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目光挪回去了,伴随着窗桕合上的声音,萧燕昭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
可这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只觉得有一股呛人的烟味自窗外十分轻柔的飘进屋内,才将将钻入鼻腔,她便立刻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不好,是迷香!
与此同时她能察觉到至少有数十人的气息出现在了屋外,将这里团团围住,并且已经有人摸进了屋子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萧燕昭猛地起身,用手捂住口鼻,飞身至窗桕边,一脚踹破窗框。
“啊呀——”
伴随着一声惨叫,窗外的人被萧燕昭踹飞数米远,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番,便带着那迷香晕死过去,一动不动了。
“阿阙!有人进来了!”
萧燕昭厉喝一声,飞身至外屋,这才发现外屋已经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
江阙的剑刃带着一丝猩红,在清冷的月光下凝聚着点点锋芒。
而金世安则捂着手臂,面色苍白地靠着墙,他手捂住的地方犹可见不停涌出的鲜血,他身体微微发抖,垂着头,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燕昭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怒火让她持剑的手捏的骨节泛白。
在屋外的村民们手握着火把,犹如厉鬼般阴沉着脸,他们手中或持着锄头,或持着镰刀,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般的架势,甚至有人开始往茅屋扔火把。
可萧燕昭没给那人机会,火把尚在空中便被拦腰斩断,火星四溅。未等残焰落地,她腕子一转,剑刃直挑对方胸口。
“嗤”的一声,血线迸溅,那人踉跄后退,眼中惊恐未散,萧燕昭的剑已经冷冷抵上他的咽喉。
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叫喊声,转眼间江阙已经制服了大半的人,这些村民的攻击毫无章法,对于二人而言连练手都不够格。
夜色仍浓,天边却已透出一丝将明未明的微光,晨雾弥漫,将这个小小的村庄笼罩在雾气里,模糊了轮廓。
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战战兢兢蹲在地上,受伤的人连哀嚎都不敢太大声。
江阙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倚在门框上,细细擦拭着剑上的鲜血,但凡有人动一下他便一个眼刀刮过去,霎时人群就又静了下来。
萧燕昭扶着金世安坐下,手边没有干净的麻布,只能将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块用于包扎和止血。
他的伤口不算深,只是皮肉被割开,血珠不断渗出,在外袍上洇开一片血红,看着十分怵人。
“唉——”
在萧燕昭第六次叹气后,金世安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真的没事。”
萧燕昭却摆了摆手,一脸挫败,“我只是没想到,有我和阿阙还能让你受伤。”
“那镰刀扔得太准了,没来得及躲开。”
刚开始那些村民眼看打不过,就开始纷纷投掷锄头和镰刀,偏偏江阙那时离得远,没能顾上。
“我找他们算账去。”萧燕昭黑着脸就持剑出了屋子。
这些村民的脸孔都是陌生的,可人人看她都好似她掘了他们的祖坟一般,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曾阿婆和忘忧不在此处,主屋也没有,但显然是曾阿婆伙同这些村民想来个瓮中捉鳖。
“说吧,”萧燕昭一把将剑扔在桌上,大喇喇地往那一坐:“你们村里的铜匠眼下在何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我们村的铜匠早就上京都去了,根本没回来!”
萧燕昭冷笑,“既如此,你们在心虚什么?从我们刚进村起就在装神弄鬼,若只是‘排外’,今夜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早先听沈霁川的意思,好些年前这村子就出现了“排外”的情况,那些上山采药的人回去都暴毙而亡,虽现在还不知是何原因,可故意营造出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萧燕昭还准备再问的时候,忽然院子外出现了两道身影。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曾阿婆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挟持着忘忧,她不似先前看上去那般只有拄着拐杖才能走路,眼下一步一步走得竟十分稳健。
“滚出我们的村子!”她喊道:“不然我老婆子先杀了她!”
小忘忧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边咳便用力呼吸着,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冷风吹散。
萧燕昭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勾起嘴角问道:“你就这样威胁我?”
