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社交能力也是一种不可多的的天赋，鄢霜月到沈城的这短短几个月，比霍镜待在这儿十几年交到的朋友都多。
“哎，小华！”鄢霜月朝包厢门口挥了挥手“班长！这小子真把你带来了！”
自从上次厕所一战，华天临就收敛了，现在跟着鄢霜月又演起了大哥小弟的“中二”戏码。
“月月哥说的话我是放心上的，只要是您的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给您办咯。”
其实没有华天临说得那么夸张，鄢霜月只是礼貌得提了一嘴，没想到对方真放心上了。
“鄢霜月同学，谢谢你能邀请我出来玩，祝你早日康复。”还是一本正经的官方说辞，谭锦书目不斜视得递上一个果篮，眼神直直的盯着对方。
“客气，都一家人，坐！”
“不了，我还有事，朋友在外面等我，你们玩儿得开心。”
“朋友？叫过来一起啊。”鄢霜月看不清形势，谭锦书虽然表面淡定，可倾向门口的半截身体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就得以见的他的心思全然都挂着门外那个“朋友”身上。
“不了，我怕他认生。”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鄢霜月不好再留，只能点头。
黄青山嚎着嗓子在唱周杰伦的《我不配》，没有丝毫的技巧，全是感情。
“他怎么了？”霍镜瘫在沙发上，肩靠着江夜，偏着脑袋问。
江夜摇了摇头，眼见着鄢霜月走近对着自己开口：“学委，我出去接一下人，你俩自己玩儿昂。”
“你到底叫了多少人？”霍镜问。
“我去接晴晴，她找不到这儿。”鄢霜月无奈开口，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
“哎，算了算了，我和江夜去吧，你省着点儿力气待会儿和黄青山“血拼”吧。”霍镜起身，拽了一下身边沙发上的人。
“谢谢昂。”鄢霜月没客气，其实按恢复情况她现在还应该住着院，但怕刚热的铁放冷了，硬是顶着何屿的骂回了学校。
两个人刚出门口就看见谭锦书和一个男生面对面“对峙”。在包厢的时候霍镜和江夜坐在离门口最远的沙发，省去了和谭锦书打招呼的流程，但现在四个人面面相觑，没办法视而不见。
“嗨班长，你...和你朋友...聊天呢？”霍镜和谭锦书不熟，实在找不到话题，奈何江夜又是个“哑巴”，没有必要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要不是他把人拽着，刚刚会直接忽视对方也不一定。
谭锦书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笑着回答：“嗯...这是我朋友，叫...”
“你们好，我叫陈雁回。”陈雁回打断对话，甚至没有在自己的介绍前加上“我是谭锦书朋友”这一前缀。
霍镜表情呆滞，其实他对情感变化很敏感，就像现在他察觉到对面两人气氛似乎不是很和谐，所以直截了当切断这尴尬又诡异的寒暄：“啊，你好，那你们聊，我们要赶紧出去接人了。”
甚至没有做礼貌的自我介绍，在察觉到气氛不对时霍镜拉着江夜赶紧走，生怕卷入这种窒息的“纷争”。
“怎么了？”江夜对霍镜之外的事物都可以算得上迟钝，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没什么，您老歇着吧。”霍镜无奈得说。
“我在陪着你啊？”
“对，所以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
霍镜总觉得江夜平时的聪明劲儿是装出来的，熟悉了才知道外人眼里的高冷只是因为过于迟钝和正气。
把唐晚晴送到鄢霜月身边霍镜累得不行，三个路痴在外面绕了几卷才碰面原路返回，回来面对鬼哭狼嚎的黄青山和华天临，霍镜端起桌上的水杯就是猛灌。
果味饮料味道不错，至少对霍镜来说很受用，几杯下肚有些撑才放下杯子，然后开始觉得包厢的灯光晃眼，闭着眼睛思考人生。
人似乎一生都在从众，有时候压抑自我也要假装融入集体，所以他们排斥一切小众的人或事，抵制与众不同的新鲜事物。
鄢霜月似乎从不践行这一道理，她不遮遮掩掩自己的爱好和性取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不因为只言片语就改变自己想法，因为她爱自己，所以吸引了唐婉晴也爱她。
可是许多事不是勇敢就能融入，因为太在乎对方，鄢霜月只能把唐婉晴藏起来，才有可能规避伤害。
鄢霜月拉着唐婉晴的手坐在角落的时候刻意用自己的身体当住灯光，江夜看在眼里，想起来白天霍镜对鄢霜月说的那句话。
“你听不进去那些sb的话不代表别人不会听，你既然把人家带上这条路就要负责，你应该不是玩儿人家吧？”
不像霍镜会管的闲事，但话确实是他会说的话，带着股家长的教育态度。
人已经倒在沙发上要睡过去了，迷离的眼神加上半敞开的衣领在灯光下显得暧昧，轻触的皮肤烫得江夜一惊，他回过神细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个玻璃瓶“果味饮料，含酒精”。
