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不知道，在霍镜眼里，他从来不是善良的菩萨人设。
和李肆的那通电话像是助燃剂，让江夜心里的想法愈演愈烈，可现在不是好时候，他那颗恶劣的心，还不能剖给霍镜看。
“今天做什么？”
“回去背背书吧，这回考的一个没写上来，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你给我勾的高频考点到底靠不靠谱啊？”霍镜坐的饭桌位置是江夜常坐的，这方位背光，一低头就看见桌子上一片阴影。
江夜喜欢看霍镜吃东西，比自己吃还满足，又或者他本身就没想过进食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应该是靠谱的吧。”江夜勾着唇角，他今天穿着居家服，灰色的套头卫衣衬出了他的少年气。
可能是见惯了了江夜穿着校服时的拘谨模样，霍镜一时无法适应江夜现在这幅“生气”的样子，虽然说出的话带着玩笑，对霍镜倒是很受用：“…算了，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算是把卖身契都签了，你要是有良心就负责，实在心硬的话…我也拿你没办法。”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去你的！谁tm要你负责，我说的是对我的成绩负责…”霍镜心口不一，话说出口时却不是强硬的“你呢？今天干什么？要不你跟我回我那儿得了，你在家反正也是一个人，不如监督监督我。”
霍镜埋着头往嘴里塞食物，江夜听出他后一句话的意思，一时藏不住心思：“你想我陪着你吗？”
这句话听着不对味儿，霍镜没往深处想，张口就来：“你不是老问咱俩好不好吗？我干什么都带着你，你说好不好？”
虽然知道霍镜没认真回答，但至少问题进脑子了，不是像回答何屿一样的敷衍。
今天天气不错，如果没有宿醉后的头晕脑胀霍镜可能心情会更好一些。
两个人出门不算早，是走一会儿就能吃午饭的时间了，但霍镜出门前才吃了碗馄饨，现在看着街上一个个小吃摊子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你要吃点儿什么再回去吗？”霍镜手里提着昨天的脏衣服，回头见人正盯着一家花鸟鱼店看“要进去看看？”
江夜回神，摇了摇头。
“看看呗，看看又不要钱。”
还没开口人已经跨进去了，江夜跟着霍镜走进店的时候没看见老板，这个时间应该是吃饭去了。
“老板不在，走吧。”江夜开口到。
“你看你的呗，这上边儿不是都有价吗？”霍镜闲情得四处张望，他走到花圃前开口道“你的花不是死了吗？再买一盆回去？”
看着霍镜面前的花，江夜连着声音都有些不正常：“那不是我的花，是我母亲的，她出国前让我帮她照顾一下，没事的。”
霍镜挑花的手停了下来，他对于母亲这个词语有天生的关注力，可能是受他自己妈的影响，也可能是因为江夜不太大众的家庭因素。
“哦…那算了，反正也入秋了，买回去也放不了多久…买个能活久一些的…我看这鱼就不错。”
鱼缸透出紫蓝色的光掩饰了霍镜的慌张，江夜是被收养的孤儿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没有刻意的隐瞒，周围的人几乎都知道，但霍镜还是下意识得避开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我不确定自己能养好植物以外的生物。”江夜说。
“没关系，人生总要有个第一次嘛，你自己挑，我送你。”
江夜被说动了，事实上江夜很容易被霍镜说动，在任何事，任何时候，只要是霍镜让他做的，他总都是答应的。
三条鱼被拎回家才发现没买鱼缸，霍镜大方得拿出自己的脸盆但被江夜拒绝，最后简单的套着塑料袋装在了一个饭盒里。
“小绿怎么不吃？”
江夜冷不登得问出这一句话，霍镜喂鱼食的手一顿：“什么？”
“它。”江夜指了指水里其中一条鱼。
“吃饱了吧…你为什么叫它小绿。”给鱼取名字虽然罕见，但也能接受，让霍镜费解的是一条浑身金色的鱼为什么要叫小绿。
“不知道，小红，小黄还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就干脆叫小绿了。”
红绿灯，霍镜不知道，江夜还有这一面，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一些可爱。
见霍镜不说话，江夜直愣愣得看着他问：“不好听吗？”
“没。”霍镜回答的很干脆“挺好的。”
霍镜背书时江夜就坐在那里，时不时见他望向放在窗台的金鱼。
“你要是想看就拿到跟前看，伸着脖子望不累啊？”霍镜说。