下一秒她足间一点,一颗石子精准无误集中了曾阿婆的肩头,趁着她踉跄之时,萧燕昭飞身掠起,转瞬便抱着忘忧回到了石桌旁。
忘忧的泪水如决堤般止也止不住,寂静的村庄中只闻她的啜泣声。
萧燕昭将忘忧揽倒身前,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忘忧小小的身子一个劲贴向她,垂眸看去,眼睫上都挂着泪珠。
萧燕昭刚准备说话,却不想变故陡生,原本瑟缩的村民中忽然有一个身影暴起,那人手中扬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直扑江阙面门。
江阙下意识偏过头用手捂住口鼻,旋即他听到熟悉的一声“小心——”
可尾音却忽然卡住,如同凋零又破碎的落叶一般戛然而止。
心头一沉,江阙猛地回头,就看见萧燕昭怔怔坐在石凳上,玄色的衣袍被鲜血浸湿,一柄匕首深深没入她的腹部,而握着刀柄的,竟是忘忧那双稚嫩的小手。
小姑娘仰着脸,泪痕犹自挂在她脏兮兮的面庞上,可那双眼中蓄满了恨意,她死死咬着下唇,声音颤抖:“是……是你们杀了我爹爹……是你们!”
萧燕昭反手将她推了出去,捂着腰腹,艰难看向江阙,似乎想说什么,可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都不许动!”先前暴起的村民喊道:“我们下了毒!如若没有解药她便会浑身溃烂流脓,窒息而亡!”
江阙一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他握着长剑的手不停颤抖着,可到底半步也不敢挪动。
他不知道这群人是否真的下了毒,可他不敢赌,他不敢拿萧燕昭的性命赌。
“阿阙……”萧燕昭的声音轻得像是喟叹,“……带着世安走。”
“你若敢动一步,我们就杀了她!”
金世安冲出屋子,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止住脚步,他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鲜血洇开来,萧燕昭的身体承受不住一般从石凳上滑落。
忘忧的手仍在颤抖,可很快就被曾阿婆抱到了一旁。
萧燕昭重重栽在泥地上,十指痉挛般抠着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针扎般疼痛。
金世安的十指慢慢收紧,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他缓缓扫过那群面露得意之色的村民,“你们可知她是什么人?”
“莫要吓唬我们,京都城来的又如何!”
“这是今上亲封的靖安侯!”金世安冷声道:“如若不信大可查看她腰间鱼符,此人若有半分差池,你们可曾想过能否承受天威震怒?”
村民们似乎真被这番话唬住,他们彼此之间交流了一个眼神,其中有一年迈的老人忽然上前一步,说道,“我可以先给她半颗解药,但是他——”
老人如树皮般粗糙的指尖指向江阙,“他必须服用半颗毒药……”
话还没说完,江阙已经利落干脆应下,“拿来。”
老人示意其中一个村民拿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来,掰下一半递给了江阙。
江阙没有就着茶水,他直接生生咽下,眼看着萧燕昭已经面色通红,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给她解药。”
直到看到萧燕昭服下半颗解药,江阙才觉得如坠冰窖的身子微微回暖了一些,他险些有些站不稳,这毒素发展得异常迅猛,几乎只是片刻间,他便已觉喘不上气。
许是看出金世安威胁不大,老人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几人道:“这点药量不会要了你们的命,这地界你们本就不该来。”
萧燕昭已经晕了过去,江阙此刻也只能依在墙边强撑着。
“把他们带走。”
老人一声令下,立刻就有身强力壮的村名上前绑住了三人。
不知过了多久,萧燕昭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浸润在水中浮浮沉沉,她隐约觉得身上很痛,却没有力气。
“咳——”
一口淤血喷出,她猛得弹起身子,又无力跌回去。
痛……疼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冷汗浸透了衣衫,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用尽全身力气想睁开眼却只是无力的挣扎,恍惚间有人从身后轻轻用手指托着她的下颔,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轻柔而沉稳。如同回到了儿时,在高热不退的深夜,也是娘亲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温柔地将她抱起顺气。
“娘亲……”
在这声迷迷糊糊的叫喊声中,意识陡然回拢,仿佛从水中挣出一般,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睁开了眼,泪水不知何时沾湿了眼睑,而在眼前的居然是阴森漆黑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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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杏林迷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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