“霍镜？霍镜？”
江夜这两声没什么作用，霍镜睁着眼睛没反应，只是呆呆得看着对方：“少…少爷，别晃，我晕。”
“…”江夜起身给鄢霜月打了个招呼，随即把沙发上的人拉起来架到肩膀上就往外走。
霍镜不老实，江夜就掐着他的腰把他箍着，可能是他手劲太大了，霍镜一直哼哼个不停。
“松…”
“不许动。”
霍镜不动了，他抬头看着江夜，缓缓开口：“是要玩儿木头人吗？”
霍镜眼神真诚，搂着江夜的脖子偏着头看他，霍镜一直都觉得江夜好看，其实他不是外貌协会，就算身边有长得更天仙似的朋友也没江夜给他的视觉冲击强烈，好像大众都把这样的情况称为感觉。
“你想玩儿吗？咱们回家再玩儿好吗？”江夜有耐心，哄着霍镜上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肩上落了一个脑袋，和其他人不同，霍镜不是只安稳得枕着肩头，他像是嫌江夜肩膀太硌，还在不停得拱着脑袋寻找舒适的地方。
脖颈处被呼出的气打热，江夜绷着身子想让霍镜睡舒服点儿，对方却不老实得往他身上凑，连腿都搭在了自己腿上。
两人亲密得不像普通朋友，在好几次司机看向后视镜的时候江夜开口了：“师傅，麻烦快一点儿可以吗？”
“噢，好，好。”
费力得把霍镜从车上半扶半抱回家里，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江夜舒了口气，拿着湿毛巾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拉着被子滚落到床缝去了。
不知道霍镜这是什么习惯，两个人在出租房时他睡着后也总喜欢把自己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江夜睡眠不好，一晚上每醒一次就会帮他把被子往下扯，漏出头，几次下来他蒙头睡觉的习惯也在变少，至少江夜在夜里醒三次他能有一次被子是老老实实盖着的。
帮霍镜擦身体的时候总能听见他哼哼唧唧得发出不舒服的声音，江夜已经收了力，可能是热毛巾的原因，擦过的地方还是有一些红。
这是江夜第二次把人带回自己的家，和第一次的心境不同，身份不同，态度也不同。
“少爷…”
床上的人忽然开口，为了避免灯光太亮晃眼，江夜只开了床头灯，暗暗的屋子反倒衬得霍镜沾了水汽的眼睛发亮，江夜心有些紧，他低下头把耳朵凑到对方面前应了一声：“嗯，我在。”
“好渴…”
“我去给你拿水。”喂霍镜喝完水后见人终于睡下，江夜累了一身的汗，去隔壁房间洗完澡回来人已经睡熟了，小心翼翼得掀开被子躺上床不到一分钟旁边的人就贴上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江夜不想再起来“罚站”，只能把身体往床边挪了挪。
这一夜霍镜都不老实，折腾得江夜睡的也不是很好，一直到手机的提示音响，看了一眼今天的日程，做起来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仅仅接通了几秒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后他便挂了，没变，依旧很狂，等了一会儿，电话重新响起。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语速飞快，生怕江夜再挂断。
“资料发你了，你再看看，还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弄。”江夜坐在床边，声音很轻，轻到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整个人精力全放在身后床上人的身上。
“行，谢谢昂，下次回去请你吃饭。”电话那边的人说。
知道是客气话，江夜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下次，什么时候？”
电话那边是转校的李肆，可以说是江夜唯一的一个称得上“朋友”两个字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能受的了江夜这个性格，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江夜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不合适，便错开了话题："行了，你忙你的，等我有时间了过去看你。〞
"行，来吧，机票伙食费报销，我跟你说，这边儿美女可多了。"李肆笑着说"那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江夜舒了口气，心里实在憋的难受，等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