“…我怕它死了…”江夜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
“哪儿那么容易死。”为了哄人霍镜随口说的话被真理验证，第二天早上霍镜看到三条鱼两条翻肚时还以为在做噩梦。
为了抢救已落定的事实霍镜甚至傻到想给鱼做心脏复苏。
等他冷静下来想想脑海闪过一个人名。
“擦！谁呀？！”听声音还在睡觉，早上八点的打扰对半个月才能睡一次懒觉的高三生如同杀人父母。
“是我，霍镜。”
“镜哥～你干嘛～不睡觉吗？”黄青山怨气冲天，换做别人现在电话已经是忙音了。
“不好意思昂，我想问一下你们家是不是养了鱼。”霍镜问。
“嗯，对啊，我老子养的，怎么了？”
“想问问昨天买回家的鱼，为什么第二天就死了。”
电话那边传来窸窣的声音，听起来是黄青山在穿衣服：“你是不是喂的鱼食太多了？”
“是按照正常量给的。”
“哦…氧气呢？给足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黄青山又叫了两声才有反应：“谢谢了，晚自习想吃什么，给你买。”
“不用，这都小事儿，后面还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我不知道的我就去问我爹。”
“嗯，好。”
挂完电话又看着鱼的尸体发了会儿呆，霍镜收拾干净出门直奔花鸟鱼市场。
一个二手的鱼缸供养器也不贵，霍镜着急领回家怕剩下的一条也惨死。
看着鱼缸里的三条鱼霍镜心慌得不行，其实对他来说这鱼长得都一个样儿，没什么区别，但他看不出来不代表江夜那个精明的脑子看不出来。
幸好今天晚上要回学校，都要在各自家赶作业，能拖就拖。
霍镜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就觉得江夜如果没事的话一定会来找自己，好像还专门给他拿了把备用钥匙，霍镜预感不好，他什么时候和人这么好过。
大部分高中都有晚自习规定，沈中高一，高二八点五十下课，高三九点四十下课，通校生九点就能走，其实当时霍镜想过住校的事儿，但自己这性格怕是能和舍友天天干架，还是就不祸害人家了。
霍镜掐着点进教室，看样子是最后一个，还没走两步就被从后门进来的何屿给逮住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霍镜自觉得站回楼道。
五分钟后看着何屿向自己走来，霍镜熟练的低下头认错：“对不起何老师，我错了。”
“我可没说你犯错了。”何屿虽然面上带着笑，话却是冷的，怪不得这么一副样子黄青山怕的不行。
“我错就错在不该这个点儿进教室，我应该早早的就来学校，坐在位置上，拿出我的教材，心如止水得学习。”
“少在这儿含沙射影得挤兑谁，我问你，我让你把家庭资料填完整你为什么不来？”何屿早就在霍镜面前抛开面具直话直说。
霍镜拉链半敞着，左胸口还鼓着个包：“我不是说了吗何老师，我家就我一个人。”
何屿不是傻子，上次没事先做好调查工作是失职，这次她事先打听清楚才找到霍镜说这个事：“我知道…但也得写清楚家庭关系，这是领导规定，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保密的。”
“嗷，就家庭离异且丧父是吧？没问题，走吧，我现在去你办公室写。”
何屿实在看不懂霍镜，或许还是她资历太浅，见过的学生太少：“待会儿晚自习下课再来，回去上晚自习。”
“好的。”霍镜应得快，刚迈开步子就被叫住了。
“哎！你怀里揣的什么？”
显然这句话比刚刚的事让霍镜上心，他整个人都僵硬得不行开口也是支支吾吾：“…我晚上没吃完的包子…您…晚餐吃了吗？”
“…行了，快进去吧！”
霍镜知道何屿不信，只是不想再和他闲扯，不过他还是恼自己，并连带着回到座位把怨气撒在了同桌身上。
“被训了吗？”江夜问。
“没，给。”从怀里把东西粗暴得扔到江夜面前，霍镜冷着脸硬是没多说一句话。
江夜有些震惊，不是霍镜的态度，而是桌子上被扔过来的一支玫瑰花：“这是你给我买的吗？”
脑子灵光的江夜也会带着答案问问题，原来世界上的人沉浸在感情里时都是一个样子。
“不是，路边儿捡的。”
“为什么要给我？”江夜天真得问。
江夜的回答让霍镜哭笑不得，他突然不那么烦了：“看见有就捡来送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谢谢你。”
“这有什么，以后你死了多得是。”
“…”
本来是想安慰，脱口而出的话却像是骂人。
“我的意思是你人这么好，以后收花的机会还很多，你要是喜欢，我每天给你带一朵。”霍镜不喜欢空口白话，却总喜欢给江夜承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