓶并他今晨新采的鲜花摆在桌上，随后又将燕归尘房内的陈设一一看过，方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浅饮着。
“大悲赋没有功法秘解，它就存在于孤锋断浪诀中，千百年来等着门派中的有缘人来领悟。”
燕归尘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是说神刀功法本身便内含另一层内功，若我们能够堪破，便可悟得？”
移花少总管点点头，他轻抚手中玉笛，“但我猜测此等神功也需要一些条件，既然此功名为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或许除了人和以外，还需要天时地利的加成。既然多年前白寻风曾有惊鸿一刀，说明那魔教驻地或许就占尽地利。除此之外，便只剩天时了。”
燕归尘喜出望外，他忍不住绕过木桌俯身抓住这谪仙般男子的肩膀，“我早知你聪慧异常，悟性极高，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能摸出大悲赋的门路来。”
移花少总管轻笑一声，面对燕归尘的夸奖也不言语，只低头喝茶。
待燕归尘大喜过望地走出房门去找白鸦后，白衣男子才把目光停留在他的枕边玉佩上。
那是一枚同样刻着两尾锦鲤的玉佩，是他移花岛的玉石所刻，燕归尘就把它放在枕边。
“再来！”
白鸦退后几步，将被击落在地的宝刀捡起来，又重新站定。
“你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当真不逊色于你爹的天才之名。”
天香掌门秦望舒坐在伞面上，随着纸伞从半空中缓缓落地，她一挥手，不远处的长剑便重回伞中。
“记住我说的，凝神聚气，以气驭物，将真气灌注其中，集中一点。练成之后，一片叶、一瓣花、一滴水、天地万物皆可化为你的武器，当长刀脱手之时，便可略作抗衡，不至于就此落败。”
白鸦细细感悟着丹田之中内力的流转，紧闭双眼将真气一缕一缕灌注刀身之中，随后转身跃起，长刀在空中劈砍数次，刀意凝成肉眼可见的冷冽白光，向秦望舒砍去。
她慵懒地向后侧身，几乎平躺在地上，待躲过那快如闪电的刀光后又站直身子抛出纸伞，借纸伞跃至空中，收袖时无数长针从伞骨中爆射而出，攻向白鸦。
白鸦后退数步，将刀风舞得密不透风，将长针打落，随后旋转刀锋抛至前方，刹那间人随刀动，长刀化为三柄，又合为一体，携着狂风斩下，正是一技断中流。
秦舒望倒也不慌，纸伞在面前一划，深厚内力霎时成盾，随后又飞出数尺，落在白鸦头顶，奇异白丝顺势落下，将白鸦捆在空中，动弹不得。
“这一式名为玉帘拂衣，那捆住你的丝线乃是我真气所化，即便是绝世高手亦要被困住片刻，在这片刻之间，我便可以做很多事。”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向白鸦款款走去，“天香对体内真气的掌控程度，你还领悟得不够，不过如今已可以将气凝练成刀，也是极大的进步了。”
秦望舒伸出手，纸伞便听话地向她飞回，白鸦也摔在地上，但他很快又爬起来，向面前的女子拱了拱手，“多谢掌门指点。”
一阵鼓掌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燕归尘边走边大声道好，他的眼神中难掩欣赏之色，直说白鸦的天赋不逊色于其父云云，称赞了几句后方才压低声音开口道：“那大悲赋，我有法子令你练成了。”
临近结局啦，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呀！目前列在计划里的是燕归尘和移花少总管当年的风流逸事[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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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悲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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