李肆因为他还有事就问了他句怎么了，电话那边的江夜沉默了几秒，开口到：“李肆，你觉得，我直吗？〞
错了，不该这么问，江夜想。
江夜的话把李肆问懵了，什么叫"我直吗？"这是什么问题？
"什么意思？"李肆不解得问。
电话那头的江夜回头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说：“没事儿，挂了。”
"哎，等等，等等，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一开始打电话就觉得你不对劲儿，声音哑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李肆有些着急，江夜是个闷葫芦，什么事儿都喜欢往心里搁。
“不说了，挂了。"
"等等，等等，你他妈当我是兄弟就说，一天到晚就知道死扛，你要是不说我就马上飞回去揍你。"李肆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江夜很清楚。
江夜又沉默了几秒，开口道：“咱们班，来了个降级生。"
"昂…然后呢？你们不对付？"
“不是，我喜欢他。"江夜坐在床沿边，声音很小，生怕吵醒了还在睡觉的人。
"那不是很正常吗哥们儿，喜欢就去追啊，纠结什么呢？"
“他是男的，你应该听过，上届的霍镜。"
李肆沉默了，他的大脑快速搜索这个叫霍镜的人，好像是有点儿印象，经常上学校通报墙。
江夜听李肆半天没动静，轻笑了一声，然后就说要挂了。
李肆反应过来立马开口道："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该不会喜欢过我吧。"
“我不是因为弯的才喜欢他，我是因为喜欢他才弯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确定你喜欢他？不是因为我走了，你寂寞了，刚好有个人跟你合得来，你错把兄弟情当成爱情了。”李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见同性恋，相反，他觉得在蓉城，好像大家都挺接受的。
“我喜欢他，应该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李肆知道江夜不爱开玩笑，他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多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不搞性别歧视，喜欢就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肆说。
“嗯。”江夜应了一句，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床上的人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江夜是从这时候知道的，霍镜酒量差，很差。
门口种的花已经死了，江夜是今天才注意到，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记得以前连躺在床上都念着门口的花。
从房间出来往土里浇了些水，又跨进栅栏清理了一下杂草，看起来顺眼不少，只是谢掉的花看着有些突兀。
身后的开门声惊得江夜回神：“醒了？饿了吗？给你弄点儿吃的。”
啊？哦好…那个…”霍镜总喜欢在觉得尴尬的时候手紧贴着裤缝，也不知道是怎样养成的习惯，也许就江夜这种“无聊”的人才回观察到。
“什么？”江夜问。
“我昨天晚上怎么睡你这儿来了？”霍镜皱着眉，顶着一脑袋乱毛“香肩”半露。
不露声色得撇了一眼霍镜的肩头，江夜从泥地里垮了出来：“你昨天晚上喝多了。”
“放屁，我昨天晚上喝的都是饮料！”
“那是那饮料含酒精，可能是他们点的时候不知道，你喝的时候也没注意。”已经尽力在为对方找台阶，为了顺狗毛，江夜着实不容易。
“哦….你…在哪儿干嘛呢？”霍镜刚出来就看见江夜蹲在土里刨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埋什么好东西呢。
“我在清理花圃，前些天没怎么看，花都枯死了…”
“哦…秋天了，你看不看花都会枯，明年还会开的。”霍镜靠着门框，低眼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江夜，白色的衬衫沾上了泥土，这样倒是顺眼点，整天规规矩矩得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
两个人并肩回屋子的时候江夜抬手扯了一下霍镜的衣领，现在想起昨天晚上给他换衣服时的心境他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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